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啦?這到底是怎麼啦?!玉太後雙手緊緊捏住扶手,身體板得筆直,直勾勾地盯著正殿門口。
一個又一個壞消息被報送進來。玉家這一系派出來的援兵,被攔在宮外進不來,據說攔路的是一股流民,一股其中夾雜著武道高手的可怕流民。暫時的,玉家的支援指望不上。
襄親王府,也無人進宮。倒是听說,慕容樹居然不藥而愈,披掛上陣,直接殺往城門。而城外,她的好兒子以神一般的速度這就趕到了,卻被阻在城下——皇帝的聖旨!
真是活見鬼!皇帝氣若游絲,怎麼可能寫下聖旨?就連張口說話吩咐人擬旨都辦不到啊!玉太後命人去拿李四全來問,可李四全蹤跡皆無。
以玉太後的心智,如何想象不出,這慕容樹不趕到宮里來救駕,偏偏去城外,打的是什麼主意!城外的京衛營有兵有將,雖然說戰——斗力堪憂,但就算是用人命去填,恐怕也能填出一條通往金鑾殿的光明大道!
至于魚川親王,玉太後也有些看不懂這個小兒子的心思了。論理,就算尚將軍拼了命地去送信,他也不可能這麼快就到了城下。這只能說明,魚川親王的眼楮也一直緊緊盯著宮里,他這是提前得了消息才能這麼快趕到的。他想做什麼?有什麼打算?!
現在已經天明,宮里已經打殺成一片,到處都是死人。坤寧宮的許皇後不見奉詔,金貴妃不見奉詔。筱皇貴妃、石貴妃、慧淑妃都不見奉詔而來。就連玉太後的那個親戚賢妃,也不見人影。
很快,妙鶯軒走水的事兒又被報了過來。玉太後大驚失色。皇帝還在妙鶯軒里,她還得拿著皇帝這個幌子謀劃大事,怎麼就妙鶯軒走了水?
再者說,簡武尊的閉關之處不是在妙鶯軒嗎,他怎麼可能會坐視走水這種事情發生?他自己的性命難道不要啦?
蹊蹺!蹊蹺!今兒的事情處處都透著蹊蹺!玉太後腦子里閃電一般,將昨兒到今天發生的事情飛快地過了一遍,眼里冷意越來越盛。
「慕容純在哪兒?」玉太後問。
玉嬤嬤回說︰「還被關著。」又無奈補充道,「與馮天師關在一處呢。」
玉太後咬牙切齒道︰「去拿了她來!」
便有人退下去提人。玉嬤嬤想了想,有一件事情還是不能瞞著太後娘娘。走上幾步,低聲說︰「有人發現台城公主與外面似有飛信傳書。」
玉太後呵呵呵笑起來,搖頭道︰「真是哀家的好女兒、好外孫女啊!一個一個的,竟都里通外人。一起來算計哀家!」
她臉上的獰色竟然已經無法再遮掩。殺機凜然︰「把晏玉淑也帶過來,哀家要問問她這是找了條什麼樣的後路!」
慕容純被押來時,她手里掐著馮天師的脖子,一支尖銳的金釵就抵在馮天師的頸項。馮天師卻是昏迷不醒,死狗一樣任由她拖著。
玉太後見狀,大為心疼。她這個小兒子容貌俊俏,可以說集她與駱公公之優點,又會來事兒。極討她的喜歡。此時見小兒子臉色白得快要沒有了活人的樣子,她這顆心緊緊地揪到了一處。
但。她不能表露出半點關切。知女莫若母。慕容純什麼性情,她還不知道?此時此刻,她唯有表示出對馮天師的漠不關心,才能騙過慕容純。
「你這是干什麼?」玉太後冷喝。
慕容純邪肆大笑,眼神癲狂︰「母後,你的心肝小寶貝命懸一線,你怎麼半點也不著急?」
玉太後淡淡道︰「不過是個玩物兒,哀家著的什麼急?」
「真的嘛?」慕容純哈哈大笑,提起金釵對準馮天師的左臉惡狠狠地戳了下去。暈厥中的馮天師發出一聲慘嚎,眼珠子在眼皮底下動了幾動,仍然沒有醒過來。
玉太後強迫自己不去看馮天師血流如注的臉,只是寒聲道︰「純兒,現下你可滿意了?」
慕容純尖聲笑起來,得意洋洋地道︰「滿意,怎麼不滿意?不過還不夠,還有人沒死!還有好多人沒死!」
果然是她!玉太後閉了閉眼,沉痛問道︰「純兒啊,就算你對母後不滿,對皇兄不滿,你大可以說啊!母後和皇兄也不是當真不管你了,你為什麼要做出這種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你的皇兄,是你刺傷的吧?」
「為什麼?我為什麼?」慕容純激動起來,使勁搖晃大半身子軟軟拖在地上的馮天師,嘶聲大喊,「你心疼你的兒子,難道我就不心疼我的兒子?你的兒子,你養到了這麼大!可我的兒子呢,他還不滿百日就被你們害死了啊?!母後,你親眼看見我差點哭成了瞎子,你于心何忍?!」
身體搖晃兩下,玉太後發現了一個驚悚的事實。慕容純不僅已經知道了她那個早夭兒子的真正死因,也早就知道了馮天師的真正身世。
那麼,慕容純她是有意勾引她的親弟弟,做下了那等不倫恥事,還誘引她的親弟弟吸食了這等有如惡魔的神仙膏!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給她早夭的兒子報仇!
慕容純看著母後慘痛的表情,心情快慰舒暢到了極點。她扔下馮天師,搖搖晃晃地在殿中亂走,一面喃喃有如臆語般地道︰「母後,母後,你可知道,每年那孩子的忌日,女兒都徹夜難眠!他總是會出現在女兒的夢里,七竅之中流著紫黑色的血,伸長兩只手向著女兒不停啼哭。」
「母後你從未失去過孩子,你大概不曉得那種錐心刺骨的感覺!」慕容純捧著心口,眼里流下兩行血淚,哀泣不止,「活不成了啊!真的活不成了!若非還有娉兒聊以慰藉,女兒那時就想一起死了算了!」
「所以!女兒就想,也要讓母後知道知道這種滋味!」慕容純張開雙手,仰天大笑,瘋狂之態讓人心驚且駭怕,「皇兄的孩子不妨去死一死,母後的兒子女兒也不妨都去死一死!小馮,他就是第一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