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獨虎無奈地看著慕容娉娉,二人大眼瞪大眼。
瞪著瞪著,慕容娉娉忽然大哭起來,發瘋一般捶打著段獨虎的胸膛,尖叫︰「壞蛋壞蛋,你這個大壞蛋!」
段獨虎握住慕容娉娉的小拳頭,心疼地吹了兩口氣,苦笑道︰「你打我,我不疼,你自己反倒疼得厲害,何苦來?」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救我娘!」慕容娉娉哭倒在段獨虎懷里。
「好罷!那就回去罷!」段獨虎干脆利落答應。
慕容娉娉抬起頭,呆呆地看著他。好半響,她哇一聲又哭起來。
自她在清風觀與他相會後,她便一覺不醒,待醒來卻發現自己已經身處距天幸京近百里遠的地方。這個冤家,居然用手段迷暈了自己,將自己裹挾到了此處。
而後沒多久,她便听說了娘親昆山長公主的淒慘遭遇,她簡直就是五雷轟頂一般差點沒直接死過去。尤其是在听說,娘親是在清風觀遭的難。
慕容娉娉不傻,前因後果仔細一想,她哪里想不出娘親為什麼會中了圈套?可是這個冤家,他不等自己質問,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
他說,這都是東唐江左王李信的陰謀。為什麼呢?哦,因為江左王想討好東唐一位叫王煜的大將軍。又為什麼呢?哦,因為王煜與昆山長公主有深仇大恨。
這位王大將軍,他的嫡親表妹。就是慕容娉娉曾經拿來當反面案例的那位順安公主。而順安公主之所以和親遠嫁金帳汗國,年紀幼小就被生生折磨而死,全都是昆山長公主使的手段!
臨淄王面對嫡親胞弟江左王的請求。顧慮到以後恐怕還要在這個弟弟手下討生活,沒辦法只好答應幫江左王這個忙。
所以,才有了魚川府兩位公主被綁架,昆山長公主被無情勒索得差點被逼死的往事。也才又有了,這回清風觀丑聞一事。至于段獨虎與慕容娉娉居然因綁架而生情,這點,是事先誰都沒料到的。
面對情郎的賭咒發誓。慕容娉娉只能相信。她也不敢不信,否則她如何過得了心里的這個檻——究其原委,用段郎的話來說。這是娘親年輕時做惡的報應啊!
但,身為女兒,尤其是身為被娘親溺愛疼寵著長大的女兒,慕容娉娉無論段獨虎怎麼勸說都要重返天幸京。要走。可以。但要帶著娘親一起走!
反正在天幸國,身敗名裂、無家可歸的娘親也無法再過活下去,不如換個地方重新開始。而父親,慕容娉娉灰心喪氣的想,沒有直接休棄娘親就算父親還顧念一絲夫妻情誼了。
開始,段獨虎死活不同意返回。但慕容娉娉鐵了心,甚至說,她情願此後將他永遠放在心里。也不能拋下娘親不管。
好吧,段獨虎承認。他被心上人這番孝心打動了。所以在請示過李懿後,他決定帶著慕容娉娉重返天幸京。
不過,他被李懿安了個「無垢真人」的身份——他必須用易容術假扮成某個在魚川府出現過的道門高徒,當一回天幸國的左國師大人。
這事兒鬧得!等慕容娉娉接了昆山長公主打算離開,他卻又走不成了。當然,以段獨虎的心計算機,將那母女倆再度留在天幸京也不是難事。
于是這對小情人以夫妻相稱,帶著一個婢女,便又踏上回京的路。一路上,每每听到坊間對昆山長公主的議論,回到客房,慕容娉娉就會發作一番,段獨虎只能忍著哄著。
這一日,走到離京城只有三兩日路程的地方,三人傍晚在一座小鎮的客棧打尖住宿。三人不缺銀子,包下的都是上房,打賞又豐厚,走到哪里都能從小二哥那兒听到許多消息。
于是主僕們一邊用著晚膳,一邊小二哥像說書似的繪聲繪色講起近日的趣聞。當講起金帳汗國的扎合王孫率騎兵過鎮之時,小二哥又是畏懼又是憎恨地道︰「那些金帳蠻子真不是人!咱們鎮子里的大姑娘小媳婦,可真被他們禍害了不少!朝廷的那些官老爺不僅不管,還到處搜羅漂亮姑娘來討好那些蠻子,唉!這世道,真是沒法活命了!」
段獨虎若有所思道︰「難怪進鎮時看見有不少房屋像是新近才塌的。」
小二哥瞟了眼慕容娉娉,又瞧了瞧那名侍奉的婢女,搖頭道︰「您三位這是來得巧了,若是早幾日來,說不定就會遇上那些蠻子。」
段獨虎只是一笑,打發小二哥賞銀,讓他下去了。洗漱過後,慕容娉娉帶著婢女在內房歇息,段獨虎守在外間。
半夜時分,忽然有人在窗外咕咕輕叫,段獨虎立時驚醒,听出這是自己人接頭的暗號。他推開窗戶,外頭倒掛著一個黑衣人,對他低聲道︰「不知什麼人把金帳汗國的扎合王孫給殺了,那些騎兵也一個不剩。」
段獨虎一驚,喃喃道︰「天幸國這可遭殃了,金帳汗國還不得起兵?」
黑衣人哧地嘲笑道︰「你個豬頭!此番扎合賀壽,本來就是試探之舉。扎合死不死,金帳汗國都會興兵來犯。我可告訴你,你快著點走,距這鎮子最多三十里的山里,我們發現了疑似狼騎探馬。」
「什麼?寧遠府不是有守軍?他們怎麼繞過來的?」段獨虎駭然色變。天娘咧,金帳蠻子可不分你是天幸人還是東唐人,見人就殺啊!
「自然是有奸細引路,這支狼騎人數只在三千左右,應該是從小道繞過關隘來的。他們專往人煙稀少的山林小道走,沿途遇見的村寨被他們殺得雞犬不留,又派出探馬專門劫殺信使。若不出所料,最多兩日,他們就會出現在天幸京的城外。徜若那時城門未關,嘿嘿……」這人笑起來。
「嘿你個頭啊嘿嘿!」段獨虎惱火道,「快去京里給三姑娘送信!」
「飛鷹已經親自去了!我帶了幾個兄弟,專門送你們入京。快著點兒,叫起人來連夜趕路!」黑衣人又笑嘻嘻道,「我說你小子,有那賊心沒那賊膽哪!讓人家姑娘獨守空房?」(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