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真宗的這些破事兒,別說李懿如今已經被逐出宗門,就算他還是天一真宗的弟子,也是听過就算的。
他唯一關心的是,宗政恪閉關是真是假!他擔心的是,宗政恪因態度過于剛烈強硬而惹惱了嬴扶蘇,結果被軟禁了。
不禁憂心忡忡。李懿知道他最好老實待著,哪兒也不要去,靜觀事變。可一想到阿恪有被軟禁的可能,甚至會被逼著去做她深惡痛絕的某些事情,他就無論如何也靜不下來。
夜里,他看著陰沉得好似就要重重壓下來的夜空,終于下定了決心。有這幾天功夫,已經足夠他模清既侍候又監視他的侍琴的底細。這些所謂的宮女又不是鐵打的,自然也要休息。
丑時正,侍琴離開,接替她執守下半夜的是另外一位宮女。但這位宮女負責監視另外一間房的賓客,更多的注意力當然放在了她自己的目標上。
大秦官方給所有賓客準備了日常用品,這就變相杜絕了賓客攜帶某些不容易控制的東西進入祭禮大殿。這種措施可難不到李懿。
他悄無聲息起身,從洞天里挪出一個與他身高仿佛的大布偶,塞在被子里,再將床幔都垂放下來。隔著床幔看去,被子里依然有人在酣睡。
只因每扇房門之上,都有一個不易被人察覺的小孔。外頭的監視者們,運足真氣就可以從小孔窺見房里的動靜,必要的偽裝還是要做好。
再做了些小布置。確定應該不會露出什麼破綻。外頭當值的那個宮女也不會突然跑來叫他,只要時間趕得及,他完全可以瞞天過海。
又取出一串古董珠串掛在腕上。李懿默運真氣灌注于珠串內。那黑紫色的珠串表面掠過一層蒙蒙暗光,李懿只覺渾身一寒。但,這得自天一真人的好寶貝,能將他的氣息完美掩蓋過去,于他如虎添翼。
一切準備就緒,仔細回想了一番最近的能夠深入第三重宮殿的路線,李懿準備出發了。這路線圖得來可不容易。他沒有通過祝有鄉,而是從東唐的某個渠道才弄到手。為此,天價銀子花了出去。
他睡覺慣常開窗。天天都是如此。侍琴試探了兩句,被他圓了過去,後來也就沒有多問。此時窗戶大開,他騰身而起。無聲無息地翻窗離開。
這幾天夜里。李懿透過窗戶仔細觀察外面的動靜。不說有十成十的把握,那些衛兵的巡視規律,他還是模清了六七分。
因此離開這重宮殿的路上,還算順利。哪怕偶爾遇著了衛兵,他也能在第一時間遁入洞天。有珠串在手,那些守衛各處的先天武尊也很難發現他。除非他實在倒霉,遇著了七境以上的武尊。
幾乎可以說得上暢通無阻,李懿一路提著小心。往他所探知的宗政恪的下榻靜室模去。幸運的是,那一帶宮殿相對來說比較偏僻。取其清靜少人打擾。而且嬴扶蘇也不敢放幾位高位武尊在哪兒,以免激怒了宗政恪。
因此,除了一位伽葉尊者,李懿要見到宗政恪,就再無阻礙。可這位伽葉尊者不好對付,以李懿所知,宗政恪的這位二師兄的武道修為遠超大師兄藥師陀尊者。
遠遠地趴在一道石階後面,李懿皺眉瞧著遠處盤膝打坐的老僧。看這情形,宗政恪即便不是真的被軟禁了,也起碼行動不怎麼自由。她的這位二師兄是向著光正帝的,這是********要守住她。
怎麼辦?想繞過這位老尊者進入那扇靜室的門,真的有點困難啊。李懿抓耳撓腮,心急如焚。他能待的時間不多,如果不進入洞天,只怕再有兩刻鐘就必須返回。可來都來了,不見一見宗政恪,他如何甘心?
正絞盡腦汁想轍,那邊靜室的門開了,李懿的心砰地猛跳兩下,他看見一身灰色緇衣的宗政恪緩緩走了出來。
宗政恪也不知為什麼,突然之間就心血來潮,無論如何也都不能再********地煉化真氣了。這種情況下,再強行運轉功法是很危險的。她以為是兩天一夜不眠不休修行,已經到了身體的極限,只好收功。
思及伽葉尊者一直在外為她護法,不管二師兄是否還有別的目的,他的守護之情還是有幾分真。宗政恪便推開靜室的門,對伽葉尊者道︰「二師兄,你也回去休息吧。」
伽葉尊者似有心事,憂心忡忡地看著她,猶豫片刻才問︰「小師妹,可是因為與司空大將軍切磋一番,才加倍用功的?」
二師兄為何會這樣想?宗政恪心中生疑,卻沒有解釋,淡淡道︰「我向來如此,師兄又不是不知道。現下我已經收功,好好睡一覺去。你也快些回房吧。莫非師兄……還有別的重任在肩?」
暗嘆一聲,伽葉尊者便不再多說。他如何不知,如今他已听不到小師妹的真心話了?可他既然做出了選擇,便要承擔後果。
伽葉尊者又叮囑了兩句,這才離開。宗政恪走出房門,站在這座小院當中,仰面朝天看那漆黑不見一絲光亮的夜色。思及李懿的處境,她不禁微微蹙眉,低低地嘆了一聲。
不過,敏銳的直覺,立時讓她往一個方向看去。在花木扶疏的石牆左近,石階之下,有一個身影正慢慢地站直了身體。再陰沉黯淡的夜色,也無法遮掩那個人望向她時,熾熱又溫柔的目光。
宗政恪大驚,眼楮不由自主就瞪得溜圓,微微張開嘴,呼吸一下就沉重起來。李懿,那是李懿!不管他易容成什麼樣子,她依然能第一眼就認出來他是李懿!
這家伙的膽子是要包了天麼?他是怎麼混進來的?這里可是祭禮大殿接近核心的區域,重重守衛不說,四境以上的先天武尊更是時常出沒。
宗政恪狠狠地剜了這膽大包天的小冤家兩眼,一摔長袖,氣鼓鼓地回房。李懿一見便知宗政恪惱了,趕緊飛奔過來。一瞧,房門開著,他的這顆高高提起的心便又安安穩穩地放回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