玉太後也是聰明人,一眼便看出宗政恪與任家婆媳祖孫們並不親近。她不由暗自後悔,這下馬屁拍到了馬腿之上。她倒也干脆,托詞要更衣,請任家婆媳祖孫到御花園去游玩,卻請宗政恪暫留片刻。
宗政恪深知玉太後狠辣但也聰明,她有意表露出與任家數人的淡漠之意,玉太後若當真有求于她,自然會如她的意願。
此時宗政恪已經想明白,玉太後之所以有意化解之前矛盾,原因無非有二。一則,駱公公肯定向她點明自己的武道修為;二來,馮天師仍然被關押于某處道觀里,玉太後想從自己這里下手,請動李懿去為馮天師說情。
其實對于這位馮天師,宗政恪也頗有幾分疑惑。在她的記憶里,前世玉太後也寵信一位道門天師,卻不是她所听說的這位年輕俊俏的馮天師,而是另有其人。
很多事,與前世相同,也有一些事,發生了變故。幸好宗政恪得到了宗政氏先祖的厚賜,真正擁有了一些先知先覺的能力,否則愈發如履薄冰。
因她要的,不僅僅只是仇敵授首而已!且她現在,也漸漸走上了一條與原本初衷有些偏離的道路。她不得不如此,以保全自身和親人友人!
片刻後,駱公公親自露面,代表玉太後向宗政恪隱晦地表示了歉意,同時也隱晦地請求宗政恪出面,向李懿說情以換回馮天師。為此,玉太後答允。可以讓宗政閣老更進一步,宗政世家其余有官職的族人也能獲利。
這馮天師對玉太後就真的如此重要?重要到了不惜花如此之大血本的地步?要知道,每一位閣老的背後都牽扯著極大的利益糾葛。一人進。一人退,足矣讓天幸國的官場發生極大動蕩。
既然如此,就別怪自己獅子大開口了,也正好以此試探馮天師在玉太後心里的地位重要到何種程度。不過宗政恪對天幸國的官場並不了解,這件事她要告訴大伯祖父,讓大伯祖父去談判,爭取到最多的利益。
宗政恪便對駱公公道︰「既然太後娘娘如此懇切。本殿信奉佛祖,向來慈心為懷,一定會向臨淄王求情。還請太後娘娘靜待佳音。」
駱公公滿心無奈。這位宗政世女說得比唱得都好听。卻根本沒提是否答允方才的交易請求,顯然這是還要加碼。他只能恭敬請求道︰「如此就拜托世女殿下了!」
「本殿會盡快去尋臨淄王,以完成太後的請托。」宗政恪頷首,與駱公公作別。她離殿之時。忽有一位宮人急匆匆奔入。她覺得此人面善。仔細一想,此人正是昆山長公主身邊的大宮女之一。哈,看來,魚兒上鉤了。
瞧著左右無人,宗政恪閃到殿內長廊角落里站定。很快,她便隱約听見婦人尖銳斥罵之聲。再然後,數名宮人奔出。她隱隱听見宮人們的交談,說昆山長公主不知何故突然闖出公主府。以刀刃架頸逼迫守衛放行,而後騎馬不知所蹤。
算計著時辰。宗政恪回到正殿。出乎意外,四皇子居然也進入正殿。只是他正在被幾位皇子灌酒,嗆得滿臉通紅,逗引得高座之上的宣通帝哈哈大笑不已。
若沒有中興之主降世,這天幸國如何不亡?!宗政恪目光清冷,看見諸位使臣也是面有不屑之色。尤其是江左王李信,那股輕蔑傲然之意簡直噴薄欲出。
看來,李信已經采取了行動,他身邊的那位木先生消失不見了。宗政恪嘴角微翹,不去管他們。想偷入皇宮秘庫,談何容易?這位木先生,恐怕要給旁人做了嫁衣裳!
掏出懷表看了看,宗政恪招來一位宮人,低語幾句,便怡怡然離座。上首玉太後目光微閃,只當不知。四皇子此時醉意醺醺,看似渾濁的眼里卻掠過一抹精光。很快,他便醉得不省人事,倒地不起,被宮人抬下去。
沒多久,有一位宮人到裴君紹身邊,對他低聲稟道︰「四少爺,宗政三姑娘有話要與您密談,請您……」
「本少……只是身子差,腦子還沒病糊涂!」裴君紹慢慢挾菜置于唇內,冰冷目光如刀鋒般剮過這宮人,低斥,「滾開!」
宮人慌忙躬身行禮,飛快離殿而去。很快,這人便到了偏殿之外,對長廊陰影里的一個人跪倒在地稟道︰「殿下,裴四少爺不肯來。」
台城公主晏玉淑輕嘆一聲,擺擺手道︰「你下去吧。」
待這名宮人離開後,晏玉淑便在石女官的陪伴下慢慢在長廊里走動,一面道︰「安之哥哥沒那麼傻,你說是吧?!」
石女官卻笑道︰「殿下您要這麼想,裴四少爺對宗政世女不過如此。否則的話,無論是真是假,四少爺都應該前往一探。」
見晏玉淑笑了,她接著又道,「孫夫人並沒有親自前往長公主府,而是遣了心月復以探望為名見到的長公主。長公主信以為真,當真闖出府去,往清風觀去了。」
晏玉淑低笑兩聲,曼聲道︰「我那好妹妹早早就告退離宮,現下,應該已經收拾妥當,也往清風觀去。那清風觀住著天一真宗的道爺們,我那好妹妹有情郎接應,自然萬無一失。母親麼……恐怕要吃些掛落了。」
「臨淄王也已經離宮,宗政世女還在宮里。」石女官又道。
「那麼,就以慧嬪的名義,請宗政世女到景祥宮去吧。」晏玉淑低聲吩咐。石女官點點頭,招來一名宮女吩咐了幾句。不想,那宮女很快就回轉,稟說宗政世女已經離開了正殿。
晏玉淑遺憾道︰「算她走運!」
話音未落,她忽感勁風拂面,大睜著眼楮慢慢倒地。在昏厥過去之前,她看見石女官和一眾隨行宮人也都軟倒在地。
片刻後,四皇子從廊柱陰影里閃身出來。他飛身而起,抱起晏玉淑疾奔,機警地躲避著隨處可見的守衛和來來往往的宮人。很快,他便听見有宮人尖叫示警,想來是發現了那些昏倒的宮人。他唇邊浮起冷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