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封祥回到家,佟管家拿著厚厚一堆清單找上來,問批條,因為他做出的采買清單需要提的銀子多達五萬兩,數額太大,需要封祥過目批復。
「還有,這是給未來少夫人的彩禮!」佟管家拿出另一份更為厚實的清單,上面居然還有一部分封言勇留下的奇珍異寶,「您看看,是否還需要添加些什麼。」他不管封祥要娶回來的人是誰,反正就是要按照封府嫡子娶親的禮數來置辦。少爺已經被封府虧待,親事上可不能被比下去。
封祥接過禮單,看都沒看就交給封一,而後忍著臭罵佟管家的沖動,皮笑肉不笑到,「佟管家,真是辛苦你了。你看你老胳膊老腿,跑動也不多方便,後面的事就交給封一處理。你就好好頤養天年吧。」怎樣都好,只要別給我沒事找事。
佟管家下意識覺得封祥是在嫌棄他老邁,干W@活不利索,所以要讓他榮養,雖然這的確是事實,但他「老驥伏櫪,志在千里」,于是趕緊開口爭取,「少爺,老奴還干得動,您千萬別嫌棄老奴。老奴從小照顧您,看著您從襁褓里的小女乃娃到蹣跚學步,一點一點長大成人,老奴日盼夜盤,好不容易盼到您娶妻的這一天,如今也沒別的念想了,就像再為您操持一回,您就遂了老奴的願吧……」
這要是周長樂,封祥已經一腳踹過去了,但佟管家這身子骨,一腳過去,沒準就過去了,想想他也衷心可鑒,封祥決定再原諒他一回。
封祥轉身就走。
佟管家還要追上去,被封祥厲聲喝止,他頓時覺得自己果然被少爺嫌棄了,那顆蒼老的心啊,碎得一塌糊涂,怎麼想都想不開,郁結于心,回頭直接躺床上起不來。
心病還須心藥醫。心地善良的封五看不過眼,趁著給佟管家診治的時候,偷偷把內幕告訴他,他頓時老淚縱橫,少爺沒嫌棄我,少爺沒嫌棄我,沒嫌棄我……
佟管家的病不藥而愈,第二天原地滿血復活,繼續活蹦亂跳,訓起人來中氣十足。封一讓他提前籌備封祥的十七歲生辰,而且聲勢要大,派頭要足,于是他便卯足了勁兒要給封祥辦一場聲勢浩大的生辰。
話說,朱家人歡天喜地操持朱文媚的親事,誰人不知他家閨女要嫁入封家,道賀的人絡繹不絕,于此同時,桃莊也在為封祥的生辰忙活著,不過,看在旁人眼里,桃莊就是在辦喜事。
朱家人一直等著封家請官媒來交換庚帖,只是,別說官媒,連青山村新晉沒人趙寡婦都沒上門。
幾天後,周長樂只身前來,很直白地跟朱家人說,五天後來抬人。
「抬……抬人?!」朱家人直接傻了眼,沒有媒人,沒有庚帖,沒有過禮……什麼都沒有,這是從妻變成妾了啊。
經周長樂的嘴確認封家不會以正妻之禮迎娶朱文媚後,朱里正又氣又急,指著周長樂的鼻子就要開罵。別看周長樂對封祥那麼忠誠那麼諂媚,對旁的人,他可是很不客氣的,只見他流里流氣地說,「怎麼著怎麼著,事到如今,你們還想三媒六聘不成,誰給你麼你的臉面。瓜都破了,有人肯買回去啃,就趕緊賣了吧。你們不急,咱更不急,慢慢磨著吧。奉勸你們別得寸進尺,得隴望蜀,否則,回頭連轎子都不派,讓你們自個兒把人送過去。」他這話講得糙,一字一句都是往朱家人心窩子上戳啊!
也就是朱家人不了解周長樂對封祥的有多狗腿,否則,他們肯定能從「有人肯買回去啃」這句話中品味出一二來。周長樂會這樣說自家少爺嗎?當然不會!
因為封家,額,姑且算是封家吧,因為封家出乎意料的態度,朱家人有點蒙神了,這時候,也沒人敢站出來敢說「不請三媒六聘就不嫁了這樣的話」,其實也該這樣,大戶人家要明媒正娶的女子,哪個不是清清白白地進門。即便是婚約雙方,把持不住這樣那樣了,被人知曉的話,女方再委屈也只能委身做妾,當不得正妻,否則會污了夫家的門楣。
周長樂把事情傳達到位,便大搖大擺地離開朱家。
他來這一回,帶來的話,仿佛一盆冷水澆在朱家持續高漲的熱情上。到朱家道賀的人絡繹不絕,但他們都察覺到朱家人的情緒不高,他們還以為朱家是因為這樁親事來得不光彩,才如此低調行事,紛紛高看朱家幾眼。有人還勸說朱家人看開點,開局失利沒關系,結果是好的就行。
每每這時候,朱里正只能尷尬地附和著,隔天,他親自前往桃莊,想跟封祥商量一下,是否能給朱文媚一個貴妾的體面。進入桃莊,看到下人在懸掛燈籠,再一看,到處張燈結彩,喜氣洋洋……他的身心頓時舒暢起來,心想,封公子並不是故意埋汰媚兒的,只是礙于世俗,也難為這孩子了。
他雄赳赳氣昂昂地走在桃莊的主道上,走著走著,旁邊有人來了一句,「楊丙,少爺的生辰還有一個月了,現在就燈籠掛起來,別給弄壞咯。」
「誰說要一直掛著,今晚就收小庫房里,記好位置來,到時候別掛錯地方,顏色圖案也別給弄錯嘍!」
朱里正胸腔里鼓脹的氣哧溜溜全泄了。這天,他沒能見到封祥,也沒能見到佟管家,只流里流氣的周長樂接待了他,然後他在桃莊才喝了兩口茶水,還沒來得及把想說的話說出來,就被很客氣地打發了。
朱家人沒敢讓朱文媚知道這事,只是一貫地哄著她,連嫁衣都挑了很接近正紅的暗紅色。五天後,兩個人抬著一頂灰撲撲的小嬌抵達朱家,朱家已經什麼都沒說,把朱文媚的頭臉用紅蓋頭一蒙,送進轎子了事,看著轎子離開,朱家人無一不松了一口氣,好似擺月兌了一個超級大包袱,殊不知,更大的麻煩在等著他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