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氏做事十分有效率,當天就找了牙行的人,還把府里能用的婆子都叫到了沅芷院。
她面容沉靜地坐在西次間的羅漢床上,華槿、華杋立于兩側。
楊嬤嬤把府里婆子的名冊遞給範氏︰「除了一些負責掃灑和剛入府的,其他適齡的都在這兒了,您看看哪些合適。」
她又指著牙行來的婆子說︰「這些是牙行送來的,我甄選了幾個沉穩的給太太過目。」
意思是說這幾個都是她比較看好的……她跟了華老多年,這點看人的眼光範氏還是信得過的。
範氏點了點頭︰「辛苦嬤嬤了。」
楊嬤嬤笑了笑就站到一旁去了,童嬤嬤這時候站出來回稟︰「我已經遣人給莊子上送了信,不過的莊子大多不在宛平,她們可能要傍晚才能到。不妨先看著這些,若有合適的(),就先留下來。索性這管事婆子也不是一時半刻能定下來的,您多留幾個,四小姐將來也多幾個選擇。」
就是要放在沅芷院觀察管教一段日子,再斟酌要不要升她為管事了……這主意不錯是不錯,可她就怕留下的人多了,反而不好管教。
如果她們都奔著沅芷院管事婆子之位去,她們之間必然會產生競爭,暗底下勾心斗角,使小手段都是正常的……她就怕以華槿那樣的性子,會管不住這些人,反而把沅芷院搞得烏煙瘴氣了。
但只留一個。範氏又怕她會以為管事之位志在必得,狂妄自大做事反而不盡心……
她想了想,還是從牙行、府里各挑了一個穿著打扮素淨,看起來比較本分的婆子出來。
她們一個是桂婆子、一個是李婆子,範氏讓她們給華槿見禮,又對華槿說︰「等傍晚莊子上的人來了,你自己再挑一個,都一起放在院子里。我讓童嬤嬤你幫襯你幾日,教她們規矩禮數。」
童嬤嬤幫著母親管著偌大的華府,在府里的地位極高。有她在身邊。相信沅芷院也沒人敢放肆……華槿躬身謝過了範氏。
桂婆子、李婆子都相貌平平,只能算得上是五官端正,穿著也不出挑,身上皆無一點珠釵玉飾。看起來十分淳樸。
桂婆子先上前給華槿行禮。聲音平穩︰「奴婢見過小姐。」
她是牙行送來的。沒經過嬤嬤調/教,也沒人教她華府的規矩,禮數卻顯得十分周到。
華槿將她扶起來,楊嬤嬤站出來給她介紹︰「這位是桂婆子。她擅長針線,小姐平時有什麼針線活兒都可以交給她去做。」
華槿點了點頭,針線活她不擅長,她院子里的針線活兒都是由木蓮、木芙兩個二等丫頭去做的,她們手藝雖不差,但比起專門的繡娘,還是稍微遜色了一點的。加上她們年齡小,繡出來的東西也顯得不那麼大氣。
如果有個專門的婆子幫著她管針線,倒也十分好。
李婆子緊跟著行禮,腰板挺得比桂婆子直了許多,童嬤嬤給她介紹︰「她是回事處管茶水的李婆子,平素幫著府里的各位招呼客人,倒也是個禮數周全的。」
回事處的人游轉于各個院子之間,處事一般都比較圓滑,正是沅芷院缺少的。
李婆子看起來比桂婆子胖了些,但眸里含光,想來也是個精明能干的。
華槿很滿意母親給她選的這兩個婆子,含笑跟跟她道謝。
範氏嗯了一聲,站起身道︰「人我已經給你找來了,以後怎麼管教,誰合適,那就是你的事了。」
華槿恭敬地應是,想到天色也不早了,也沒敢多留範氏,親自送了她出門。
楊嬤嬤也把其他人帶了下去,跟告辭說︰「我去跟老說一聲,也免得她老人家惦記。」
華槿應是,讓紫菱親自送楊嬤嬤出門。
華杋還坐在她房里,手里端了杯茶,目不轉楮地盯著房里兩個新婆子看。
桂婆子默不作聲地站在她面前,神情看起來不卑不亢。
反觀李婆子,就顯得拘謹了許多……她在回事處待了這麼多年,多少也听說過華杋,此刻被她這麼目不轉楮地盯著,她只覺得頭皮發麻。
她不知道華杋這麼盯著她們看是什麼意思,更不明白華杋想做些什麼……她只知道,華府長房誰都能惹,唯獨這個三小姐惹不得。
倒不是說三小姐長得有多可怕,而是她與生俱來的氣勢,讓她們下意識地退縮。
「你們可知道許嬤嬤是為了什麼被趕到莊子上去的?」就這樣過了許久,華杋才開口說道。
說出的話卻讓她們覺得莫名其妙……兩人皆搖頭。
桂婆子新進府,自然是不知道許嬤嬤是誰的,但從華杋的話里可以推斷出,許嬤嬤應該是原來沅芷院的管事。
而李婆子則是在想,許嬤嬤是被連夜送走的,這事連老那兒都沒得到消息,沅芷院的人也三緘其口,她又怎麼可能知道。
不過隱晦地听人說,許嬤嬤被趕走的那日,三小姐在沅芷院……
華杋把玩著手里的白瓷印青花浮刻祥雲紋飾的茶盞,嘴角微勾︰「是不守本分,被我打了二十大板,奄奄一息拖出去的。」
她們這些做婆子的,大多都有些年紀了,完全可以想象這二十大板打下去會是什麼樣子。
李婆子嚇得腿都軟了,下意識就跪倒在華杋面前,低著頭,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桂婆子卻還仍然面不改色的站在原地,華杋有些新奇,站起身,繞到她身邊,輕笑著問她︰「你難道不怕我?」
桂婆子低聲答道︰「小姐打她自有小姐的道理,奴婢只要安守本分伺候好小姐,那便沒什麼好怕的。」
倒是挺有膽識的,華杋重新坐了下來,眸光略帶嚴厲道:「你們既被華槿選中留在了沅芷院,以後就是華槿的人了。她性子好,可能不會怎麼責罰你們,但我不一樣,若被我你們在沅芷院不本分,把沅芷院搞得烏煙瘴氣的,那可別怪我不客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