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釗下朝回來就听到妻子說，李首輔請了鎮國將軍的母親韓老上門給杋姐兒提親，神色稍微頓了一下，過了好一會兒才說︰「李家的為人我是信得過的，只是那李恐怕不好應付……」
範氏點頭稱是，李眼界高，只怕看不起他們這些門第中等的人家，以後杋姐兒嫁，恐怕少不了要被她說教。
她無奈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婆媳問題到哪兒也會有。只要李家是站在杋姐兒這邊的，其他都好說了。」
華釗也覺著是這個理兒，「兒孫自有兒孫福，杋姐兒能嫁到李家去，也算是她的福氣了。」
…………
去華家提完親，韓老馬不停蹄就去了李家，李老攜兒媳和長孫在房里候著，等她一到，就請她到房里喝茶。
韓老端了茶水喝了一口∼，才笑著與李老說︰「我去到華家的時候，華老親自帶了兒媳出來迎，我覺著這門婚事估模是成了。」
李老和韓老早年有些交情，年齡又不相上下，見了韓老就覺得格外親切，雖然年老到牙都掉了，還是從羅漢床上站起來，握著了韓老的手，千恩萬謝，看得出十分高興。
韓老比李老健朗許多，笑眯眯地說︰「老姐兒就等著抱重孫子吧，等您重孫子百日了，我可是要來討禮的。」
李老熱淚盈眶地點頭，不大利索地連應了三個好。
李怕老身體吃不消。連忙把她扶回了羅漢床上，自己和韓老說︰「娘前段時間病了，嗓子有些不大好，還請韓老見諒。」
上了年紀的人一旦病倒，就可能引發千奇百怪的癥狀，韓老也十分能理解她，囑咐李老要多注意身子，就告辭回府了。
剛走出抄手游廊，就听到後面有人喊她老，她回過頭一看。是李家的長子。就頓住了腳步，站在原地等他。
李秋湛在韓老面前站定，就拱手對著她作揖，一揖揖到底……
他突然行這麼大的禮。韓老有些嚇住了。忙讓一旁的老嬤嬤去扶了他一下。「我知道你是為了自己的婚事謝我，我與你祖母早年有些交情，替你去華府提親。也算理所應當。你給我行這麼大的禮可就見外了。」
李秋湛卻不這麼認為，韓老德高望重，又是上了年紀的人，舟車勞頓跑到宛平去給他提親，這就是天大的恩情了。
更何況，這門婚事父親並不十分看好，韓老還願意替他跑這一趟，他覺得這一禮還行得輕了。
他上前一步與韓老說︰「李府頗大，晚輩送您出去吧。」
韓老是李家的貴客，她要走，李家自然派了一堆婆子相送……不過這也是孩子的一片心意，她也不好拒絕，就含笑點了點頭，果真讓他在前面帶路。
韓老走起路來還要兩個婆子攙著，步伐邁得並不大，李秋湛也就這麼不緊不慢地走在前面，恰到好處地與韓老隔了一段說遠不遠，說近不近的距離。
韓老面上露出贊賞來，邊走就邊和他扯家常︰「我听你母親說，這華家三小姐是你自己選的人？北直隸世家閨女這麼多，你怎麼偏偏就選中了她？老身倒是有些好奇。」
李秋湛放慢了步子，垂眸恭敬地與韓老說︰「不瞞老，晚輩其實也是被母親逼得有些煩了，才會這麼快有了人選。」
他笑著與韓老說︰「母親幫我選的兩個，一個是禮部尚書鐘大人的嫡女，一個是永寧侯姚家的三小姐，我都是連面都沒見過，對她們知之甚少……」
哪家的閨女未出閣前會和男子見面，他沒見過她們的面不是很正常嗎？
而且，知之甚少這話可不好說……他是不知道，但只要李隨便一打听，必定能打听出不少東西來。
這兩位小姐門第與李家都較為相符，而且平素都與李家有來往，倒確實是李的作風。
他這麼說，難道這華家三小姐和這兩位小姐有什麼不同？
韓老認真地听著他講，李秋湛說︰「華家三小姐我倒是見過兩面……一次是在範老的壽宴上，她站在範老的身旁，認真地給老剝桂圓吃，那時候就覺得她孝順體貼；還有一次，是在京中的酒樓，她與範家的幾位小姐一道去那兒用膳，恰遇歹人行凶，她自己去引開了那歹人，讓範家兩位小姐得意月兌身。晚輩為她這種舍己為人，重情重義所感動，所以……」
竟還有這樣的事！李可沒和她說過這些！
李明里暗里的意思是她開始並不看好華三小姐的，也為好端端選了華三小姐而感慨……沒想到在李面前，又是另外一番說法。
古往今來，一見傾心的事就不少，何況李還不止見過華三小姐一次……還幾次都了她的好，也難怪會舍棄了家世好的女子，獨獨選了她了。
既然李如此滿意這門婚事，也不枉她特地跑宛平這一趟了……韓老笑著說︰「看來華三小姐確實有過人之處……等以後她過了門，你要好好待她才是。女子嫁到夫家，最難做的就是與婆婆相處，華三小姐出身不高，以後難免會被你母親為難，你以後恐怕要多替她周旋了。」
李秋湛低聲應是，輕聲說︰「晚輩娶她就是要對她好的……」
如此真誠的少年倒也是少見了……韓老面上露出贊賞來，含笑說︰「听到你這麼說，老身也就放心了，也不枉我辛苦替你跑了這一趟。」
李秋湛恭敬地應是，親自扶了韓老上馬車，等她在馬車上坐穩了，掀了簾子跟他告辭的時候，李秋湛又給她作了個揖︰「晚輩多謝老大義。」
韓老嘴角微勾，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介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