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婦人听了這話,拘謹地把茶放下了,看房里只有紫菱在,她才湊近前悄悄說︰「是霖二爺讓小婦人幫襯小姐的……」
她說完這話,很快又坐了。
華槿微微有些吃驚,努力回想了一下,才想起二哥說要給她找個會拳腳的婆子的事來。
看她謹慎小心的樣子,連忙讓紫菱把門窗都關了,這才問她︰「既是二哥讓你的,為何要謊稱自己是糕點鋪的管事?」
那婦人不好意思地說︰「是霖二爺的意思……小婦人以前在武館的伙房做事。二爺說小婦人這身份上不得台面,恐怕不宜說與老太太听,便讓我自稱是大陪嫁糕點鋪子里來的,老太太問起也好說些。」
娘名下的鋪子都是登記在冊,逐一核查過的,萬一哪天真查起來,她的身份不是更加讓人起疑?
本來沒什麼,~被她這麼一說,卻也成有什麼了。
華槿覺得這樣很不妥,沒想到那婦人接著就說︰「霖二爺早已經安排好了,糕點鋪的管事,前幾日染了重病回鄉去了,本來管事的位子就空缺……您去普濟寺那幾日,二爺還特地讓我去糕點鋪當了幾天的管事,那兒的人都認得我,就算查起來,也不會有什麼紕漏。」
「你還會算賬?」華槿詫異地問道。
管事可不是說當就能當的,非但要識文斷字,還要會算賬……華槿看她粗獷的樣子。就有些懷疑。
那婦人紅著臉說︰「我男人是個教書先生,算點賬我還是可以……」
二哥從哪兒弄來這麼個全能的婦人!
識字,會拳腳,還能算賬……她房里幾個婆子加起來也頂不過這一個!
就是禮數還學得不夠好……不過沒關系,時間還長,可以慢慢來,只要忠心能干就可以了。
華槿決定把她留下了,當晚就跟童嬤嬤說,不必再從莊子上找人了,就她就很好。
童嬤嬤听到她是從糕點鋪子里來的。倒也沒懷疑什麼。讓人去拿了她的賣身契交給華槿,還親自到老那兒報備。
華槿讓紫菱領著她下去休息,她姓吳,周圍人都喊她月娘。
紫菱進來回稟的時候說︰「奴婢把月娘安排在桂嬤嬤和李嬤嬤旁邊的那間房了……奴婢走的時候。李嬤嬤還特地問。奴婢瞧著她看月娘的眼神稍有些不對。可要奴婢去告誡她幾句,月娘是霖二爺送來的人,容不得她放肆?」
華槿笑著搖了搖頭︰「月娘如果連對付李嬤嬤的本事都沒有。那我還留她做什麼……且不必管,由得她們去。」
李嬤嬤是府里當差多年的人,在桂嬤嬤和月娘這兩個新來的人面前有些優越感也不奇怪。
況且還要與她們爭管事嬤嬤的位子,會有危機感也是人之常情,既然來了她這里,誰能沒幾個抱負呢。
華槿很能理解她,紫菱卻不這麼想,她覺得小姐這般放任自由很不好……她忍不住說︰「小姐難道就不怕她們暗地下使小動作,破壞了沅芷院的規矩?」
華槿淡笑道︰「就要她們使些小動作才好呢,我才能看清誰才是真心。」
她站起身,對紫菱說︰「我院子里的人太多了,也是時候該好好整治了……那些心懷不軌,另有所圖的,我也不想再留了。」
這是要大整頓的意思了……許嬤嬤走了以後,小姐一直沒什麼動作,原先跟著許嬤嬤做事的那堆人,早就人心惶惶,人人自危了,就怕小姐一個不高興把她們全逐出府發賣了去……紫菱看著都替她們累。
如今小姐這般說了,她們倒也可以松口氣了,該走該留的,也是時候有個定論了……且看這段時間她們的表現吧。
紫菱笑盈盈地應是,又想起另一樁事來,忙回稟道︰「小姐,奴婢還有一件事想說……紫藍的一個嬸娘病了,看了許多大夫也不見好,奴婢估模著是熬不過這個冬天了……她以前給過紫藍恩惠,紫藍一直都念著她。她又想著許嬤嬤走了,院子里正缺人,一直也沒敢和小姐說……現在院子里添了人,奴婢就想替她向小姐求個恩典,讓她看一眼,是好是壞都求個安心……」
過不了這個冬天……也就是這幾天的事兒了。
華槿面上微訝,紫藍以前是個棄嬰,很小的時候就被養父母趕出了家門,賣到別處去了……後來機緣巧合被華槿買下,自入府以來就沒提過她的家人。
華槿怕她想起傷心事,也從未問過……也不知道她還有個關心的嬸娘在。
暗暗有些自責,跟紫菱說︰「她家里發生這麼大的事我竟然也不知道,是我的疏忽……你去庫房拿十兩銀子給她,讓她好好安頓她嬸娘的家人。院子里也沒什麼事,眼看就要過年了,讓她可以過了年再回來。」
紫菱听了便跪下來給她磕頭︰「奴婢替紫藍謝過小姐。」
華槿把她從地上扶了起來,輕聲說︰「以後這些事都可以早些來回稟我……就算院子里有天大的事,少個紫藍也不會有大妨礙,搞得現在……」卻有些晚了。
紫菱搖頭打斷她︰「小姐您別這麼說……病來如山倒,這種事又不能誰都能預料的,小姐能體諒我們,我們就已經很感激了。」
華槿也不好再說什麼,囑咐紫菱從庫房里拿些禮物給紫藍帶,還拿了些滋補的藥材給她。
到了晚上,紫藍千恩萬謝地給她磕頭︰「奴婢本不願在沅芷院缺人的時候走的,沒想到紫菱還是跟小姐說了……奴婢謝小姐大恩。」
華槿扶了她起來,笑著說︰「你們都是我貼身伺候的人,脾氣秉性我都清楚,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到我跟前說的……這脾氣以後可該改改了,我又不是不通情達理之人。」
說完又是一陣叩頭,華槿都懶得去扶了,囑咐紫藍早些休息,養好精神明日好趕路,便由紫菱攙著去里間梳洗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