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嵐以為,昨天和封祥談的那場算是不歡而散,日後兩人就路歸路,橋歸橋,井水不犯河水,然而,她入住隔壁的客棧不久就察覺到蹲守在客棧外圍的封二。
她猜不透封祥派封二守在外頭,到底是保護她還是監視她,或者……兩者皆有吧。
玉溪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還幸災樂禍地調侃喬嵐。喬嵐二話不說,把他收進空間,眼不見為淨。
喬嵐模了模肖狼肖犬柔軟的皮毛,感慨到,「還是你們倆最乖,從不讓我操心。」
「嗷嗚……」主人,我們最乖了,比這小子、那小子和老小子都乖。
「嗚……」主人也乖,我們最喜歡主人了。
肖狼肖犬興奮起來,精神頭十足地回應她,喬嵐只當它們是條件反射,根本沒意識到它們听得懂,她還繼續說,「你們啊,長大了,該回叢林找母狼或母狗生一窩崽子,別成天跟著我跑。我走之前,會讓人把你們帶回大青山,那里才是你們的地盤。你們就好好地繁衍生息,大青山的狼群斗得過就斗,斗不過,就回西岸,回喬家,那里永遠有你們的一席之地。」
「嗚嗚!」主人,你要去那里,帶上我,帶上我。
「嗷嗷!!」不管你去哪里,我們也要去。
喬嵐不知道肖狼肖犬听得懂她的話,絮絮叨叨地說了不少,估計,除開玉溪,最了解喬嵐情況的非肖狼肖犬莫屬,要是封祥也在,他就能得償所願,該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也知道了。
封祥派封二過來,跟封二說的是看著隔壁客棧,不要讓她跑了,但其實他心里不是沒有擔憂,怕她又被卷入麻煩之中。
這天夜里,封祥輾轉難眠,腦子里一遍遍回想起,在城門,他擦拭喬嵐的妝容,露出與喬弟無二致的面容,那一刻,他的心莫名的悸動,一如既往,是的,一如既往。
她就是她,心動了,是男是女,又有何區別?
這件事里,他最介意的不是喬弟並非喬弟,而是喬弟對自己隱瞞至深,一點風都不透露,甚至有可能一直瞞下去。他好不容易走進喬弟的圈子,到頭來,卻還只是他一廂情願,所以他才會失望,才會生氣,現在,他已經從原先出離的憤怒中冷靜下來,開始思從前想以後。
葉飛天告訴他,喬弟就是被黃家退了婚,又被陳家趕出家門的陳月荷,現在改名換姓叫喬嵐,為著行事方便才女扮男裝。喬家也是她一手創建起來的。封祥理所當然不認識陳月荷,但一個被退婚,又被趕出家門的小村姑,怎麼想都是灰撲撲的樣子,性子還特別軟弱。
一個小村姑居然膽大包天到假扮男子,根本就不可能是同一個人。是藏拙還是另有奇遇?
封祥心里不是沒有疑惑,後來,他腦子里靈光一閃,原來他與她早已見過,當時她還是女子打扮,孤身一人,也沒有如今的光鮮,不過,鮮明的個性已經初見端倪。仔細一回想,其實他也曾有幾次差點撞破她的真面目,如那一次,她正要沐浴,他當了一回梁上君子,還被罵「登徒子」,當時他說「你我都是男的,說什麼屁話登徒子,再說,你還不是沒月兌嘛!」,再比如封一有所察覺,並帶他去揭穿……
利用空間的精神領域,喬嵐可以避開封二,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客棧,但第二天早晨,她卻正大光明地從客棧門口走出。她不能讓封祥往要命的地方想,此外,她也想知道封祥現在到底什麼想法,是繼續討伐她,還是幫她一把,說實在話,她並不想與封祥鬧翻。
封二迎面走過去,畢恭畢敬道,「少夫人,少爺說納妾也不過是一句玩笑話,您萬萬不可當真。昨晚您離開之後,少爺一個晚上沒睡,現在早點也吃不下,所以肯定您消消氣,與少爺和好。別誤了進京的行程。」
此時,客棧門口附近已經有好些人來來往往,封二又沒有壓低聲音,加上他那特別正直的面容和特別誠懇的語氣,沒有人會懷疑他話里話外沒有一句真的,因此,喬嵐也被打上了「善嫉」和「不懂事」的標簽。
旁邊有好事的人還特地停留下來,指指點點,說喬嵐不賢惠,不配為人妻雲雲。這個時代,夫君要納妾,做娘子的,不但不能有異議,還應當歡天喜地地幫忙張羅。善嫉是一宗罪,使小性子耽誤正事,又是一宗罪,這樣的娘子,只是休了那還叫客氣,應該降為賤妾,淪為婢女,或者趕到家廟去……
喬嵐今天沒有往臉上抹灰,但衣服還是樸素的,所以還有人說,「這小娘子,看著也不是大戶人家,脾氣怎地這樣大,跟千金大小姐似的。」
旁人的議論,無論大小聲,都一字不差地傳進喬嵐的耳朵里,這些輿論只是過眼雲煙,風吹即散,不會留下一點兒痕跡,但還是令她尷尬不已。她的臉紅一陣,白一陣,暗自後悔沒有悄無聲息地溜走。
玉溪本來一直看著肖狼肖犬,心想,能不能讓它們當馬騎,回過神來,發現喬嵐身陷囹圄,他幸災樂禍地想,讓你昨天不讓我臭罵那小子,讓你把我甩進空間不搭理我。他隔岸觀火,但很快,火就燒過來了。
封二狠狠地往火里澆了一把油,「少夫人,要不您先把小少爺送回少爺身邊,您只身一人帶著他,也照顧不來。您看,小少爺的臉都清減了不少,您就當可憐可憐小少爺吧。」 當一聲,一定「挾子潛逃」的帽子結結實實地扣下來,喬嵐直接從「嫉婦」化身為「惡婦」,旁人看她的眼神也從譴責變成凶惡。
「你他媽……」玉溪忍無可忍,剛要女乃聲女乃氣地爆粗,喬嵐一把捂住他的嘴,認命地轉身走向封祥所在的客棧。她也不想妥協,但她也知道,這會兒要是不過去,還有後招,所以再去會一會封祥吧,免得日後離開了,身後還留下一個「豈國第一惡婦」的名號。(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