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國寺的一眾和尚在震驚過後,面面相覷。對事不對人,讓一個不滿六歲的孩子當護國寺主持,任誰看來都過于兒戲,然而,很遺憾,喬嵐是認真的。甭管什麼主持不主持,如果說今天一定要她收一個徒弟,那就只能是眼前這個。
作為這里輩分最大,年紀最長者,向圓大師代開口道,「主持,虛雲才六歲,心智尚未穩定,如何能當此大任……」
「怎麼,你們看起來好似不大認同?讓我收徒的是你們,我收徒了有意見的也是你們。」喬嵐淡淡地看著他,「難道我收徒兒,還得你們同意不成?」肖狼肖犬就守在喬嵐身邊,察覺她起了情緒後,也第一時間炸毛,對向圓大師一行呲牙裂齒,低吼著,警告他們對自家主子放尊重點,否則別怪它們不客氣。
向圓大師默了一下,「事關護國寺興衰存亡,理應謹慎行事。」有些話不能講得`.``太明白,彼此之間心知肚明就行。喬嵐的脾氣也上來了,都是你們逼的,還不興我自己拿點主意,正當我是傀儡呢。氣歸氣,道理還是要講的。「每個人所見所遇到的都是早有安排,一切都是緣分,緣起緣滅,緣聚緣散,一切都是天意。」這還是了塵大師跟她說過的話,她轉贈給護國寺一干人。
名人名言,頂過其他話語一籮筐。這不佛語一出,向圓大師就怔了一下,轉而欣慰道,「阿彌陀佛,是我等著相了。枉我等參悟佛語半生半世,竟不如主持透徹。」其他人也紛紛附和,對喬嵐的話深以為然。
全場最懵懂的當屬虛雲,他不解地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他只知道自己就要有師父了,怎麼大家不同意,是師父太年輕了?還是我太小了,不對,虛來師弟比我小,都拜空沒師叔為師了。
很久很久以後,久到虛雲以一百二十八歲的高齡壽終正寢的時候,他的徒子徒孫這樣形容他,「……師父/師祖翻著跟斗來到祖師爺跟前,現場佛光一片,佛語潺潺,這便是緣之所起……」那個所謂的翻著跟斗,自然就是虛雲被門檻絆了一下所摔的跟斗的美化版。
鄭神醫和封祥兩人杵在庭院里。鄭神醫自然是千般萬般看不順眼封祥,簡直就是看他前面就不順眼到他後面,看他的頭就不順眼到他的腳。按理說,封祥也不待見這鄭神醫,兩人此時應該大眼瞪小眼才對,但此時此刻,封祥卻兀自陷入了沉思之中,沒工夫跟鄭神醫大眼瞪小眼。
他始終想著,方才喬嵐突然冷落他的事。人雖然回來了,但那種觸踫不到的感覺愈顯,這讓他心里貓抓狗撓一樣難受。
有封一幾人的情報網,封祥對豈國的局勢了如指掌,然而現在,他卻覺得有必要從頭梳理一遍,因為那不共戴天的仇恨,二皇子必死,因為那一道聖旨,五皇子必須上位……
封祥招來封一,讓他稟告豈國眼下的局勢,而且大事小事都必須詳細地說一遍。
封一有點詫異,因為他所掌握的消息,其實已經系數上報,而且他知道自家少爺記東西一向記得勞,記錯記漏這樣的事不可能會發生。疑惑歸疑惑,封一還是將他所知道的事,事無巨細地說給封祥听。
張晉之抱著玉溪守在不遠處,他發現三少爺對他懷里的小女乃娃一點兒都不待見,視而不見,置之不理就算了,少數幾次看過來的眼神,怎麼這麼滲人,而小女乃娃也不待見三少爺,只是頻頻看向護國寺內殿的方向……哎,果然是侯爺想多了。不得不說一下,雖然他一直在否定侯爺封廣信的話,但私心里他還也希望這孩子是三少爺的。
張晉之腦子里充斥著各種想法,原先以為喬公子為了讓三少爺死心,選擇當著他的面出家,只是現在三少爺面上的神色只是凝重,不像是痛失所愛的樣子……年輕人的世界太復雜,他看不懂啊。
玉溪一改常態,不哭不鬧,異常安分地窩在張晉之的懷里,但其實,他的耳朵一直支楞著,關注內殿里的情形。
他沒有喬嵐的精神力,但他的耳力不是一般的好,除了不能在腦海里形成實際性的畫面,他能听個大概,並腦補出一副波瀾壯闊的畫面來。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就是喬嵐被逼上梁山後又被逼著跳崖。
外頭這麼多人守著,唯有玉溪知道,喬嵐有了便宜師父之後,又多了一個便宜徒弟。他听戲听得津津有味。對于喬嵐收徒這事,他覺得喜聞樂見,因為他是喬嵐的弟弟,那麼那個便宜徒弟也應該稱呼他一聲「師叔」,呵呵,師叔,想想都可樂,師佷是什麼?是用來禍害的!
之前密信傳不出護國寺,外面的人尚且收到了一些風聲,但只知道護國寺被錦衣衛包圍,大禍臨頭了,隨著錦衣衛的撤退,護國寺的慘案不消片刻就傳遍了京城各個角落,聞者無不驚駭。圍剿護國寺?!听起來不可能的事真真切切地發生了,甭管這是誰的手筆,居然堂而皇之地拿一國之寺——護國寺開刀,這簡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韙,天還佑大豈嗎?
盧兆金所持聖旨不假,他的確得到了那一位的旨意,去護國寺抓拿朝廷欽犯,如遇抵抗,格殺勿論,但卻不包括在護國寺大開殺戒,眼下,盧兆金已死,妥妥的就是整件事的替罪羊。
護國寺作為一國之寺,擁有眾多信徒,他們也許不敢公開與皇權叫板,為護國寺伸冤,但暗地里對罪魁禍首卻是深惡痛疾,至于罪魁禍首到底是誰,很多人心知肚明。
有人選擇暗地里向老天爺討公道,也有人選擇站出來伸張正義。
以耿直出名的邢御史在確定消息後,第一時間書寫了急奏上報,他的奏章只是略提了盧兆金,最後彈劾的是齊王,他旁征博引,將齊王的狼子野心剖析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只不過,這份奏章經過層層上遞,雖然最終呈到了御案紙上,但那一位翻開之後只瞭了一眼,嘴角向上彎出了一個弧度,面上就出現了類似于詭笑的笑容來。
這一天,邢御史一直跪在御書房外,不肯起來,求那一位正視法度,嚴懲齊王,只是,遲遲得不到回應,最後還被御前侍衛退走扔出宮門之外。(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