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祥動用了內力才緩緩推開陵墓厚重的石門,雖然久未開啟,里面並無沉悶之氣,仔細體會,還有極為輕微的風從里面吹出來。
進了陵墓,首先映入眼瞼的是封家兩百二十一幅先輩的畫像,從最初的他按照規矩上香祭拜之後,轉身步入內室。
里面也是依山開鑿,切割成一個個大大小小的密室,每一間都擺放著一個或兩個厚重的石棺,封家唯有正室才能葬入祖墳,哪怕是平妻,也是愛葬哪兒葬哪兒,祖墳不行,個別有三個石棺,那也是亡妻之後的繼弦。
封祥目的明確,沉穩而迅速地拐到一個密室前,站定,將手抵在石門上,但卻遲遲沒有動靜,里面躺著的正是他的雙親,如今他碌碌無為,一事無成,愧于面對他們。他沒有進入雙親的陳棺之所,緩緩放下的手不斷地收緊,攥嚴,最終轉身繼續往里去,待到功成名就之時,攜她前來祭拜他們,才是最大的孝。
封祥要去的封家陵墓最核心的地方,隨著腳下的步伐,涼意襲襲,而且越是靠近,越是寒冷,地上零星有了一些白色的霜雪,頂上也逐漸出現冰稜。他手腳凍得發僵,不得不催動內力驅寒,才能繼續往前走。
拐過一道石牆,眼前出現一個巨大的天然洞窟,洞窟里滿是晶瑩剔透的冰凌,冷切心扉。洞窟的中間是一個十分坦蕩的平台。封祥走到平台中間,將手按在冰面上,催動內力,氣旋所到之處,平台上的霜雪紛紛融化,露出一個圓形的圖,圖案中間是寶樹圖案。
封祥伸手在寶樹的紋路上模索,拿匕首摳出寶樹最中間的寶石,然後從大拇指上褪下花樣繁復的金扳指,對準摳出寶石後所留下的凹槽紋路,用力一按,金扳指完美地陷入凹槽之中,不余一點兒空隙。
封家死士是封祥的曾曾祖父封游列培養出來的殺手,統共一百名,啟用次數不多,但每一次啟用都挽救封家免于毀家滅族。金扳指是唯一的信物,只要有封家血脈,拿著金扳指都能啟動死士。金戒指傳到封廣信之後,封家便沒有遇到什麼不能化解的大危機,死士也沒再啟用,以至于很多人以為封家死士不過是傳說罷了。
傳說中「封家難,扳指出,寶樹開,寶石滾,死士現」,這十八個字,仿佛童謠一樣流傳了許多許多年,然而,因為只是傳說,所以沒有人當成一回事。封祥之所以知道這個地方,也是機緣巧合。那時候,他從得知爹娘死訊到爹娘的靈柩轉移至此就沒有哭,因為太難過了,所以沒有哭,封廣信便把他帶到這里來,然後留下他一個人。一個人在這里的時候,他哭了,哭得很厲害,淚水源源不斷地滴淌下來,融化了部分冰霜,隱隱約約露出了寶樹正中的寶石……
那天拿到金扳指,塵封的記憶席卷而來,他不知怎麼地就想起了當時的情景,耳邊則繚繞這「十八字童謠」。
金扳指已經放進寶樹里,按理說,死士應該現身了,但卻什麼都沒有發生,要不是金扳指如此貼合地瓖嵌在寶樹里,封祥簡直就要自我懷疑了。
過了大約一刻鐘,還是沒有動靜,封祥重新把金扳指摳出來重新戴在大拇指上。有些事情,無論有無死士,都一定要去做。有死士協助,當然事半功倍,實在沒有,那也沒辦法。
想著回頭再問問祖父的封祥並不知道,他的祖父雖然拿到了金戒指,但其實並不知道如何讓死士現身。封廣信把金戒指給到封祥,也是存著看他機緣造化的意思,誰知事情就是這麼巧,封祥還就知道寶樹和寶石……
封祥轉身正欲離開,經過神蓮子加強的五感察覺到了一絲異樣的氣息,有人,而且還不止一個。 !他手里的火把突然就熄滅了,眼前頓時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唰唰唰……眼前明明有東西在急速晃過,卻什麼都看不到。
他並不覺驚慌,反而躍躍欲試,熱血也沸騰起來,只因封家死士真的被他啟用了!!!
一個沙啞的聲音突然響起在他耳邊,問道,「你是哪一脈的子孫?」
「曾曾祖父封游列,曾祖封原年,祖父封廣信,家主封言勇。」
听了封祥的回答,那個聲音沒有再說話,黑暗中的騷動逐漸停頓下來,然後周圍石壁上燃起了十支火把,把洞窟照得有如白晝一般明亮。十一個蒙頭蒙臉,只露出兩只眼楮的黑衣人現身洞窟里,他們或近或遠,或站或坐,橫豎就是沒有重復的姿勢。
護國寺的慘案已經傳開,隨之揚名的還有封祥,因著他手握斬月刀,因著他殺了盧兆金,護國寺免于毀滅的「功勞」也在了他頭上。齊王黨覺得封祥該死,但更多的人對他卻感恩戴德,畢竟護國寺矗立世間幾百年,信徒者眾,有些人礙于某些原因不能張膽明目地表示出欣慰之情,心里也是暗自開懷的。
侯府封家自然沒有錯過這麼火爆的消息。大管家收到消息,心也慌了,他不明白,當初三少爺被趕出侯府,已然中了劇毒,理應活不了才對,事隔五年,怎麼又殺回來了,而且還使得斬月刀,聯想到二爺封言英使斬月刀時的模樣,他心里怕啊,因為他也幫大爺做了不少坑害二爺一家的事,于是踉踉蹌蹌奔去稟告。
封言英正因為雇佣的江湖殺手沒能順利殺掉封祥,而且還被他逃了而大發雷霆,摔了一套茶具,才慢慢平復下來,冷不丁管家慌慌張張找過來,「大爺,不好了!三少爺回來報仇了!!!」
「什麼?!」封言英一驚,然後又是一喜,陰測測地笑道,「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就怕你躲著不敢見人。」他還想著繼續追殺封祥,但大管家接下來的話令他失手又打碎了一只名貴的寶石琺瑯。這時候,封其躍抖著一身肥肉,直接撞開門,哼哧哼哧地跑進來,「爹,爹,爹,他們都說那個該死的堂弟在護國寺用二叔的大刀殺了盧大人,怎麼辦,怎麼辦,他不會是專門回來殺我們的吧,我好怕,早知道就不把那十萬兩算在他頭上了,咱湊一湊,再給他十萬兩,他會不會就消氣了,大不了我把住的院子也還給他……」
封其躍人傻,為了避免他壞事,故而很多事情都避著他進行,因此並不知道,栽贓的那十萬兩還是小事,堂弟與自家爹娘之間要清算的帳,這輩子都算不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