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再度低垂了幾分,深深地埋于胸前。田氏的心有些苦,憐蕊為了穩固在「靖南王」府邸的地位,每月花項甚巨,即使是由自己的娘家接濟也每每是捉襟見肘。
這不又身懷六甲,為了平息妾室們的嫉妒,花錢更是像流水一般。自己也是沒辦法這才打了這三家旺鋪的主意,而且也留夠了兩年內賬面上每月進賬的銀兩,盤算著憐蕊誕下男童正了妃位,還在意這幾十萬兩銀子?到時候再買將回來,神不知鬼不覺……
「到底怎麼回事?」老婦人立了立眉,盯著田氏沉聲問道。府中用度十之五六來自于這三家店鋪的盈余,若是沒了,那就等于斷了顧家的人的口糧、容不得她不急。
「回老的話,這……就當是做生意折了本錢……」私相授受這事田氏此時是打死也不敢應下的,只好咬牙應付著。
「折了本錢?田氏你可敢拿出賬冊核對?」冷笑了一聲,憐蕾跨前一步,對著老婦人蹲了一福,幽幽說道︰「這三家店鋪的來歷想來老也是清楚明白的吧?那是我娘親的嫁妝中最為貴重的部分,娘死前曾囑咐憐蕾這幾間鋪子就留給顧家。除了府里的吃穿用度,結余的就算作顧府各房年底的花紅。她算是這院子里的長嫂,也算是她留給各位叔叔的一點念想……唉!」
憐蕾嘆了口氣,看了一眼陪坐在末位的幾位叔叔,神情間更加哀怨了幾分,「沒想到……母親的好心竟被如此輕易辜負……」
「老忠,跟田氏去把賬冊取來……」顧尚書的臉沉得都快滴下水來。
「大哥,沒想到你娶了這麼個黑心肝的婆姨,花紅?大嫂過世以後,別人的不知道,可是我這一房可是分文都沒有收到。」憐蕾的二叔顧頌良黑著臉詰問道。
「哼,大哥我需要一個交代,要不,顧府就沒有合下去的意義了……」
「這是賬冊請老過目……」忠叔將一厚沓的賬簿遞向坐在首位的老。「給老二看看就好……」老擺了擺手,說道。
「店里的賬簿與府里的兩相比較,十幾年來至少有三四十萬兩對不上,也就是說中間至少有幾十萬兩銀子被人貪墨……」臉更黑了幾分,顧頌良冷哼了一聲,對著老說道。
顧尚書臉臊得直冒火,瞪了田氏一眼垂首悶聲不語,可其他幾房就像是炸了群的鴨子般,嘰嘰喳喳、不依不饒的叫嚷起來。
「田氏,你自己與小叔們交代吧!」翻了田氏一眼,老擰眉冷聲呵斥道。
田氏沒想到本是要「討伐」憐蕾的,不知為何這死丫頭三言兩語之後,火就燒向了自己。心里更苦了幾分,手也不禁有些微抖。在這顧府一手遮天慣了,也沒想到有一天會有人敢、亦或是想起查自己的帳,倒真真實實的沒有半點作偽。
撩了一眼憐蕾,田氏恨得牙根直癢,她是如何的?莫非是起了內鬼?「老爺、老……這,賬目我不清楚……可能是……」吞吐著,田氏還在極力遮掩。
「怨不得連禮佛的香燭質地都劣了一等,感情是這個家都快被你敗光了……」老太太一怒之下將自己帶了十幾年的佛珠擲到田氏身上,可仍舊覺得不解氣。
「你是想說你什麼都不清楚,將一切的罪過都推到下人身上?端的是無恥……哼,不知道,那賬冊上紅色的注釋是鬼寫上去的?每日看你抄寫的佛經,你的字體就算是再變,我還是瞧得出的!」老的聲音有些不穩,十四歲過門,一直到現在她的青春與心血都耗在這個家上。要說她最看不得什麼?那就是這個家的衰敗。這或許是每一個婆婆都眼里容不下的吧?何況田氏還是她眼中一個身份低微的妾!
「你說,鋪子究竟轉給誰了?契約都在我這,我就不信有哪個傻蛋敢買。哼、估計現在經營的人是姓田的吧?」老怒視著田氏,詰問道。
等了一小會,見田氏只是低頭不語,老有些氣惱,轉頭對著二吼道︰「帶上家丁將那三家鋪子與我府簽過賣身契的奴才綁回來。外聘的掌櫃給我送到官府問貪墨主家錢財之罪……」
顧頌良站起身輯了一禮,問道︰「娘親,那背後的東家……」「一並拿了……綁回來!」老咬牙切齒的說道。老虎不發威你當是病貓?田家、一個商戶還想騎在顧家這官宦人家頭上不成。
「祖母,可畢竟是簽過契子的……」憐蕾垂眸,提醒道。「一個妾,不是明媒正娶抬進府的,還想替顧家做主嗎?」。皺了皺眉,老冷聲答道。
或許是早就看田家的人不順眼,顧頌良手腳到麻利。也就是大半個時辰,顧頌良就一臉興奮的走了進來,對著老輯了一禮,說道︰「人已經帶回來了……」
「頌之,你說該如何處理……」老歪頭看向顧尚書,沉聲問道。「孩兒,以為……簽過賣身契的打十大板,娘親你看可好?」顧尚書咬了咬嘴唇,說道。
「你倒是會打岔,我問的是這鋪子……」老瞪了一眼自己的大,說道。
「這……畢竟田氏……唉,孩兒想辦法贖回來就好!」顧尚書嘆了口氣、說道。
「不必了,你為官多年,沒想到依舊如此心慈面軟……憐蕊也是我的孫女,她花了也就花了,不過這銀子卻要她田家出……老二,將那三家店的掌櫃的帶上來!」
應了聲是,顧頌良沒一會就揪著一個瘦猴般的男人走了進來,照著**踢了一腳,將那男子踹翻在地。那男子一見田氏,就哀嚎起來,「妹妹,你看你的小叔子……」
「放肆,他怎麼也是顧府的舅老爺,你們……」王氏又急又怒,移步正要攙扶自己的弟弟,卻被顧頌良攔住。
「舅老爺?你就是你的弟弟嘍。我且問你,你是多少銀兩將這三家店鋪轉給他的?」冷笑了一聲,憐蕾悠悠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