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什麼?」
見公公有些吞吞吐吐的,皇帝微微皺了皺眉道︰「繼續說!」
「是!萬歲爺!」那公公見狀,再次稟報道︰「還有今日二皇子似乎也是為了葉念塵入了宮,不過見太子送葉念塵出宮,倒也沒顯身,隔著路一直跟到宮門口,直到那葉念塵走後這才出來跟太子說了幾句話,而後兩位皇子就各自散了。」
其他的,公公也著實不清楚了,可這些話卻已然足夠,足夠讓皇帝眉頭深鎖,心中說不出來的不快。
他本以為,今日葉念塵進了姜太妃的宮門便只能是被人抬著出去,再也掀不起什麼風浪來,卻不想這個女子再一次的出乎意料之上,不僅什麼事都沒有,甚至于還讓他的兩個皇兒這般牽腸掛肚,不計後果。
若不是顧忌于南疆的局勢穩定,怕留下什麼把柄給劉子同,他真不介意自己親手動手除去這麼個禍水隱患。
「去宣太子過來!」片刻後,皇帝明顯有些不耐的揮了揮手。
公公得了旨意,卻總算是松了一口氣,連忙領命退了下去。
李執這會已然回到了東宮,听到傳旨的內傳說皇上要見他,也沒有太過意外,略微點了點頭什麼都沒問便去了御書房。
皇帝與太子在御書房內單獨談了半個時辰,這半個時辰,兩人具體說了些什麼再沒有第三人知曉。
只不過,不少人見到太子從御書房出來後。面色異常難看,甚至于還有膽大的猜測皇上與太子是不是發生了激烈的爭吵,因為就算是關著門,那御書房里頭傳出來的響動也依然大得緊。
宮里向來藏不住事,沒多久御書房的事情便被人給傳了開來,各種議論與猜測頓時紛紛而起。
宮里的風自然也很快傳到了宮外,傳到了各個時刻關注著宮中一舉一動的人的耳中。
如今的葉家卻是有些例外,葉楓如今已經是自顧不暇,倒還真沒多的心思再留意宮里頭那些虛實難定的傳言。
葉家此時面臨著一個大得沒法說的難坎,當真是足夠讓整個葉家有可能面臨生死存亡。但偏偏只能夠想方設法的收著瞞著。還真不敢隨便讓外人知曉。
這幾天,葉楓忙得跟個輪子似的停不下來,但所有的事情卻是越來越壞,越來越往不利的方向發展。一次又一次的超出他的想象與承受。
他派了許多的人。都沒有找到葉明跟葉振業。這兩父子就好像從大魏消失了似的,竟是一點音信都沒有。
大房的女眷那邊是半句有用的話都問不出來,反倒還直沖著他要人。全然不顧葉明這對蠢到極點的父子給他以及整個葉家帶來了多大的麻煩。
葉明用來救葉振業所交納的十倍罰金,幾乎全都是葉家公產之中得來的錢。
更可怕的是,這些錢絕大多數還是通過抵押葉家一些最為關鍵的命脈基業而得來!
雖說葉明並不是葉家的家主,但那些時日他掌管著葉家一大部分的產業,有著足夠的掌事權,由葉明抵押出去的東西,葉家不可能不認賬。
但關鍵是,被葉明抵押出去的產業可不止幾處,分別都抵給了些什麼人、抵了多長時間暫時也沒法全弄清楚。
葉明這個渾蛋不但自己跑了,還將所有的抵押契約全都帶走了,根本沒有留下任何有用的東西。
若是過了期限還沒有辦法全部贖回的話,那麼到時人家按文契合理合法地收走葉家這麼多產業,那對葉家而言絕對是滅頂之災!
葉楓的嘴巴都急出了火泡,四處找人想要把這個事情解決掉,免得到時被有心人利用介入,到時那才更是叫天天不就,叫地地不靈了。
可這人便是如此,越怕什麼便越來什麼。
眼見著他求爹告娘的,憑其身份與關系四處拖人想找齊各家手中握手抵押葉家產業的債主們好生協商一下贖回解決的辦法,但偏偏好幾天過去,除了兩三處並不怎麼打緊的抵押產業債主主動現身上門外,其他的卻愣是毫無消息,就好像壓根沒這事一般。
葉楓當然知道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擺明了事情並不僅僅只是先前他所想象的那般簡單。
那些從葉明手中抵押到了葉家產業的債主們若真只是求財的話,這些天的功夫足夠接收到葉家欲贖回抵押產業的消息,正常生意人誰不是趕緊著高高興興帶著契約而來,連本帶利的換回他們的銀子?
可偏偏,卻是如此的平靜,這些人一個個都好像跟葉明一樣隱了起來,根本就不理會葉家的誠意,這樣的反應本身就有問題。
集體的失聲自然就代表著有人故意如此,明顯是想等到那些抵押文書到期之後,再明正言順的拿走葉家那些產業!
這讓葉楓愈發覺得心驚肉跳,恐怕如此有規模有計劃的陰謀從一開始便布了下來,而葉明這個蠢貨壓根就不知道自己早早被人給盯上,早早就成為那些人刻意借機蠶食吞下葉家產業的棋子!
「可惡!」葉楓氣得將桌案上所有的東西通通掀翻在地︰「到底是誰?到底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竟敢公然與我葉家如此做對!」
葉楓實在想象不出來,他這到底又得罪了誰,竟然讓人不惜下這麼大的成本,花如此大的心思、擔著這般大的風險來跟葉家翻臉結下死仇!
要知道,這種事到時想瞞都瞞不住,這幕後之人想要吞並葉家家業,最終還是得出面才行,他著實無法想象,這京城之中到底有誰有這般大的膽量與財力,竟然敢公然設計葉家。
「二哥。您看這事也實在太棘手了些,要不您去找二皇子商議一下,請二皇子給幫忙想想辦法。」
葉家老三、老四如今也都心急如焚,葉家一旦有什麼事,他們這些人都將首當其沖。
百年世家的名號如今雖然是比不得當年,沒落了太多,但真正要敗在他們這一輩的手中卻也是絕對無法甘心的。
「你們以為我沒找二皇子嗎?」。葉楓長嘆一聲,無力的坐了下來,整個人一下子如同老了十歲︰「若不是二皇子幫忙,我現在還不知道咱們葉家竟然有大半命脈產業全被葉明那蠢貨給抵押了出去。只是就算是二皇子。卻也沒辦法一個個查實到底是哪些人手中握有我葉家的抵押文契!」
「那可怎麼辦呀,按著那幾張已經知道的抵押文書來看,大哥抵出去的價格都是極低的,一旦過了抵押時日人家不要錢卻想直接收走咱們葉家的產業的話。那可如何是好!」老三也恨不得將葉明給抓回來活活打死都好。可眼下就算是找到了葉明。怕是事情也難辦,畢竟看那些有意躲著的債主的意思,分明就是要趁機吃掉葉家。壓根就不是想掙那點利息錢。
「二哥三哥,現在已經不僅僅是這個問題了,葉家各處生意的流動資金已然出現問題,對我們的生意影響極大!」
老四道出了一個更加隱患的問題︰「依我看,只怕還不用等到那批債主出面,咱們家的生意本身就會出現致命的問題,到時一處連著一處,處處都面臨問題,也就離我們葉家徹底垮掉不遠了!」
「這可如何是好,二哥您好歹也管著戶部,這成天對著的便是整個大魏各種各樣的錢款帳目,那麼大的攤子您都擺得過來,連今年的貪腐大案都沒動得了您,如今就只有咱們自己葉家這麼一筆,您可千萬得想辦法讓葉家這次能夠順利度過難關呀!」
老三沒想老四那麼多,再次建議道︰「我看這事還是得請二皇子出面幫忙,這京城這中有人敢不賣葉家的面子,可還有幾個敢不賣二皇子的面子?咱們不是幫二皇子做了不少事嗎,咱們葉家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這對二皇子也不是好事,您再去好好求求二皇子,我想他一定不會不管的!」
「可二皇子說了,如今他自已正被禁足,風頭太緊,能夠做的也有限……」葉楓何嘗不想找二皇子一幫到底,但問題是人家根本沒有再多使勁的意思。
他這個戶部尚書是沒替二皇子少做事,甚至于葉家的產業也沒少暗中支援二皇子圖謀大業,但一碼歸一碼,他自己也明白,葉家的事情若是處理不好,還極有可能累及二皇子,人家做完能夠做的之後,又怎麼可能真當成自個家的事一般不府代價全力以赴呢?
「二哥,看來這事還得從您那長女身上做點文章!」老四想了想道︰「如果葉念塵願意幫忙說話的話,我想二皇子應該會對咱們葉家的事情更加上心一些!」
這話,倒是提醒了葉楓,讓他不由得沉思起來。
好一會後,他這才皺著眉很是陰沉地說道︰「可我怎麼覺得,咱們葉家這事,本身就跟那丫頭有些什麼關聯似的!」
「二哥,這你就想太多了吧!」老三當下搖頭否定道︰「莫說光憑葉念塵這麼個小丫頭,就算是加上劉子同,他們也不可能拿得出這麼多錢來。當然,就算他們不需要自個單獨掏如此多現錢,可想同時說服那麼些個抵押債主明著眼咱們葉家做對,那也是絕對不可能的!」
「我也覺得三哥所言不假,只不過是擔心她並不願意做這說客罷了。」老四想得還是稍微深點,畢竟這麼多年,葉家對葉念塵也的確沒有任何的好,更別說十五年前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此事容我想想!」葉楓擺了擺手︰「你們先走吧,再好好去想想其他辦法,先把眼前的局面穩定下來再說。」
兩兄弟見狀也沒再說什麼,應聲後便先行告辭離去。
而葉楓在書房內沒呆多久,也果斷的起身往小塵軒而去。
這會功夫,葉念塵就在府內,倒也不怕找不到人,只不過到了小塵軒院子外頭後,葉楓卻是不由得停了下來,來來回回的在邊上徘徊著。
直到周婆子踫巧出來看到葉楓,葉楓這才正式邁步踏進了小塵軒。
「念塵,為父今日過來是想問問你之前所說之事查得怎麼樣了。」落座後,葉楓並沒有馬上提今日前來的真正目的,反倒是說起了原先與葉念塵的一月之約︰「若為父沒記錯的話,你自個所定的一月期限,已然快到了。」
這些天,他為了抵押之事忙得暈了頭,都險些忘記這個。之前老三老四提起讓葉念塵去說服二皇子幫忙解決葉家如今的麻煩之際,他才猛的想起倒是可以利用此事。
「您說得沒錯,今日正是期限最後一日。」葉念塵不急不緩地說道︰「您今日特意前來,是想讓催我履行約定的嗎?」。
「念塵,為父知道你對當年你母親兄長之死耿耿于懷,也能夠理解你想真正弄清當年真相的心情。」葉楓好言好語地說道︰「可當年之事畢竟太過久遠,你想徹查,想找到自己最為滿意的答案的話,一個月的功夫終究是少了些。為父也不是那般無情之人,又怎麼可能明知你心中還有懷疑,卻去生生強逼你中斷調查呢?」
「那您的意思是,準備主動給我續期了?」葉念塵頓時有些不敢相信地笑道︰「我不是听錯了吧?您不是一向反對我再查當年之事,不是一直覺得我這是在胡鬧生事嗎?」。
面對葉念塵明顯的不信與嘲諷,葉楓脾氣卻是好得出奇。
他當下肯定地點了點頭道︰「沒錯,之前為父的確覺得你這孩子有些死心眼,可如今想想,那畢竟是你的生母與親兄長,你那般執著也是情有可願。與其讓你懷疑這懷疑那的,還不如讓時間去證明一切,去化解你心中的疑惑更好。從現在起,你想如何查便如何查吧,為父也不會再拘著你,只是稍微注意一下分寸便行。」
「這可是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葉念塵嘖嘖感慨,當著葉楓的面不想再多繞,徑直說道︰「有什麼事您就直說吧,葉家從來都不會有無緣無故好說話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