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城……」戰清雲略蹙了蹙眉，對著窗外輕聲的喊了一聲。
聲音才落，戰清雲的視線停駐在雅室緊閉的木門上。他知道她此時就在門外，耳朵動了動、一絲絲若有若無的嗚咽聲入耳，戰清雲的眸子暗了暗。她的心他懂，可是他也知道他給不了她任何東西，甚至是一句簡單的承諾！
唉……輕嘆了一口氣，他自認為她與他都是聰明人，可自己看得開為何她卻看不開？「問世間情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許」笑了笑、他認為寫這詩的人一定是個情痴！
窗被輕推開一道縫隙，一個黑巾蒙面的男子閃了進來，恭敬的對著戰清雲抱了抱拳，之後，垂首恭立默然不語。
「龍城，你有過喜歡的人嗎？心儀的人也好……」眼眸微閉，輕薄的唇分了分、一串清冷的字符漏了出來。
愣了一下神，叫做龍城的蒙面（）侍衛沉默了一會，抱了抱拳說道︰「龍城沒有過心儀的人，不過龍城看得出剛剛那女子的心很痛！」
自家王爺才情過人，容貌也是上上之選，待人也是溫潤如玉，可不知道為什麼對男女之情卻始終開不得竅？想想其他兩位皇子都已經有了子嗣，自己王爺卻連個侍妾也沒有收過一房。他這是為什麼？還是在怕什麼？
「哦，沒想到你還是個心細如發的情種？」挑了挑眉，戰清雲對著自己這個心月復笑道。
「她求的或許不是登堂入室……」龍城頭垂得更低了些、似乎在為董如煙抱著不平。
「嗯……」只是一聲輕哼，沒人能讀得懂戰清雲是懂了還是不懂。「你去城外南莊的莊子將馮媽喚。讓她主這‘煙雲樓’的事，如煙……唉，隨她去吧！」戰清雲在懷里掏出一張紙，由那上面朱漆的印記不難看出那是一份官府的文檔。
「這是她的‘妓&籍’，也就是說她由現在開始就已經是個身家清白的女孩了，找個好人家嫁了，官？商？其實都不如農人來得實在，龍城替我轉告她！」戰清雲略抬了抬手、將文檔遞給龍城，臉上掛上一絲淺笑、說道。
龍城接過文檔，猶豫了一下。抱了抱拳︰「主子要不要再考慮考慮？我想她不會……」
「你是想叫我納她為妾嗎？龍城。你不覺得你的話今天有點多？看不過眼了？」皺了皺眉，戰清雲挑眼看向今天有些反常的龍城、略帶一絲不滿呵斥道。
「主子誤會了，奴才只是想府上也該添丁了！」龍城跪倒在地，解釋道。
添丁？戰清雲笑了笑。不置可否的搖了搖頭。生出孩子能給他什麼？除了朝不保夕風雨飄搖的日子。爾虞我詐隨時利劍穿喉的危機。他不認為自己可以給自己將來的骨血什麼。
棋盤街，一處古舊的院落。
宅院佔地面積不小，朱漆有些斑駁的大門旁懸掛著一副楹聯。「文柔有骨覽天下一筆勾絕。筆硬出鋒斥方遒指點江山。」橫批「儒道入聖」口氣很大，顯示著這院子的主人至少也是「一代大儒」。
此時有三兩僕人在門前的石階上忙活著灑掃，不時地有幾個侍女端出幾盆子清水沿著門前的街路潑灑著、壓蓋住一月來無雨的京城街路積攢下的灰塵。不時地有幾乘小轎翩然而來，丟下個衣著華美的人、又翩然而去。
「葉尚書，里面請，我家正在沐浴，慢待了還望海涵……」大開的中門旁，一個管家模樣的男子輯了一禮，將來人迎了進去。
「客氣客氣，陛下親訪自是要準備的鄭重些才好……」葉尚書捋了捋頜下長髯，打了個哈哈，跟在管家身後去了偏廳用茶。
「呵呵，作為禮部尚書，葉大人的鼻子可是真靈，有句俗話怎麼說來著，對，叫狗尾巴尚書上豎，此言有理、至少鼻子是有得一比的……」一個穿著月白劍袖的中年男子撩了一眼一只腳邁過門檻的葉尚書，譏諷溢于言表、毫不遮掩的說道。
挑了挑眉︰「倒是個只會舞刀弄棒的匹夫，哼，這句話的原話應該是‘狗尾巴上豎，狼尾巴下垂，橫臥余地侍郎是狼是狗，是不是我的成侍郎大人……」
這兵部侍郎成天賜，長著與「南王」交情甚密，向來是目中無人。加上「南王」傾向于二皇子，而自己雖沒有選邊站隊、可作為大皇子的開蒙恩師、自也受到二皇子一派的排斥與打壓。自己這把年紀還真不想攙和這朝政的爛事。
唉……也是時候告老返鄉享幾天含飴弄孫的清閑了。既然已無意朝堂、又何須再忍讓這豬狗不如的東西？
「哼、就你清高？清高來舌忝這‘第一’的屁&股，文人果然都是沒有骨頭的軟家伙……」大馬金刀的將腿略略岔開，斜著眼看著葉尚書、繼續譏諷道。
「文的老師曾經點撥過我，雖然我年紀稍長，可在幾年前我就對‘玄機子’前輩執師禮以待之，文算是同門師弟，陛下親臨這等大事，做師兄的來點撥一二是正理吧？成侍郎、您呢？不會是臨上轎才扎耳朵眼、有好處來抱佛腳吧？」挑高對著成侍郎一側的眉，葉尚書反唇相譏道。
「我是受北燕流雲將軍之邀來捧捧場的，呵呵……師？也不怕風大閃了你的舌頭，‘玄機子’前輩又怎會認你這老掉牙的俗物為徒？」
幾年前，成侍郎出任幽州司馬時，被作為御史中丞的葉尚書參過一本，所以無論于公于私，他就是看他不「對眼」，抬杠、下絆子、斗嘴的事也是沒少干過。今天，他一樣不想放過他……
一推門，一個身穿二品文官朝服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笑了笑，牽著葉尚書的手、將氣得老臉通紅的葉尚書帶到房間的一角，接過下人奉上來的茶，遞到葉尚書手中，壓低聲音說道︰「老大人，何必與一個匹夫一般見識？那不是自墮身價嗎？呵呵，我看他就是嫉妒老大人師門要中興……」(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