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親,自己的銀子是自己的,夫君給的銀子是自己的,夫君的銀子可是自己的——榮嬌以前沒有這種覺悟,在玄朗反復強調的潛移默化中,已然開始形成這種認知。
暫時還做不到將夫君的銀子歸為自己所有,但對于夫君給的,就是自己的這點,她是深以為然的。
比如嫁妝是自己的,這一點毫無疑問,雖然這嫁妝也是夫君一手準備的。
經過英王殿下大手筆的聘娶,榮嬌偶爾起意,清點自己的小金庫才發現,原來她現在已坐擁寶山,私房錢多得數不清!
自己的銀子,當然要花出去,要拿去再生銀子!
榮嬌滿腦門子的生意經,之前是囿于手里本金有限,又不想隨便拿著玄朗給的票號信物去取錢,雖說玄朗所謂的借,與給沒有區別,但那時大家好歸好,總歸不能完全花得心安理得。
<現在就不同了,是自己的!
榮嬌憋在屋子里,寫寫畫畫涂涂改改了一整天,搗鼓出一份生財計劃。
傍晚等玄朗回來後,榮嬌幫他換了衣裳上了茶後,裝作漫不經心,實際暗藏著得意,拿給他看。
「……給提提意見?」
「什麼好東西?」
玄朗眼角眉梢俱隱含著溫雅的笑意,娶她回家有她相伴的感覺實在美妙,每次忙碌的時候想到她就在家里乖乖地等他,象個小蜜蜂般忙前忙後。認真地學習打理府務,他的心就軟得一塌糊涂,回了家,有她溫軟的笑容,一聲清甜糯糯的「你回來了」,就足以洗滌去他在外面沾染的所有疲憊與塵埃。
原來愛上一個人,幸福與滿足就會如此簡單,只要有她在的地方,與她的陪伴,幸福就在。
他一直以為自己會終生不娶的。在遇到她之前。妻子女人之于他,是最沒有必要的存在,他不需要。
從他十一歲時發現服侍自己的大丫鬟看他的異樣眼神時,他就遣了所有的丫鬟。身邊不再要未嫁人的丫鬟服侍。一律改成小廝與三十歲以上的嬤嬤。
怕麻煩。怕無趣無聊的麻煩。
他很小的時候就清楚自己的目標。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為了達成目的,他願意努力認真。除此外,他其實是個懶人,外界傳說他閑雲野鶴清雅高潔,卸下戎裝戰袍,通身不帶一絲煙火氣,縹緲如神仙,實際上他是懶得理會。
從他一戰成名,幫皇兄穩定了龍椅,成為本朝最年輕的親王,有了足夠自保可以隨心所欲的能力後,他對一切都懶洋洋的,提不起興致。
高處不勝寒,站在雲端俯瞰芸芸眾生,遠離人間紅塵煙火的暖,冷的不是心與血,而是寂寞,如雪的寂寞。
美色是英雄最好的裝點,最美最烈的胭脂馬,傾城傾國。
他溫雅下的高高在上,無人敢在他耳邊明著提醒兼慫恿,卻總要想法設法費盡心思將絕色佳人送上他的榻,似乎床是男人功成名就之後展現雄風的另一戰場。
亦或許他太過完美,沒有弱點的人,總令人氣餒兼之痛恨,生出想要毀壞的念頭。
美色與酒,是男人的最愛,偏偏這兩樣,他一樣不愛。
他也以為自己是無情無欲的,在能夠左右自己的人生之後,他以為人生就這樣,誰知卻遇上了她,在南城的午後,無意間撞進自己的眼眸,印在他的心底,從此再難走出。
終于知道,他也只是凡俗男子。
之所以高高在上不食情味,是那個對的人沒有出現。
她來了,他就心甘情願走下高壇,為她嘗盡喜怒哀樂。若能換她開顏一笑,散盡千金又如何?
玄朗忽然就明白了史書上烽火戲諸侯的那位主君,只為博美人一笑,卻丟掉了江山,背負了千古罵名,成為永遠的負面教材,誰又知道他不是明知如此,還要如此的呢?
是被色令智昏還是為愛痴狂,外人無足為道。
可是他卻能理解見到心上人眉頭輕覷時的心痛,那種一籌莫展的挫敗感,他亦曾體會過,就好象前些日子小樓嬌嬌兒每日眼帶輕霧,他就恨不能將世上最好的東西全部搬到她面前,只為換她開顏。
「……怎麼樣?」
榮嬌見玄朗只盯著手里的紙張出神,嘴角含笑,面色溫柔的不可思議,不知是在看她寫的東西還是想到了別處。
「哦……自然是好的。」
玄朗回神,她望過來的眼神專注又溫柔,深藏著渴望著被認可被贊美的小期待,明明是急切地想听到他的看法,還故意裝做不經意。那可愛的小模樣,簡直勾人心魄。
他真想將人一把拉過來,先親吻品嘗了她的甜美滋味,才有心情管別的事。
壓下心頭的悸動,快速地看下去,愈看神色愈認真,眼底的揉合了溫柔與鄭重的贊嘆,不容錯失。
「真厲害!」
他由衷地感嘆著︰「我家娘子是天才……你是怎麼想到的?」
「還成吧?我也覺得自己挺厲害的!」
榮嬌在玄朗面前,鮮少有知道謙虛的時候,或者說由于他的縱容,如自謙之類的反應,完全是隨她的心情自然反應,有時就謙虛了,有時會更顯擺,隨心所欲無定勢。
唯一確定的是,她若謙虛,玄朗會繼續夸她,她若翹小尾巴,他還是會夸。
用欒嬤嬤的話說,就是玄公子眼里,姑娘無處不好,無處不對,姑娘的一根頭發絲兒,玄公子也會夸上天去。
話說,這樣寵慣,真的好嗎?
她原先以為兩位少爺對姑娘就太慣了,結果玄公子有過之而無不及,好在自己姑娘是好的,怎麼寵溺也慣不壞。
「以前住在城南莊子時,附近的村民曾經夜里求救無門,到莊子里討過藥……不過最終還是晚了,耽誤了救治,听嬤嬤說,那個得病的孩子沒能挺過去……」
想起引發此事的初衷,榮嬌的聲音低了兩分,「我當時就想,若是村子里有大夫就好了,不用大老遠跑到鎮上還撲了個空……哪怕有個粗通醫術的,能幫著撐一撐,到天明再送往城里或請了大夫過去,也好……」
那是一條鮮活的生命,眨眼就沒了……那個孩子她還曾見過一面,那時她裝扮成小樓公子,來往與莊子與城里之間,路上曾有過踫面。
「嗯,那時就想,有朝一日我有錢了,一定辦個醫學堂,從村子里挑人來學醫術,學有小成就回去,大病看不了,能治尋常小病就成。」
這是她的想法,當然還有別的原因,上輩子在欒嬤嬤病重無處求醫時,她就想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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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謝謝alice98親的票票,多謝支持……還有向「人生一笑過」親致歉,之前多寫了個「而」字,抱歉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