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醫河東獅 第十章

作者 ︰ 陽光晴子

第四章

出乎意料的,藍千蝶離開杜慕羽的寢房沒多久,就又徑自回來了。

杜慕羽在听到腳步聲靠近時,早已掩去那抹自我嘲弄,裝出一臉輕佻的模樣,「這麼想我?這麼快就回來了?」

藍千蝶直勾勾的看著他,想他嗎?沒錯,她想了十年、花了十年多的時間才走到他身邊,她要做的事絕不是離他遠遠的……所以她逼自己再回來面對他,至少要親眼見他吞下那一碗湯藥,她可不能將他愈醫病愈重。

房門外,再次傳來沉重的腳步聲,「湯藥來了,呼呼。」

人未到,厲總管的聲音先到,接著就見他端了碗剛煎好的湯藥推門而入,直接走到床邊,看著熱呼呼直冒煙的湯藥,他想想後又回身端到桌上放著。

「喂你家主子喝。」藍千蝶以手勢示意他再端起來。

「可是這藥還冒著煙吶。」厲總管皺著眉頭說。

「要听大夫的話,像爺我,她要我做什麼,我絕不會有1一話。」杜慕羽嘴角微揚,也伸出手示意要他端起來。

厲總管只得再端起湯藥,走到床邊,正準備要彎身喂藥。

「不要你喂,爺比較習慣女人來喂。」杜慕羽搖搖頭,含笑的目光看向藍千蝶,他的嗓音還刻意的多了幾分溫柔,帶了點誘哄。

不就是喝個藥,哩唆的。「我也習慣一次灌一整碗,還要愈燙愈好,要嗎?」她說得咬牙切齒,還真的走到厲總管身邊,作勢要端走他手上的碗。

「哈哈哈……」杜慕羽明明身體很痛,但她的反應真的是有趣極了,他真的覺得好好笑,而且是打從心底笑了起來,認真回想,從他被背叛的那一天開始,他就不曾這樣真心笑過了。

「不不不,藍大夫,奴才來就好。」厲總管急急的顧好手上的湯藥,他更是佩服主子,在這當下怎麼還笑得出來?他都心驚膽戰了,怕這個怪怪的小大夫真的將整碗熱騰騰的湯藥就往主子嘴里灌。

他角起一匙湯藥,吹了吹,小心翼翼的送到主子的唇邊。

撲鼻而來的味道,飄著藥材的濃郁香氣,竟沒有那股難聞的藥味,杜慕羽挑起濃眉,深邃黑眸溫柔的看著她,「不是要吃苦,這湯藥怎麼沒聞到半點苦味?不會是你心里舍不得吧?」

她莞爾一笑,笑得很開心,「如果你指的是黃連,這藥材中的確沒放黃連。」

小美人怎麼笑得這麼愉快?莫非有詐?他蹙眉緩緩的靠近湯匙。

厲總管將湯藥甫送入他口中,他立刻臉色丕變,這是什麼?!一股可怕的濃濃苦味從舌尖猛地往喉頭上沖,苦到他頭皮發麻,「噗!」他立即噴了出來,「咳咳……苦、苦死人了!這麼苦怎麼入喉?」

可憐的厲總管來不及閃開,被噴了一臉的湯藥,胖臉上多了好幾道黑汁。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還有,良藥苦口,你若想要自己的怪病快好,就乖乖的喝了它,別讓我瞧不起你,昂藏七尺的大男人連這麼點湯藥都咽不下。」她靈秀動人的明眸閃動著狡黯,沒辦法,她為他習醫苦了十年,他總得吃些苦回報她,不然她心里會不平衡。

杜慕羽以袖子拭去口角的藥漬,額上已冒出薄薄的汗水,再看到厲總管死死端正的湯藥還有九分滿,他的胃已經開始翻攪了。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這藥能苦到什麼程度?竟讓主子都變臉了,厲總管悄悄的將主子噴到臉上還未擦拭的湯藥用食指一抹,偷偷的放到舌尖舌忝一下。

天啊!他臉色倏地一變,吐吐舌頭,雙手捧著湯藥,能走多快而不弄出一滴湯汁就走多快的狀態下,他來到桌子前,「水水水水……」他將湯藥擱在桌上後,就急急的倒水喝,這藥真的太苦了,讓他忘了主僕分際,一連喝了好幾杯水後,才尷尬的想到自己的主子。

「呢……主子,您要喝水嗎?」

「噗!炳哈哈……」藍千蝶見他那張胖臉盡是困窘的紅光,忍俊不住的笑了出來。

杜慕羽的一張俊臉很復雜、很掙扎,雖然只是小小一湯匙,但這輩子,他從未喝過那麼苦的東西,而且只沾一點就在口腔里擴散開來,從喉間嗆到口鼻,但此時,看著她笑得燦爛,他忍不住低如蚊蚋的喃喃自語,「很開心?那也好,像我這樣的廢人還能讓人開心,也還不算是廢物嘛……」

「你說什麼?」她听不清楚。

他又笑咪咪的說︰「我說好苦,能不能鼓勵一下,給個吻?」他魅惑的看著她,毫無掩飾對她這張清麗出塵的容貌有多麼欣賞,他又有多麼想一親芳澤。

又是一張邪惡的笑臉,但他剛剛說那句話時,她好像捕捉到一抹黯淡悄然閃過他那雙黑眸,但因只是一閃而逝,她稍不注意便錯過了。

「趁熱喝吧,不然會更苦的。」她轉身走出房間前,又回頭加了一句,「預告一下,藥會愈來愈苦。」

還要更苦?厲總管怔怔的看著她步出的身影,頸背的寒毛卻一根根的豎了起來。

「快喂吧。」杜慕羽苦笑,染上這病真是無妄之災,連吃藥也痛苦。

「呃,是。」他臉兒發白的連忙回頭,一邊吹一邊喂,但忍不住冷汗猛冒,看主子喝到五官扭曲也不吭半聲的,他不得不佩服,主子怎麼那麼能吃苦?

「主子,還是我去拿點蜜來和一下?」

「不用了。」杜慕羽索性拿過他手上那剩下的半碗湯藥,忍著反胃的不適,一口氣的喝下後,將碗遞給他,「下去吧。」

厲總管傻了,呆呆的接過空碗,「是。」

杜慕羽躺了下來,瞪著寢房的天花板,滿嘴的苦味他還能咽下肚,因為這與那種悶在胸口、心中的苦澀一比,仍是天差地遠。

京城近郊,當今太子齊緯一馬當先的策馬奔馳,他最信任的親信杜政中則間隔半個馬身尾隨在後,而在兩人身後,還有多名騎馬的隨侍以一定的間隔隨行,保護他的安全。

一行多人從林木蔥郁的蜿蜒山路一路往山上奔馳,直至快接近一處凸出平台時,齊緯高舉右手,後方隨侍紛紛拉住韁繩,馬兒一一仰頭嘶鳴後,急急停下腳步。

他和杜政中則放慢速度,兩人在平台前停下馬兒,接著下了馬背。

天朗氣清,再加上居高臨下,繁華京城盡落眼底,齊緯面無表情的凝視著這一大片合該屬于他的天下。

「外傳杜慕羽生了棘手怪病,真有此事?」他有著俊美的面容,再加上天生貴氣,一襲金黃袍服臨風而立,氣勢逼人。

杜政中立即向前,拱手道︰「稟太子,確有此事,不過,我也听說堂弟還是找了不少煙花女子進廣千園伺候。」

他看著陷入沉思的太子,見他沉默許久不語,忍不住又道︰「其實太子何必在乎他,有什麼事,我的人脈及擁護太子的親信都願意為太子效力。」

齊緯繃起俊顏,回頭瞪著他,「整整兩年了,一切都還是在原地打轉,什麼也沒有改變,誰為本太子效力了?」他很懊惱,也更生氣。

杜政中皺起濃眉,「太子此言差矣,不少元老重臣都力擁太子,朝中官員的人數也在增加中,這可是臣努力與他們交心的成果。」

他臉露鄙夷,「都是人微言輕抑或是等著告老還鄉的老家伙,能成什麼氣候?父皇只要一直不讓位,就算滿朝文武都挺本太子,也是白搭!」

他很悶啊,花了大把大把的金銀珠寶攏絡人心,但錢收得快,就沒人敢公然上要父皇讓位。

先前他身邊有杜慕羽時,父皇對他循序漸進的治國之道還贊賞不已,甚至還主動提及未來登基一事,但自從「那件事」發生之後,他這太子如同虛立,鮮少被父皇召見,像是被打入冷宮的嬪妃,也遭皇兄弟們時不時的冷嘲熱諷。

「被父皇視為謀逆者的主謀,競沒被摘掉太子之位?不過,人貴在自知、知取,難道某人不應自行求去?」

「哈!有人就是不知『取』字如何寫。」

回想起當初眾皇兄弟們一句句的嘲諷冷語,他的下顎一繃,胸口燃起一股熊熊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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