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華釗離開了司務廳,靳世林身旁的池慎便問他︰「我看華大人對你似乎有些冷淡,可是你上次去良鄉見他的時候產生了什麼誤會?」
靳世林往華釗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淡然地笑道︰「我與他之間素無往來,他待我冷淡些也是正常,哪能有什麼誤會。」
池慎稍微放了心,都察院與大理寺、刑部同為三法司,平常難免要打些交道,以往華釗還是個小寺丞的時候,倒還沒什麼……如今他升了少卿,以後少不得要與他往來,若是生了罅隙就不好了。
上官榮這時候也走說︰「華大人在朝為官多年,一直兢兢業業,恪盡職守,與同僚往來皆是循規蹈矩,從不逾越雷池半步。下官倒不覺得他待大人冷淡,而是他本身為人耿直,不擅言辭……要不然也不會在寺丞的位子一直默默無聞,一坐就是近十年。靳大人與他談過話,應當清<楚他的能力……」
身在官場的人,有哪個不想平步青雲,光宗耀祖……華釗卻能保持初心,恪守本分這麼多年。
靳世林覺得他也算是個人才了,他抬眸看著明晃晃的日光,捋須淺笑說︰「他如今不也熬出來了……」
這話說得倒也沒錯,少卿怎麼說也是大理寺有頭有臉的人物了,以後在皇上面前露臉的機會還多著,有能力也不怕被埋沒了。
上官榮不再說華釗了,而是說起最近的事來︰「今年西北那邊雪下得格外大。糧食收成也不好,百姓饑餓受凍,已經有好幾百戶齊家投奔到京城來了,再這麼下去城外可都要成難民所了……賑災向來是由戶部主管,戶部大權如今又握在李大人手里,陝西、四川布政使皆上了幾次折子,都被首輔大人以災情不重給擱置下了……再這麼下去,恐怕會引起災民暴亂了。」
這事本也不歸都察院管,只是陝西布政使與上官榮有些交情,求到了他面前。他這才會在兩位都御使面前提幾句……他人微言輕。也是首輔大人面前說不上什麼話,但都御使大人卻能上達聖听,他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兩位都御使大人身上了。
靳世林听了亦嘆了口氣︰「往年李首輔未曾兼管戶部,這些都是由戶部呈報。皇上親下諭旨。派親王大臣親自主持賑災。十分重視……自打李首輔把持戶部大權以來,對這些事愈發不上心了。朝中銀兩皆歸戶部掌管,戶部置之不理。我們就是想管只怕管不了……」
上官榮面上露出失望來,池慎沉吟了一下,卻是站出來說︰「皇上年齡雖輕,卻也不是糊涂之人。我看這事不如直接奏請皇上,皇上下了旨,他戶部就算想置之度外怕也不能……」
「您是說要繞過李首輔,直接與皇上回稟?」上官榮疑惑地問道。
這可逾矩了……萬一李首輔不高興,追究起來,他們都察院可沒好果子吃。
池慎點了點頭,「這事倒不必我們親自去說,只要把這些消息透露給都督大人,他自是會想辦法說與皇上听。」
他怎麼忘了範都督了!範都督的長女可是當朝的皇後,如今有了身孕,恩寵正隆,她若能幫忙在皇上面前說兩句,這事十有八九就能成了!
上官榮臉上露出笑意來︰「多謝池大人提點,下官這就讓人去辦。」
池慎攔住了他,笑著說︰「倒不必麻煩,小女正在都督府做客,我讓人給她捎個信,讓我大與範都督提一聲便是……這樣範都督也應該能猜到是我們都察院的意思,想必不會不出手相幫。」
這樣非但省了許多麻煩,還免了被人猜忌……
上官榮感激地謝過了池慎,池慎淡笑著說︰「同是在朝為官,誰能沒幾個難處……何況是為了黎明百姓做事,我哪能置之不理。」
…………
華槿一行人從普濟寺回來,誰都沒有在老面前提起過普濟寺的事。
就連華枚也沉靜了許多,見到華槿姐妹也不再爭鋒相對了,柔順親切得很。
為了華枚的事,郭姨娘還親自去給宋氏道了歉,說了華枚不懂事,出言不遜,令她費心之類的話,還送了一堆東西給宋氏致謝。
宋氏一笑置之,郭姨娘拿的東西都退了。
郭姨娘很少有如此深明大義的時候,宋氏覺得,普濟寺的事她並非是不計較了,而是尋了門道,沒能如願,反倒被人教訓一頓罷了。
不由得感嘆,郭氏家族里,到底還有幾個明白事理的人,知道平國公這家人惹不得。
華老听到華釗晉升的消息,撥著佛珠,念了好幾身阿尼陀佛,笑得合不攏嘴。
她把宋氏、範氏和府里的小輩全叫到了跟前,「熬了這麼多年,可算是熬出頭了!」
華釗雖然不是華老親生,但他晉升,她臉上也跟著沾光,自然是十分高興。
又想著長孫如今在翰林院觀政,以後出來必定不凡,笑得就更開懷了。
正巧二房要參加明年春闈的楠哥兒也在房里,她便招手讓他,握著他的手,語重心長地說︰「如今你大伯父升了官,你大堂哥也入了翰林院,你可要爭氣些才是……離明年春闈也沒幾個月的時間了,你這段日子讀書可要認真些。有什麼不明白的,就去請教你父親,你父親若不在,請教你大伯父也是可以的……祖母如今可就指望你能考個進士回來,替二房也爭爭光了!」
華銓初入都察院,官階也不過六品,仕途還很艱難,也沒多少時候在家……她只盼著這個孫子能比他父親爭氣,考個好點的功名回來,要不然二房可真要在長房面前抬不起頭來了。
華楠頗有壓力,低著頭大半天都說不出話來,郭姨娘連忙說︰「老太太放心,楠兒會好好讀書,定不辜負老太太厚望。」
華老臉上露出欣慰來,轉過頭與坐在下首的眾人說︰「你們說說這天大的喜事該怎麼慶賀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