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青山村陳家的日子,過得每況愈下。
陳月牙和梁毛花在喬家的庇蔭之下,他們只能望洋興嘆。去年打著陳老漢病危的旗號想誆陳月牙娘倆回去盡孝,結果被喬嵐用三十兩喪葬費打發了。那三十兩銀子,他們也是起先被膈應了一下,之後花得一點心理壓力都沒有,陳生華從陳王氏手里扒拉走了屬于他的十兩喪葬費。
陳月珠的出現,轉移了他們一部分注意力,他們開始往歷山縣去,打著黃二爺親家的名號打秋風,結果,秋風沒打著,被黃二爺的正室娘子差人打了出來。一個銅板沒撈著,還搭上車腳,食宿和湯藥費……
陳王氏帶著兒子、兒媳婦可勁兒折騰,結果年一過,陳老漢就真的咽氣了,想到陳家的頹勢,他死不瞑目。陳家人知道喬家給長工置辦年貨用了陳生富大舅哥的鋪子,于是派他去喬家給陳月牙送信,讓她回來哭靈。陳生富得了陳張氏的指示,到了西岸,隔著北橋門,跟守門的俞九筒說,「牙兒他爺去了,麻煩跟牙兒說一聲,方便的話就回去上柱香,不方便就算了」說完,就頭也不回地走了。撒潑鬧事這樣的事,打死他都不干。
陳家會花十兩銀子給陳老漢風光大葬嗎?十兩是沒有的,一兩綽綽有余。陳王氏總共掏出了一兩二前銀子,其中薄棺材就用去了八錢,剩下的買些紙錢香火就差不多了,至于辦白席,靠的是人家給的喪儀。摳成這樣。也沒誰了。
誰不知道喬三少代陳月牙給了十兩喪葬費。陳家人連死人錢都摳,也不怕陳老漢憤不過。回來討要。
陳老漢出殯那天,陳月牙去上香。寶珠和俞小蝶一左一右護著她。免得被陳家人沖撞了。陳家人眼巴巴地盼她多掏幾兩喪儀銀,結果,她沒給銀子,而是鎮上的喪儀鋪子送來許多奠儀品。紙錢,冥洋,紙扎的五進大宅子,豪華馬車,豬牛羊,反正能想到的。不能想到的祭祀用品一應俱全。
有了這些東西,陳老漢的喪禮總算好看許多。
陳王氏一邊在心里暗罵陳月牙敗家玩意兒,想想這麼些東西都是銀子買的,要一把火燒了,她那個心疼啊,好像挖她心肝肺一樣。要不是眾目睽睽之下,她都想拿走一半,待自己百年之後,讓兒子燒給自己。
等等。那是啥?!居然是兩個紙扎的女人!!!這是死鬼,到了下面,吃香的喝辣的,還有丫頭伺候。待我百年之後,哪里還有我這個發妻的位置,不成不成。嚎哭之中的陳王氏騰地一下站起來。掛著滿臉的淚水鼻涕沖過去,奪下兩個紙扎的女人。不給燒,不給燒。就是不給燒。
陳月牙轉身離開,把陳家的鬧劇拋諸腦後。下次再來,估計得等陳王氏翹辮子了,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估計還有很久很久很久呢,不過,到時候,我也來看看,至于上香就免了。
正月十五,五里鎮上鬧元宵!
喬嵐帶著陳月牙去五里鎮湊熱鬧,小姑娘又叫上趙慶麗,喬嵐被迫充當護花使者。去年元宵,喬嵐逛大街,天下砸下一個血淋淋的單紫萱,今年逛大街,又「救」下一個花樣美男。
封祥今天遲了一步,沒能跟喬嵐一塊出發,到了五里鎮,不巧被朱文媚看到,然後沒皮沒臉地纏上來。在看到喬嵐的前一刻,他已經忍無可忍,要讓封一把人遠遠地扔掉,看到喬嵐後,他打消主意,想看喬嵐會不會幫他,結果人家顧著照顧自家妹子,根本沒看到陷于麻煩之中的他。
他出聲叫了「喬弟」,喬嵐才看過來,故作驚訝的說「哎喲,封兄,你也在啊。怪不得你不與我一道來,原來是佳人有約。」
朱文媚在旁一听,羞答答地說,「喬弟弟說笑了。」
就因為這一聲「喬弟弟」,喬嵐果斷地決定「救」封祥于水火之中。
被「救」下後,封祥打著報恩的名頭,請喬嵐幾個去一品閣品茶吃糕點兼賞燈。一品閣,封祥自詡東道主,熱情地喬嵐吃喝,偶爾照顧一下陳月牙,至于趙慶麗,他連多看一眼都不曾。喬嵐卻發現,一向自持冷清的趙慶麗多次偷偷瞄封祥,面紗之下,儼然是一張緋紅的臉。
得,又一個無辜少女淪陷了,妖孽,果然那是妖孽。
坐了不多一會兒,封一在封祥耳邊說了什麼,他臉上一變,匆匆向喬嵐告辭,臨走還不忘留下足夠的銀子讓喬嵐買單。
這還得從封四放飛的信鴿說起。他一共放飛了兩只信鴿,其中一只,在大年初二被朱太榮擊斃,並截留在白崇沙手里。另一只,相較于前一只,飛得更加坎坷,以至于姍姍回遲,幸好桃莊里也沒有人再胡亂截留信鴿。
封祥回到桃莊,封五把解讀出來的內容抄寫在紙上呈給他。
紙上說,那一位病重,曾經召見禹王爺和右相,相傳已經立下遺詔,而現在是太子監國,所以很有可能是讓太子繼位。二皇子這邊異動頻繁,極有可能發難。侯府封家已經被捆綁上二皇子那條船。無論二皇子成事與否,老侯爺必死無疑,因為他從未表態支持二皇子,而是他還成了封言勇封侯最大的阻力。
看過之後,封祥表現得很平靜,把紙交給封一讓他處理。
封一和封二等著他的下一步指示,他卻揮手讓他們退下。封二忍不住問道,「少爺,需不需要屬下去京城看看?」把老侯爺救出來什麼的。
「不必,他們狗咬狗,我們只需隔岸觀火,拍手稱快便可。」封祥無不冷漠地說。
「少爺,當年的事,老侯爺也是受人蒙蔽有。你看他曾經這麼疼你……」封二極力為老侯爺封廣信開月兌,卻被封祥厲聲打斷,「不管他是受人蒙蔽還是有苦衷。他將我趕出封家是事實,過去的三年,我過得生不如死是事實。因為他,因為封言英,我幾次差點命喪黃泉也是事實。要不是喬弟,要不是鄭神醫,要不是機緣巧合得了神蓮,你覺得我現在還有命在?現在才來說這麼有何用。開弓沒有回頭箭。踏出那個家,我與他還有什麼祖孫情可言。」
「少爺……」封二還想說什麼,封一把手搭在他肩頭,同時搖了搖頭,讓他無需多說。
封祥沉著臉走開,回屋後狠狠地拍上門。
「大哥,難道你也認為侯爺是那樣狠心的人?」
「是又如何?不是有如何?我們現在是少爺的侍衛,說得再多,做得再多,唯有保住少爺才是我們的唯一的使命。」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封二發現封一面上帶著凝重,明顯有事。後者卻避之不談,「今天你值夜,去吧!封三封四不在,辛苦你多走動,四下看看。」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