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尚書,讀聖賢書可知道三思而後行的道理?人不知而慍,君子所不齒,想想這毀掉祠堂的後果你可願、可敢承受?」護衛死了她還有活路嗎?
挑起眉梢,憐蕾臉平靜心卻波濤洶涌,現在真是有些麻煩了!深陷危局到現在她已經稍感無力,如果顧頌之真的如自己猜測的那般,今天幾乎可以說是有死無生!這……憐蕾眼神一暗,這又是他與皇帝的另一手棋?針對的還是自己的外祖?唉……樹欲靜而風不止,沒有知道她只想要安靜的生活嗎?
「憐蕾,我再說一遍、領罰、放下你娘的牌位,對祖先不敬罰禁足祠堂一年……」
「不要跟我提及娘親,良心狗肺的你,不配!」娘親兩個字又點燃稍稍有些頹喪的憐蕾抗爭的心。不為別的、就算是為了娘親她也要抗爭到底。事情既然已經挑開、轉圜的余地本就已經堵死,要是她猜測正確*的話,就算她費盡心機可以逃出皇帝的手掌心嗎?因為花家、她已經注定了做一只釣餌的命運。這……真是……盡人事听天命……總不能坐以待斃!
「你……寧頑不靈!」顧頌之有憐蕾已經清冷的聲音里听出了深深地憤怒!眉微皺,事情已經超出了自己的掌控、自己只是個執行者!憐蕾與顧家相比,取舍他不用想……
「顧尚書,母親的牌位既然你在意還你好了,接好、摔壞了就不敢憐蕾的事……」在輕舞懷中單手拽過母親的牌位,單臂一揚、作勢欲丟出去……憐蕾只是想虛晃一下,這是她急中生智想出的對策,她欺顧頌之是個文人、年紀又稍稍長了些,反應跟不上動作……
匆匆跨步,顧頌之緊張異常的盯著憐蕾揚起來的胳膊,心也不由自主的提到嗓子眼,她已經瘋了什麼事都做得出來!過分?不,花氏是為了顧家犧牲掉的……她應該感到榮耀!一個換來了個尚書的位置,再一個呢?
略挑起一邊的眼角,顧頌之一腳已經邁出了護院的守護圈,略一踫身前護衛頭領,憐蕾壓低了聲音說道︰「想要活命還不趁著這個機會擒住他?」
「啊……小六還不動手?等死嗎?」。護衛頭領對著距離顧頌之最近的一個年輕護衛吼道。生與死在此一舉,搏的就是那萬中存一的生機……
看著小六已經揪住了顧頌之的衣領,手里的刀也擔在了顧頌之的脖子上,憐蕾長出了一口氣,緊鎖的眉頭略微的舒緩了一些。
她賭對了、賭顧頌之是個偽君子、賭他在意死人更勝活人對了!憐蕾黑得純粹的眸子似是在做著什麼抉擇、變得稍稍迷離了些。殺他?她有些下不去手,他可以無情、自己呢?她也有些分不清她對顧頌之抱的是什麼感情!
看了看懷中的輕舞,乖巧而又伶俐、她已經害死過她一次,自己真的可以眼睜睜的看著她再死上一回?不能……他心里只有顧家、只有權勢,如莫天星一般,只要可以換得利益除了他自己他誰都可以舍棄!親情、血緣?自己已經不是那個顧憐蕾,該還的也算是還的干淨!
情之一物對自己來說是奢侈的,除了輕舞的母女之情她不奢望自己可以獲取更多!有了她心就會有牽絆、就會軟、就會犯今天的錯誤。猛然間憐蕾覺得自己變得自私了很多,心也只會為輕舞而暖,她知道只有心硬如鐵的對付顧頌之自己才有勝算,那好吧、是你逼我的……
祠堂的光線有些昏暗,長明燈那星點的光印在憐蕾的黑眸中、泛起一絲詭異而又冷冽的光暈。壓著顧頌之一步步的退了回來,憐蕾此時的神情令顧頌之莫名的惶恐起來,她想殺了自己?這是顧頌之心中升騰而起的第一印象。
「憐蕾,你敢弒父嗎?嘿嘿……好、一刀砍下來好了……」話硬氣得很,可語氣卻透出那麼一點點的顫抖懦弱,他只是在硬撐、亦或是在賭,賭憐蕾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
「讓他們退開……」憐蕾聲音不含任何情感的說道。嘴角抽了抽,她不是絕情的人,可正是因為她重情、一旦踫觸了她守護的、她也可心如鐵石!顧頌之,這顧家算得上是你的地盤,殺你?我能活著嗎?同歸于盡你不值、亦不配!你只是一塊盾牌、擋那些箭就好!
皇宮,勤政殿。
「陛下,您該用早膳了……」一個太監恭敬的捧著食盒,跪倒在地,低聲說道。
隨意的翻看著手里的奏折,戰凌霄略一蹙眉、有些厭煩的對著這個叫小柳子的太監擺了擺手。小柳子猶豫了一下,扣了個頭、恭敬的退出勤政殿。
「陛下……」窗略挑來一道縫隙,一個黑巾蒙面的人閃了進來,跪倒在戰凌霄的書案前。
「所有人退後百步……」臉上爬上一絲急切,或許是感覺到自己有些失態,戰凌霄一怔,旋即釋然,此次所謀是扎在自己心里將近二十年的刺,成與不成,對自己而言太過重要!
殿外響起細碎的腳步聲,少頃安靜下來。「顧頌之做得如何?」戰凌霄問道。
「回陛下,顧頌之已經動用了族法要杖顧憐蕾九十杖,但是此時在祠堂卻陷入了僵持,九王不知為何將一批護衛留給了顧憐蕾,顧頌之已經被挾持……」黑巾蒙面的暗衛原原本本盡量將真實的狀況還原給皇帝。
「啪……」手中的奏折被戰凌霄重重的撇在書案上,臉色倒還平靜令人難以猜測他的喜怒。沉默少頃,戰凌霄重新拿起書案上的奏折,在其上朱批了一行字跡。「準老王爺所奏,西北軍擴充兩營之軍……」隨手丟給暗衛,對著他擺了擺手。
「屬下告退……」
手輕敲著書案,戰凌霄陷入沉思。殺她已經勢在必行,要是那老東西無情,哼、花無病也休想離京,那個叫輕舞的小崽子也可以利用一下,老東西、你就等著吐血吧!……陰笑了幾聲、他篤定那老匹夫定不會無視憐蕾的死!
勤政殿的窗又略微的開合了一下,一道淡如青煙的影子閃了出去,很快、快到令人覺得那本就是青煙,影子似乎對皇城熟悉異常,巧妙的避開隊隊巡邏的衛士,皇城牆邊、影子腳尖一點、憑空消失在五丈有余的牆頭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