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時對父愛的那一絲期盼,對弱小無助的憐蕾來說、就像是一個溺水的人無意中握住的一根稻草,而且還是一根自己虛幻出來的稻草,羸弱到絲毫借不到力。不過,那時自己想要活下去,那一絲因為期盼而生出的信念卻是必不可少的,那時、他就是她的天!
「可等到了什麼?冷漠之後還是冷漠……有時候我甚至懷疑我自己本就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前世就是因為對你的幻想破滅,心冷透了的我、在遇到莫天星那一點點的暖後、飛蛾撲火般的陷了進去……
「不是你想的那樣……」略微的閉合了一下眼楮,顧頌之斷開了將要出口的解釋之語。她知道了?無端端的心里竟生出幾分釋然,憋了十幾年的愧也似乎淡去了不少。
「好了,爹爹,在我心里,娘親真是一條可憐蟲,听說她來之前顧家並沒有此等風光吧?她真傻、如花的年<紀撒手人寰,留下那麼一點點的訊息,竟還試著為你解月兌……或許,她最後真的悟了……我現在將娘親的話轉達給你,‘死後和離,萬世永訣’……」將一張紙片遞給顧頌之,憐蕾依舊淡然的訴說著。
「不,我沒想過害她……我是為了……唉!」長嘆一聲,顧頌之手顫微微的抖開紙張,同樣、那上面娟秀的字體他熟悉之至。
「為了顧家?咯咯……大義,當名垂千古!」憐蕾訕笑著、看著顧頌之鄙夷的說道。
「蕾兒,那是你還小,你不知道當時的凶險,她不死、或許顧家,連帶著你也在劫難逃!」心有些惴惴,顧頌之猶豫了一下、將手里的紙片遞還給憐蕾,略帶著絲忐忑解釋道。
「好,你是我爹、我接受你的解釋!可她是我的娘親,她的遺願我也會代她完成!」聲音依舊淡然的過分,可冷峻了些的臉頰、卻無端端的令人感覺到這份淡然背後,透著一股子誓言的沉重。
「混賬……你的意思是要我與你娘在天人永隔下和離?」顧頌之眼中閃現一絲怨毒,這他決不允許、想想都不被允許!
「顧大人,那你就等著瞧好了……我想結局定于你的想法背道而馳!」
「好、好,那咱們就先算算你犯族規的帳吧!爹爹自來也不是狠心的人,杖一百……你的身子骨弱,我用家主的身份代你抹去十杖,來人……」顧頌之臉沉似水,他自問自己沒有虧待過憐蕾,既然你露出了白眼狼的爪牙,就別怪我顧頌之不念父女之情!
九十杖?憐蕾心里暗笑了幾聲,好算計、好毒的心腸,就自己這身子骨九十杖等于要了自己的命。對顧頌之的話憐蕾當成了耳旁風,打我?休想!
好整以暇絲毫不動的抱著輕舞坐在椅子上,眼楮卻眯成了一條縫隙,略顯凌厲的看著顧頌之身邊的國字臉那個閑賦在家的文淵閣大學士。
一件前世的事涌上憐蕾的心頭,記得那時自己剛剛病重、卻沒有到臥床的地步,那是一個夜晚,那段時日自己總是倦怠,睡得也比平時早些。夜深、自己本已睡熟,卻被一陣低語聲吵起。初以為是自己耳朵听恍惚了,可起身走到門邊、那聲音卻越加的清晰……
「你要想好了,皇帝陛下可是等著你的回話,取于舍你要自己衡量的清!這一點你的岳父比你要會見風使舵的得多,想清楚、一個就可以換來坦蕩官途……」
「好……您回陛下,天星省得該如何抉擇!」
那時自己也曾經絞盡腦汁的想過,可是話說得太過籠統,岳父的抉擇?憐蕾想不透、身子骨又弱、想了一會就沉沉睡去。記憶中沒過多久自己就臥病在床。殺娘親!這是爹爹也就是莫天星岳父的選擇,自己的前世的死與皇帝有關?憐蕾的心一沉!
憐蕾的心很細,那日沒見到另一個男子的臉孔,聲音沙啞明顯也是偽裝過的,可是她記得自己當時順著門縫無意中撩的那一眼中,那男子袖口處繡了很小的一只燕子。自己之所以記住是因為那燕子極為特殊——它生有三翼!
腦子急速的運轉著,那燕子今天自己又見到了,就在那甘心做教書先生的叔叔顧盼之的袖口,他是皇帝的人、那他的隱忍為的是哪般?
街角不顯眼的角落。
「哦,就有這般的故事?」文思閑依舊慵懶的靠在牆壁上,閉目養神。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射了下來,陰影斑駁的遮住了文思閑的側臉,使他俊美無匹的臉頰上透著的一絲不解淡去了些許,眉略微的挑了挑,她該如何自處?听著屬下的回話、文思閑嘴角微彎、一絲微笑掛在文思閑的唇角之上。
顧憐蕾呀顧憐蕾,皇帝的算盤會打在你身上嗎?自請出族、斷了宗姓,好大的魄力,如此胸襟與果敢足以令男子汗顏!只是、你會如願嗎?你不知道你越是表現得優秀、一些人就越會緊攥著不放嗎?特令獨行?你是想讓莫天星你的獨特嗎?和離、出族,呵呵……不就變得如鏡中月水中花般縹緲了嗎?只不過……我喜歡!哈哈,我或許會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難自拔……
「盯緊些,要是他們敢踫她一指頭,你明白怎麼做是吧?記得……做得干淨些……」
轎中。
戰清風緊鎖著眉頭听著身邊一撥又一撥暗衛的回報,眉頭皺得越發深些,臉也變得冷冽異常。皇叔,你好狠的心腸,為保花家我已經斷了與花老王爺的一切聯系,你居然還不放過他!你是在逼我嗎?
「王爺?」暗衛試探著問了一句。
「盯緊些……必要的話先將人保下來。」憐蕾,當初要不是怕連累你……唉,悔呀!既然忍讓無果,哼……
「屬下知道……」暗衛抱了抱拳轉身就要離去。
「等等……」戰清風蒼白卻俊逸的臉上露出一抹會心的笑意。「毫發無傷、必要時誰接近她殺誰……」戰清風笑著說道。「是……」暗衛露出蒙面巾的眼中露出些許的震驚,不過,少頃就隱了下去,轉身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