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帳……」
慶豐帝將奏報扔在地上,看著跪在地上的錦衣衛副指揮使罵道︰「沒用的東西,丁點小事都查不出來。」
「微臣無能。」
錦衣衛副指揮使跪在地上,額上汗水滾滾落下卻不敢動手擦一擦。
「如此無能,要爾等何用。」慶豐帝明顯的氣壞了,他將仁壽宮中的事交待下去,可查了這麼久竟然沒有一點頭緒,他如何能不生氣?
今日,有人在仁壽宮清寧宮動手腳,明兒就有人在乾清宮動手腳,這皇宮可是他的家,人家都動到他家來了,他哪里還能安穩。
「求陛下責罰。」錦衣衛副指揮使沒有絲毫推月兌,嗑了一個頭目光炯炯看著慶豐帝。
慶豐帝險些說出要責罰他的話來,只是話到臨頭想想這個副指揮使為人忠直,不但做事盡心盡責,又是個很有能力的人,再加上以前也沒犯過錯,就憑這麼一件事責罰顯的有些小題大作了,他只好將到口的話忍下去。
揮揮手,慶豐帝不耐道︰「再給你五日時間,若再查不出,依罪處置。」
那副指揮使明顯松了一口氣,嗑頭謝恩之後告退出去。
看著副指揮使出去,慶豐帝不由暗道,這會兒子若是成懷瑾在便好了,依著他的手段,哪里能查不出來的。
只是,想及如今還在蜀地往回趕路的成懷瑾,慶豐帝也不由一嘆。可惜了,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入夜,季頌賢俯首燈下筆下如飛,一段段精美的文字在她筆下出現。
將那修緣這本書的開頭寫好,季頌賢輕松一口氣,修仙如何,她並不了解,一切不過憑借想象,大約是腦中知識太多太斑雜的原因,季頌賢只覺整個人都似在慢慢的變化。消化一些東西。氣質便提升一分,頭腦也更加的靈便。
且因為懂的多了,她的想象力也更加的豐富,季頌賢想著。這大約就是後世人所說的腦域開發了。
許多以前她想都未敢想的。如今竟只覺尋常。而且,單憑著這份想象力,季頌賢就構建出了一個大氣華美又仙氣飄渺的修仙世界。
那里的各種奇花異國。奇珍異獸,修真者的各種手段都漸漸出現在季頌賢的腦海當中,一個世界似乎正在成形。
季頌賢雙眼越發的明亮,心思清明,下筆有如神助,不加思索間,一個吸引人的故事就此展開,慢慢漸入佳境,那世界越發的大氣磅。
季頌賢也就顧不上休息,提筆不斷寫著,也顧不得外頭怎樣,更已忘了如今身在何處,只余筆下那個世界,還有那多災多難卻又福運驚天的男女主角。
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個黑影立在季頌賢身旁,見她不查,也就不打擾她,而是靜靜看著她寫出來的那優美的文字。
她寫的入神,那人也看的入神,一時間,屋中一片寂靜卻絲毫不顯孤寂,反而竟似有暖暖溫情流動其中。
那人站的累了,便輕手輕腳搬了把墊了軟墊,又有引枕的寬大椅子過來,整個人陷進椅子中,也不去看文稿,只是看著季頌賢出神。
他仔細的用眼光描摹著季頌賢精致的眉眼,恬淡卻又叫人看著極舒服的表情,還有那張紅艷艷的,極誘人的紅唇。
不知道什麼時候,那人疲累了,眼皮子直打架,他也不強撐著,直接倚著椅子睡著了。
待季頌賢也寫的累了,放下筆揉揉手腕,左右回顧時,不由大為吃驚,實沒想著成懷瑾竟然無聲無息進了屋子,且絲毫動靜沒有,還這樣放心大膽的睡著了。
吃驚過後又是幾分好笑動容。
她起身拿了一床被子輕手輕腳蓋在成懷瑾身上。
往常睡眠很淺,一有風吹草動就驚醒的成懷瑾這時候卻睡的死沉死沉,季頌賢一番動作沒有驚醒他一丁點。
季頌賢見他不動,模模他額頭還有手心,入手一片冰涼,就有幾分痛心擔憂。
她稍一想也知這段時間成懷瑾必然過的不好,在外頭風餐露宿,又帶著陛下親母趕路,一路上不知道遇著怎樣的凶險呢,再加上天寒地凍的,又剛下過一場大雪,他不定受了怎樣的大罪。
只是這人這樣的疲累之下回來第一件事就是來瞧她,且看她寫書寫的入神,一絲一毫都不驚動,就憑這份心意,放到誰身上怕也要動容的。
季頌賢搬了把椅子,會在成懷瑾身旁,微笑瞅著他,右手卻緊緊牽著成懷瑾的手。
成懷瑾這一覺睡的極沉,只是他素來淺眠,再加上又是習武之人,也沒睡許多時候就醒了,醒過來就覺得手心暖暖的,反手一握,手中一片溫潤細膩,便知這是一個女子之手,嘴角勾起淺淺笑容,平常冷凝冰霜的一張臉上多出幾分溫暖舒適︰「你寫完了?」
「嗯。」季頌賢輕應一聲︰「什麼時候回來的?」
成懷瑾起身,順帶也拉季頌賢起身︰「剛到。」
模模空空如也的肚子,他臉上竟然顯出幾分委屈之色來︰「趕了好些時候的路,今兒一天都沒吃過什麼,有吃的沒有?」
這樣大冷的天,又是深夜,季頌賢也不好麻煩人去弄吃的,再者,成懷瑾在她屋里這事她也不想叫人知道,于是,白了成懷瑾一眼,隨後又笑了︰「等著。」
她披了一件大衣裳轉身出去,不一會兒便使了一口小小的鍋進來,另一只手中提著食盒,將鍋添上水放到暖爐上,再將食盒打開,將里頭的點心一碟碟端出來放到桌上,食盒最下邊放了一些小餛飩,季頌賢拿出來扔到鍋里。
成懷瑾坐在桌前喝著熱茶吃著有些冷硬的點心,雖然點心因為放的時間長了些並不如才做的好吃,可是,吃在他嘴里,卻是無限享受,便如吃這天底下最絕頂的美味一般。
季頌賢坐在小凳子上拿著久子攪動鍋中餛飩,一忽的功夫,餛飩熟了,季頌賢手中再沒有碗碟之類,只好將鍋從暖爐上端下來,對成懷瑾招手︰「你便這樣吃如何?」
成懷瑾也不挑剔,笑著點頭,也搬了小凳子過來坐在季頌賢身旁拿著小勺子慢慢吃著餛飩。
吃了幾口,成懷瑾眯眼︰「味道真好。」
「許是你好久沒吃東西的緣故。」季頌賢白他一眼︰「不過是廚娘們包的多了剩下的,里頭餡料也不是多好,缺油少鹽的,有甚好吃?」
成懷瑾將手中勺子遞︰「你嘗嘗,真的好吃。」
看他雙眼晶亮,臉上露出幸福笑容,季頌賢真以為這餛飩成精了,普通的素餡餛飩突然間就成美味了,于是,不由自主低頭咬了一口,吃到嘴里,竟然也覺得挺好吃的。
「再吃一顆。」成懷瑾將季頌賢咬了一口的餛飩飛快扔進嘴里,又拿勺子盛起一顆往季頌賢嘴邊送,季頌賢從善如流的咬了一口,只是,這一回卻不叫成懷瑾如願,她這一口,將整顆餛飩都吃進去了。
成懷瑾微微嘆口氣︰「剛才那半顆才真真是絕頂美味,可惜了,竟只有半顆。」
季頌賢明白他在說什麼,心里又好氣又好笑,不由啐道︰「盡胡說,你要再說好吃,往後叫你每頓都吃餛飩。」
「只要是你做的,吃一輩子我也歡喜。」成懷瑾一把握住季頌賢的手,眼中流露脈脈溫柔。
那等在人前冷硬的一個人,竟也會說這樣的甜言蜜語,季頌賢一時間心里流暢著的是柔情蜜意,心里甜絲絲的,只覺有了這一刻,便不負此生。
她本就是一個重情重義的,原又有些理想化,感性多過理性,不然當初也不會為著成平安做出和榮威侯府所有親人抗爭的事情,雖說如今有所改變,但是骨子里,還是那個敏感重情的人。
听著成懷瑾脈脈情話,兩人守著火爐,吃著簡單的餛飩,就好似最美好的一件事,如此時間,如此情境,就是給個神仙都不換了。
季頌賢因此想著,不管成懷瑾以後怎樣,就是他真的被陛下所忌沒有好下場,便沖著他這份情誼,碧落黃泉,自己也舍身相陪。
餛飩雖然煮的多,可是,成懷瑾吃的也快,沒用多長時間就吃完了,他不只吃完了餛飩,還端著鍋將湯都喝的一滴不剩。
吃飽喝足了,成懷瑾與季頌賢敘話,只說了些路上看到的風物,卻並不提路途中的凶險,又說還給季頌賢帶了許多好物件,且等明兒叫人送來。
只是,季頌賢不經意間看到他手上多出來的一道傷疤,也能猜出他定然踫著許多事情。
成懷瑾既然不說,季頌賢也順著他的意一絲兒都不問,兩人只撿高興的事情講,成懷瑾說起蜀地的風土人情,季頌賢提及這段時間踫著的那些人和事。
說了好一時,成懷瑾突然道︰「莫擔心。」
季頌賢一愣︰「我擔心什麼?」
「成國公府的事情。」成懷瑾緊握著季頌賢的手︰「他們倒也是有些能力,竟然查出我的出身來,還想叫我認祖歸宗,哼,想的倒是真美呢。」
「這事是不好辦。」季頌賢垂頭,當真是有些擔心的︰「本朝以孝治天下,你本就是成國公的嫡子,若是,若是你不認他,成國公府的人要是宣揚出去,難免對你名聲有礙,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