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沉沉的天氣,厚重的積雲,漫長的通道,一切都是那般壓得人喘不過氣!
只見炎子明循著冷晴的視線,看向了那隊身穿烏黑甲冑的巡邏士兵消失的那扇拱門,炎子明也不說話,只是那般靜靜地看著那扇拱門。
因為易容,炎子明那雙勾人心魄的丹鳳眼也易容成了一雙大大的圓眼,此刻那雙大圓眼微微地眯著,似在回憶、思索著什麼。
炎子明靜靜的凝視著那扇拱門良久,在冷晴覺得時間都快凝滯了時,炎子明才開口解釋道︰「赤冰國的百姓們都以為,在赤冰國皇宮西和門內,他們的當朝皇帝是最至高無上的,其次是他們的儲君,可是,百姓們不知道,在他們的皇帝和儲君之間,還隔著一支數萬人的禁軍!」
冷晴是個地道的江南女子,盡管一米七三的身高在江南水鄉來說已經十分高挑了,可在炎子明這個擁有一米八幾的身高的北地漢子面前,冷晴依舊顯得有些小鳥依人。
是以,因為身高差異,冷晴從來都不願意與炎子明站得太近,這會導致每次冷晴看炎子明的時候,難免要微微仰頭。可在現代的時候,冷晴最不喜歡的,就是仰著脖子去看對方,這會讓冷晴覺得十分不舒服。
然而,先前冷晴被炎子明拉到一旁的灰白色圍牆底下時,冷晴與炎子明幾乎是肩並肩挨著站著的,這讓冷晴每次看向炎子明。都必須微微揚起她那縴長且白皙的脖子,否則她就無法與炎子明對視。
是以,每每看向炎子明。冷晴面上雖毫無表現,可她心中卻十分無奈啊……
這會兒,冷晴又得微微仰起脖子看向炎子明,眼神疑惑地如此反問︰「禁軍?」
「從赤冰國建國至今,禁軍從來都是直屬于赤冰國當朝皇帝統轄的軍隊,除了赤冰國當朝皇帝和每一任禁軍統領,任何人都無權指揮禁軍。包括母儀赤冰國的六宮之主。從禁軍建立至今,禁軍的人數始終保持在三萬人以上,最多的時候。禁軍的人數達到過五萬余人。
同樣是軍隊,禁軍的待遇,包括衣食住行在內,皆是赤冰國所有軍隊中等級最高的。比如剛才那隊巡邏禁軍身上穿的那件顏色烏黑的甲冑。就是用極純的玄鐵打造的。每一件玄鐵甲冑都重達逾百斤!赤冰國別的軍隊雖是在外為赤冰國保疆衛土,卻連看一眼玄鐵甲冑的資格都沒有!」冷晴問的是炎子明,可回答她的,卻是牧文。
耳听著牧文那毫無情緒波瀾的聲音,冷晴扭頭看向一向習慣了沉默寡言的牧文,卻見牧文亦是看著那隊身穿烏黑甲冑的巡邏士兵消失的那扇拱門,眼中晦暗莫測,似醞釀著什麼不明的情緒。
盡管牧文說得已經十分詳細。冷晴還是有些不明所以,只好如是道︰「即便如此。那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啊!不能因為他們的待遇比其他軍隊好,穿的甲冑是用玄鐵打造的,就能彰顯得他們有多特別吧!他們畢竟是在皇宮里供職的軍隊,保護的是皇宮以及皇帝的安全,待遇比那些在宮外任職的軍隊好,也在情理之中吧!」
在炎黃的歷史上,甲冑的類型及其繁多,就拿最普遍的皮甲和明光甲來說吧——
皮甲一般重約五到十斤,因為他們多用表面硬化的皮革,有的還有鐵鉚釘,用來加強防御。而明光甲一般重約六十斤上下,最主要的特征是胸前、背後有大型圓形或橢圓形甲板,這種甲板經過打磨,在陽光下有耀眼的反光,就好像一面鏡子,而漢代鏡子上常有「見日之光,天下大明」的套話,明光甲因此得名。
以重量而言,炎黃宋代的步人甲(步兵鎧甲)是炎黃歷史上最重的鎧甲,總重量達五十八斤。為此,皇帝賜命,規定步兵鎧甲以五十九點六斤為限。此後,又把長槍手的鎧甲重量定為六十四至七十斤;由于弓箭手經常卷入近戰格斗,其鎧甲定為五十六至六十六斤;而弩射手的鎧甲定為四十四至五十四斤。
總之,在炎黃的歷史上,就沒有一種盔甲的重量超過一百斤的。
思及此,冷晴情不自禁地補了一句︰「再說了,每天都要穿著重達上百斤的玄鐵盔甲到處巡邏,這待遇……我真心沒看出來哪里好了!」
也許,在這個異世,能穿上重達逾百斤的玄鐵甲冑在炎子明和牧文這些人眼中是種別樣的殊榮,可在冷晴看來,這根本就不是什麼殊榮,簡直就是種折磨啊!
牧文聞言,卻是回頭看向冷晴,雖面無表情卻語氣嚴肅地道︰「冷姑娘此言差矣!能被選入禁軍的,都是赤冰國各地軍隊中的佼佼者。這些士兵在被選入禁軍後,都會被送往天封山腳,在極端惡劣的氣候和環境下經過長達一年的負重訓練。一年後,只有通過所有訓練的士兵才有資格回到禁軍,進入赤冰國皇宮,穿上那一身玄鐵甲冑。」
牧文的話音都不曾落下,炎子明便已接過了話頭——
只見易容成他人模樣的炎子明依舊看著那隊身穿烏黑甲冑的巡邏士兵消失的那扇拱門,語氣淡淡地道︰「那時候,重達逾百斤的玄鐵甲冑對于那些士兵們而言,根本就不值一提。穿上玄鐵甲冑,他們是赤冰國所有軍隊中享有最高等待遇的禁軍。月兌下玄鐵甲冑,人人身輕如燕、飛檐走壁,就算是九國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也未必是最末等禁軍的對手!
而且,赤冰國開國皇帝給予了禁軍‘若在皇城內了欲行不軌之人,無論其何等身份,皆可以先斬後奏’的特權。八十多年前,赤冰國曾有一位太子在年末的宮宴上意圖行謀逆之舉,卻被一名禁軍事先了其意圖,那位太子還未發動謀逆之舉便已人頭落地,血濺宮宴……盡管一刀斬了儲君的頭顱,可那名禁軍卻沒有遭受半點責備,還榮升為禁軍副統領。
而且,禁軍雖有三萬余人,卻只管赤冰國皇宮西和門以內的事,出了西和門,除非是赤冰國當朝皇帝遇到危險,否則,就算是有人在西和門前殺了赤冰國的儲君,禁軍的士兵,都不會多看一眼。所以,只要在西和門以內老老實實、安安分分,不說出或做出什麼會讓禁軍誤會的話和事,輕易是不會招惹到禁軍的。」
「你們說來說去,前面的那些都不過是鋪墊,最後兩點才是最重要的吧!對于這兩點,我只想說——你們赤冰國的律法,委實讓人不敢恭維!」綜上所述,看了看炎子明,又看了看牧文,冷晴給出了如此總結。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冷晴終于明白了炎子明和牧文為什麼會畏懼,不,準確來說應該是忌憚剛才從他們面前走的那隊身穿烏黑甲冑的巡邏禁軍了。
三萬余人的禁軍究竟享有何等待遇,對于身為赤冰國儲君的炎子明而言,那都是不值一提的,炎子明更不會在意。因為炎子明本身身為赤冰國儲君所享有的待遇,絕對不是區區一個禁軍可以比擬的。
真正讓炎子明和牧文在意的,是赤冰國開國皇帝給予禁軍的,直到現在都不曾收回過的「若在皇城內了欲行不軌之人,無論其何等身份,皆可以先斬後奏」的特權!
正是因為這個「特權」,即便是身為赤冰國儲君,身為赤冰國未來的皇帝的炎子明,也不敢在赤冰國皇宮的西和門內,在禁軍面前太過放肆。
頂著一張女圭女圭臉的炎子明聞言,終于收回了一直看著那處拱門的視線,轉而看向了他身邊與他並肩而立的冷晴。
只見炎子明抿唇一笑,繼續俯身在冷晴耳畔小聲地道︰「的確。不過先前有一句話你卻是說錯了,我到底是這赤冰國未來的君主,想讓我畏懼他們,他們還不夠資格。我不在他們面前放肆,只是不想在那之前給自己無端招惹麻煩,你……懂嗎?」。
「哈啾!!!」炎子明話音才落,冷晴就十分不給面子地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冷晴這個噴嚏真的打得很大,連她戴在臉上的那條輕薄的天藍色絲巾都被噴動了。
皺了皺鼻子,看向已經站直了身子的炎子明,冷晴有些欲哭無淚地央求︰「行了行了,我們別在這兒耗時間了,快點去你那個什麼東宮行嗎?你們這兒真的太冷了,再這麼耗下去,不等到你那個東宮我就要被凍死了!」
微微垂眸看著明明穿了三件厚氅卻仍舊如此畏寒的冷晴,炎子明也是無語問蒼天了。
抬眸看向站在冷晴身後,只穿了一件厚氅,左手提著一柄十分尋常的三尺青峰,一直都是面無表情,極少有情緒波動的牧文,炎子明語調慵懶地吩咐︰「牧文,你先行東宮,讓宮里的人將寢殿里的地龍燒好。還有,讓王泉那廝在寢殿里燒兩個銀碳爐,我和冷晴隨後就到。」
對于炎子明這個主子的吩咐,牧文從不質疑,從來都是恭敬領命,然後將事情一一辦好,這次亦然——
「是!爺!」炎子明話音才落,牧文便恭敬地拱手領命而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