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祥恍若醉鬼一樣連續醉生夢死了幾天,事實證明,猴兒酒果真有奇效,他體內的余毒有消退的跡象,而且……他手上的傷竟然在愈合,原先疼痛難忍,甚至流膿水,現在,潰爛的地方已經結巴……
幾天時間,哪怕用上最好的金瘡藥,也好不了這麼快。
他不顧封一的反對,分了一壺猴兒酒送去桃莊給白崇沙,希望猴兒酒對他身上的傷勢也有用的話……
封祥的眼神微微眯了一下,顯得尤為深邃……喬弟,你身上到底隱藏著什麼秘密?
他知道喬弟不簡單,但很明顯,「他」比「他」所表現的出來的更復雜,越是接觸就越有這種感覺,他很慶幸沒有采用極端的手段脅迫「他」,否則無異于殺雞取卵……
深邃的視線從手上離開,封祥的臉上換上笑顏。
喬嵐正在小花園里,听陳月牙彈曲兒。
陳月牙習琴的日子尚短,依舊曲不成曲,調不成調,但她彈得很認真……喬嵐也听得很認真……
楊蔥過來通報說對面的封又來了……
喬嵐不願讓封祥踫上陳月牙,只好讓陳月牙回避。
不一會兒,封祥披著一身紫色貂皮大氅,風華絕代地過來了,最終的是這人臉上還帶著足以亮瞎人眼的笑容……
大過年的,妖孽橫行,這是要鬧哪樣!
喬嵐默默移開視線,心里想著是不是讓劉嬤嬤教她念清心咒。
「寒風蕭瑟。喬弟自個兒于園中撫琴,當真是好興致。」封祥方才在門口處已經听到有一搭沒一搭的琴聲,他不認為是喬嵐彈的,這人做什麼事都很篤定,那樣的琴聲絕不會拿出來示人。
「我這琴擺這兒可是專門等著你。坐!寶石,看茶。」
封祥調侃道。「你倒是知道我的手好了些。」
喬嵐這才想起封祥的手傷得不輕,有訕訕,正要說點什麼圓場,封祥已經在琴前落座,伸出手輕輕拂動,悠揚婉轉的曲兒傳揚開來。有如山泉從幽谷中蜿蜒而來,緩緩流淌。有如輕風拂過耳畔,呢喃細語……
一時間,喬嵐痴了,不由放軟身段。盡情地徜徉悅耳的音律中……
兩個少年郎。一個明艷。一個清逸,組成了一副美不可方物的圖……
封祥一連彈了兩首,正要接著彈。喬嵐將手放在琴弦上,輕輕按壓住顫動的琴弦,「你手傷未愈,還是悠著點兒吧。」
封祥也不堅持,端起桌上的茶杯,雖然不是自己慣喝的那種,他還是很給面子地品嘗了幾口。
他今天過來,即是拜年,也是要順便多謝喬嵐昨日讓人送的猴兒酒。
「我已差人將猴兒酒的殘余果子都取了回來,封五真在辨識,只是目前為止尚未找出根源。」封祥不無遺憾地說。
「慢慢來,總會找到的。」喬嵐對于自己那招「禍水東引」頗為自豪,她決定愉快地隔岸觀火。「你為長,不給我發壓歲錢?」
「你要?」
「你給就要。」
封祥也不推月兌,果斷把腰間別的玉佩取下,遞給喬嵐,後者先是一愣,接著毫不猶豫地把玉佩收下,「多謝封兄。給出手就不能要回去了。」
「我想是出爾反爾的人嗎。」知道喬嵐只是隨口一說而已,封祥也不介意,「喬弟好似很喜歡玉?」
喬嵐坦言道,「我還喜歡金子銀子……」
「你果然是財奴!」
封祥和喬嵐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一個早上,響午,為了感謝封祥大手筆給壓歲錢,喬嵐留他吃晌午飯,想吃什麼隨便點,之後還送了他青辣醬,辛辣醬和香辣醬各一壇。
喬嵐趁著午睡時間,再一次進入空間,把封祥給的玉佩放進靈泉里,然後小小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高了寸許……
什麼時候才養出花來哦。喬嵐悶悶地想,但她也明白是自己過于著急了。一般的荷花從發芽到開花也要幾個月,何況這沾了仙氣的荷花,只要不是三百年發芽,三百年開花就好。
京城也是一派歌舞升平的盛世之景。
皇宮里,豪華盛大的宮宴不曾停歇,一場連著一場,極盡奢靡。紙醉金迷的假象之下,一封封密函被送到兵部尚書林川舉手里……北疆入侵,邊關告急……
今年的北疆大雪,凍死了不少牛羊,越冬艱難之下,北疆突弧各部鋌而走險,聯合進犯。定遠軍是北疆防線的短板,突弧聯軍也看中了這點,聲東擊西,牽制住北安軍和岳家軍,糾結了八萬騎兵殺向定遠軍,以期打開豈國北部防線的缺口,然而……
離定遠軍最近的岳家軍被勒令按兵不動,六萬定遠軍孤立無援,如果扛不下突弧的進犯,那麼,定遠軍便不復存在……
大年初一,傍晚,烽火起。
八萬突弧鐵騎風馳電掣,恍如煞神,襲向定遠軍所在的龐城。八萬騎兵對上五萬定遠軍,簡直可以來一場屠殺,連遮掩行蹤的必要都沒有。
五萬定遠軍在吳桂山的指揮下,布兵排陣,無一退卻,甚至點起了無數堆篝火,將夜點亮……
騎兵,跪在神速,突弧不想給定遠軍緩沖的機會,直接催動戰馬,勢如破竹般沖向定遠軍的陣營,三十多萬只鐵蹄可以將幾萬人踩成肉泥。
定遠軍的弓箭營,催弓拉箭,射殺了沖在最前面的戰馬,然而,收效甚微,眼看著定遠軍第一道防線已破,鐵蹄就要踐踏在定遠軍身上,異象頓生……被突弧忽略的上千堆篝火在千軍萬馬間陸續炸開,爆竹聲在馬蹄聲下並不明顯。然而在竹子炸開的瞬間,碎竹四面八方飛濺,那都是燃燒著的碎竹……
突弧騎兵中,無數戰馬,驚了,摔了,與此同時,也牽連了其他戰馬,八萬騎兵潰不成型……
定遠軍拿起了標志性的大砍刀,「殺!殺!殺!」
突弧八萬騎兵狼狽而逃。留下尸體無數。戰俘一萬,戰馬三萬,定遠軍……
定遠軍以死傷八千的代價,重創突弧聯軍騎兵。
定遠軍。初戰告捷。
消息第一時間被送回突弧。突弧統帥廉伍氣得把帳篷里的物件砸了個稀巴爛。又過幾日。突弧重新糾結五萬騎兵,殺向龐城。
這一次,突弧騎兵吸取了經驗教訓。沒有盲目沖鋒陷陣,而是先陣前休整,等定遠軍的篝火一一爆開後才重整旗鼓,沖向定遠軍。就在此時,定遠軍身後出現了幾十輛投石車,而這些投石車投擲的不是石塊,而是熊熊燃燒中的捆扎成把的竹筒……
定遠軍二戰告捷!
誰也沒想到,定遠軍忙于應戰的時候,吳桂山的副將毛大頭帶著定遠軍僅有的五千騎兵,離開龐城,千里突襲,趁夜模入突弧指揮營帳,活捉突弧統帥廉伍和突弧王子耶曼金科,且戰且退,還順手牽羊了不少珍奇異寶……
定遠軍三戰告捷,以吹枯拉朽之勢大破突弧。定遠威名,勢不可擋。
捷報傳回京城,舉國歡騰。
京城因為突弧進犯而緊張的氣氛渙然冰釋,民眾趁著年還沒過,紛紛走出家門,該探親的探親,該訪友的訪友。
有人歡天喜地,也有人為之勃然大怒,首當其沖的便是一直想置定遠軍于死地的二皇子。消息傳到,他當場斬殺了兩個婢女,也沒能壓下心里的暴戾。
二皇子從而更加忌憚定遠軍,事到如今,他還想著怎麼扭轉時局,拖定遠軍下水。他的陰謀詭計還沒來得及施展,皇上突然把北安軍的半拉虎符給到老將威武將軍霍石通,讓他帶領北安軍,乘勝追擊,拿下突弧王。
北疆戰事進行得如火如荼,豈國進入戰時戒備,北部各郡城紛紛設立關卡。
北疆的戰事沒有影響到南部,五里鎮依舊一派祥和。
年初五這一天,陳家坳的工匠復工,喬家的長工們也繼續開墾西岸的土地。西岸現有土地八百畝,已經開墾過半,剩下的一半,仍需加把勁兒耕耘,翻曬……
一月十號,喬家來了兩位客人,北上的林木和林朾。
如今北方戰事正酣,北部各郡城都設立了關卡,要不是多得禹王爺給予的方便,他們如今還被困在北方,輕易回不來。
喬嵐讓人把人帶進後院小廳,進來的卻有三個人,除了林木和林朾,還有一個中年男子,根據三人相處的模式,林木和林朾還以那男子為尊。
寒暄過後,林木將那男子介紹給喬嵐,竟是桃源酒家的二掌櫃鐘允窖。
得知那人的身份之後,喬嵐對他此行的目的了然于心。
宰相門前三品官,鐘允窖能在禹王爺手下做到二掌櫃,也不是簡單的角色。鐘允窖身上自有幾分氣度在,他並不因為喬嵐年幼而對她有所怠慢,相反,他很客氣。他此番前來,是奉了禹王爺的命令,此時必需慎之又慎。
路上他從林木那里听了一些喬嵐的事跡,驚嘆之余,更加不敢輕視這個少年。
「喬!久仰大名。」
「不敢當,鐘掌櫃此番前來,可是有什麼事?」
鐘允窖輕笑,「明人不說暗話,喬讓林朾送去來我桃源酒家的醬料和辣魚干,便是要引我們前來吧。實話實話,喬的醬料和辣魚干大受歡迎,只是量過少,桃源酒家賓客如流,哪怕只是小碟相送,不久便告罄了。我此番前來,便是要與喬,談一談這醬料和辣魚干的買賣。」
「鐘掌櫃快人快語。我也只是本著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的原則辦事。趕巧林朾要北上京城,姑且讓他帶一些,拋磚引玉而已。」喬嵐可不會傻乎乎的對號入座,承認自己是故意的,雖然這已經昭然若揭。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說得好,說得妙!」鐘允窖笑道,「喬心里已經有了計較。我也不拐彎抹角,開個價兒吧。」
「什麼價?!」
「自然醬料和辣魚干的秘方!」
喬嵐端起茶杯,淡定地喝了一口茶水,「雖然我也不忍拂了你的好意,然,秘方不賣。」
「不賣?!」鐘允窖的聲音突然拔高一成,強硬道,「你應該清楚桃源酒家背後站著誰,賣不賣,可由不得你。」
面對鐘允窖的強勢,喬嵐卻不為之所動,淡淡定地坐著,「我不但知道桃源酒家的東家是誰,我還知道他從來不以權壓人。強買強賣,不是他做事的風格。」喬嵐毫不猶豫地給禹王爺戴了一頂高帽。
「……」鐘允窖被喬嵐噎住了。
看著喬嵐和鐘允窖你來我往打機鋒,林木和林朾面面相覷,冷汗直流。
喬嵐做事喜歡軟硬兼施,尤其對方比自己強勢,自己也強硬,便是以卵擊石,「不是我不肯賣配方與你,除了配方,其中的材料,也只有我有,就算你們日後能弄到,品質也必定不如我這兒出品的,如此,你可還堅持要配方?」
空間出品的番椒比外頭的番椒要好許多,哪怕日後別人也種出了番椒,也是比不上她這里的。
「是何材料如此難得?」
「番椒。」
「番……」鐘允窖頓悟,「是番邦之物……」
「是!而今只有我有。」
鐘允窖陷入了沉思,此番前來,首要的目的是拿到醬料的秘方,只是事情卻變得有點棘手。桃源酒家的幾個廚子圍著這醬料嘗了又試,試了又嘗,最終只辨別出兩三種材料,其中最為關鍵的味道卻是怎麼也試不出來,原來……是豈國不曾有過的番邦之物……
「如此,你可將秘方和番椒一並提供給我桃源酒家?」鐘允窖始終不肯放棄秘方,總之有秘方就好辦多了,番椒之事,再想辦法就是了。
「番椒……」喬嵐頓了一下,「已經沒了!這不,還等著春耕下種呢。」
「那醬料……」
喬嵐淡然道,「亦不多也。」
「……」鐘允窖已經沒脾氣了,他有種被人耍了的感覺,對方還是一個小不點兒。
「你放心,我也是看上了你們桃源酒家。既然認定你們,一事不煩二主,我的醬料首要提供你們桃源酒家,可好?」
「這……」
最終,鐘允窖還是妥協了,與喬嵐口頭約定,悉數購下喬嵐日後出品的醬料,至于簽訂契紙,還需與禹王爺商議過後才能敲定。他還買下了喬嵐手頭上九成的青辣醬、辛辣醬和香辣醬,青辣醬每壇一兩,辛辣醬每壇三兩,香辣醬每壇五兩,價格給得很高。(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