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杋回來了,丫鬟去綠荇院回稟華枚︰「是被馬車送到府門口的,身邊連個伺候的人也沒有……奴婢听到三小姐跟香芹說,是去了相熟的姐妹家玩,這才回來晚了。」
華枚端坐在妝鏡前,菊青正給她卸珠釵玉飾,听了小丫鬟的話,她白淨的臉上就閃過一抹譏誚︰「去姐妹家玩怎麼可能不帶丫鬟……大伯父還這麼大費周折地讓丫鬟跑到府門口去迎。這其中必定有貓膩。」
她轉頭跟菊青說︰「別卸了,替我換身衣裳,我去找清瑛表姐說說話。」
菊青看了一眼天色,少說也有亥初了,天兒又冷,兩位表小姐逛了一天的街,恐怕早就歇下了……
她小心翼翼地勸華枚︰「奴婢瞧著如今天色已晚,不如小姐明早再去吧……寒冬臘月,外頭也冷,凍壞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兩位表小姐的院子離綠][].[].[]荇院有些腳步程,且是長房的地盤,到那兒要經過的碧霄院,三小姐的湘蘭苑……被她們身邊伺候的人看到,勢必是要問起的。
華枚橫了她一眼,說︰「我又不是華槿那樣走兩步就會倒的病秧子,去看看範家表姐怎麼了,伯娘還能怪罪我不成?」
菊青喏喏地沒說話,華枚不悅道︰「伺候我更衣就是了,哪兒這麼多話。」
菊青抿了抿唇,替她把卸下的珠釵又戴了上去,換了身茄花色妝花緞襖。也沒披斗篷,就這樣去了範氏姐妹所在的院子。
範清瑛年齡小,生母又是個沒多少主見的姨娘,平時在嫡母靳氏面前大氣也不敢喘一聲,這次若不是父親的恩典,她也沒機會來到華府來。
她從小到大都沒經歷過這樣的事,實在被嚇得不輕。
洗漱過後,就跑到範清嵐的房里找她說話,閑扯了一堆話,遲遲都不肯離開。
繞是範清嵐再有涵養。也被她弄得有些煩了。問了丫鬟好幾遍時辰,委婉地提醒範清瑛該回房了。
範清瑛卻跟沒听懂一般,問起她的親事來︰「二,您過年也要十六了。嬸娘可有打算給您說親了?您是叔父獨女。又是嫡出。身份尊貴,嬸娘定會給您說一戶好人家的……」
婚姻大事向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又能由得她決定……範清嵐雖然見識比範清瑛廣些。但到底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遇上酒樓那樣的事,她也有些心驚的。
不過父親自小的教養,讓她比旁人多了幾分鎮定……但也很累了。跟範清瑛說話的時候連打了幾個哈欠,實在想歇息了,就站起來,輕聲跟範清瑛說︰「堂妹,有什麼事我們明日再說好嗎?我實在有些累了……」
範清瑛抿了抿唇,神情顯得十分失落︰「二,我睡不著,您就再陪我說一會兒話吧。在華府我也不認識幾個人,出了事害怕地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我也只能來找您了……」
範清嵐撫了撫額,神情說不出的疲憊……但她說的一點兒沒錯,她是二房的嫡女,又比她年長幾歲,照顧好她是理所應當的。
臨行前母親還囑咐她,要好好照顧好長房的庶妹,不能讓大伯父大伯母擔心。
她只能打起精神,坐下來繼續跟範清瑛說話︰「母親說我的婚事不著急,女兒家太早嫁,不容易生養,想等過了年再打算。四堂妹明年就十四了,姨娘可有給你準備及笄禮的事了?」
範清瑛看二願意和她說話了,臉上露出笑容來︰「我只是個庶女,及笄禮怕是不能大辦了……姨娘還沒跟母親說過這事,索性還有一年多呢。」
範清嵐點了點頭,眼楮都困得眯成一條線了,隨口問她︰「你幾月生辰來著?到時候我讓人送些禮給你……」
範清瑛說︰「我是二月生的,元宵過了就很快到我的生辰了……倒不敢收二姐的禮,只想著到時候二姐能來我院子里陪我吃碗長壽面,我就很開心了。」
範清嵐嗯了一聲,灌了一口茶下肚,努力把眼楮睜開了,「這倒沒什麼,長房未嫁的小姐就你一個了,我理應多照顧你的……你生辰那日派人到倚竹院知會一聲,我會的。」
範清瑛臉上一喜,「那就太好了……往年生辰都是我和姨娘兩個人過的,這會兒有了二姐,必定會熱鬧。二姐,你尋常喜歡吃些什麼?我到時候讓下人們備好……」
時間還這麼久,她就開始打算了……範清嵐心里直嘆氣,也沒力氣說她什麼了,胡亂說了幾樣。
範清瑛又問她華府幾位小姐的年齡,喜好等……扯了一堆。
範清嵐實在困到不行,堆了滿肚子的厭煩就想發作了,門外傳來丫鬟通稟的聲音︰「四小姐,華家五小姐找您說話……您可要見?」
範清瑛想到華枚那嬌柔的面孔,就覺得沒有安全感,搖頭說︰「這麼晚了,她來找我做什麼……就說我歇下了,讓她吧。」
丫鬟恭敬地應是,正要出門去說,範清嵐就喊住了她,如獲重釋地跟範清瑛說︰「她這麼晚找你,想必是有事想跟你說……我們雖是華府的客人,但也沒有怠慢主人的道理。你還是去見見她吧。」
範清瑛抿了抿唇,顯得有些不情願︰「那好吧……我去去回,二姐您等我一會兒。」
範清嵐胡亂地點頭,範清瑛果然起身出去了。
範清嵐大大地松了口氣,一旁的丫鬟見了,就笑著和她說︰「往常倒不覺得四小姐是個多話的,怎麼到了這兒反成了話撈子了。」
範清嵐搖了搖頭,身上疲憊地說︰「扶我進去休息吧,可困死我了。待會她若再回來,你們就與她說我歇下了,我實在沒心力再陪她了。」
心里也知道她的害怕……但她也沒辦法啊。
丫鬟低聲應是,扶她進了里間,「兩位少爺連夜回了良鄉,奴婢估模著,明兒大就會派人來接小姐了。小姐是該好好休息,明兒好趕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