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啊!小的知道錯了!您大人大量,您高抬貴手,您放過小的吧!這麼多年小的跟在爺您身邊鞍前馬後的,就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我的親爺啊!你別跟小的一般計較啊!是小的不會說話,小的跟這位姑娘道歉就是了,小的以後真的再也不敢了啊!求爺您放過小的啊……」俯跪在鋪著羊毛氈的地上,頂著炎子明那張禍國殃民的臉的王泉依舊在撕心裂肺地哭嚎著,只是王泉翻來覆去就這麼幾句,也無甚新意。
對于王泉那殺豬一般的哭嚎,炎子明根本就不為所動,仍舊目不斜視地朝著後殿內走。一直走到牧文面前,炎子明才停下腳步。
牧文也默默地選擇了無視在一旁撒潑作死的王泉,只面無表情地看著炎子明,用不含情緒的聲音詢問著︰「爺,可追到了?」
炎子明聞言,緩緩搖了搖頭︰「沒有,讓他們跑了。」
說罷,炎子明眸子一垂,看向了一步遠處的那兩個銀碳火爐,火爐里面的銀碳燒得極為旺盛,猩紅色的火光,只是這般看著都覺得四肢百骸溫暖成一片。
在牧文一眨不眨的眼神下,炎子明嘆息一聲,說出了下文︰「我體內尚有余毒,沒辦法催發太多內力去追他們,而且他們似乎對宮中的宮殿分布,以及禁軍巡邏的路線都十分熟悉,我追了他們一段才,一路上竟連一個禁軍也不曾遇上。而且他們逃跑的方向,都是挑著常年沒人居住的宮殿。顯然他們雖闖了進來,卻並不想惹麻煩,應當是有其他目的。」
牧文聞言。面上神色一變,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一般道了句︰「對了!」
話音未落,只見牧文伸手進懷中掏了一塊什麼東西出來遞給炎子明,口中同時道︰「爺,這是那個被我刺傷的黑衣人掉下的,我覺著這東西應當有用,就留下了。只是先前爺您折回來時太過匆忙。只吩咐了幾句就走了,我也未能及時告知爺。」
炎子明听了這話,下意識地伸手去接。卻在看清牧文手中那樣東西的樣貌時,他那只伸出去的右手硬是停在了半路上,那是……
牧文手中的東西是一塊不到巴掌大小的圓形銅制令牌,金色的令牌一端系著銀線一端系著銀線流蘇。令牌周身嵌著一圈繁復銀紋。令牌背面刻著一朵木蘭花。正面則刻著一個「白」字。
看著那塊毫無特色,不到巴掌大小的圓形銅制令牌,炎子明卻是微微瞪大了雙眼——那赫然是一塊白令!!!
關于白令的含義,作為與朱梓陌師出一門的炎子明,自然是一清二楚的。
每一塊白令都是由炎子明與朱梓陌、林蕭陽的師傅親手所造,而他們師傅的所有弟子都要尊重擁有白令之人,且不可做出任何會傷擁有白令之人性命之事,還要盡全力護其周全。也就是說︰見白令者,如見其師!
炎子明想了想。他最後一次見到白令,應當是上個月,在大梁國京都縐平朱府,朱梓陌成婚那一日,他那位三師弟林蕭陽帶了他們那位師傅的話,以及一塊白令來給朱梓陌新成婚的那位,算作賀禮用的。
那些闖宮的黑衣人身上攜帶著白令,這是怎麼回事?炎子明可不覺得,他那位脾性古怪的師傅會將白令隨隨便便送人,不過……也正因為他那位師傅脾性古怪,什麼事都可能做得出來,所以將白令隨隨便便送人這種情況……也是有可能的啊!!
如此一想,炎子明愣住了。對于這塊莫名其妙出現的白令,炎子明竟第一次感覺到了一種手足無措、無所適從。
然而,就在炎子明怔愣的當口,從炎子明出現後就一直沒有動靜,只管安安靜靜的烤火取暖的冷晴卻突然發了話——
只見冷晴斜斜地瞥了一眼站在她身邊,頂著一張王泉的女圭女圭臉,此刻一臉深沉的看著牧文手中的物件的炎子明,冷晴語氣頗為幽怨地道︰「我說炎子明……你回來也這麼久了,就不打算將臉上的易容摘了嗎?一直頂著王泉的臉,你不覺得膈應嗎?還有,炎子明,你能不能讓王泉別跟哭喪一樣的嚎了?我听得耳朵疼。」
本來冷晴看著炎子明和王泉互相易容成對方就覺得十分別扭,現在她還要看著王泉頂著炎子明那張臉跪爬在地上哀嚎求饒,尤其是王泉這貨為了效果逼真,還真擠出了幾點眼淚,那鼻涕橫流的模樣,更是讓冷晴覺得渾身不舒服。
冷晴也真的忍了又忍,直到忍無可忍了才說的這話。
只是,現下冷晴嫌棄王泉,可是許多年後,當一切早已時過境遷,故人早已不在時,冷晴听到了向來沉默寡言的牧文說了許多關于炎子明和王泉的事,真的是許多許多,也是從那時候起,冷晴打從心里同情起了王泉——
當年赤冰國的百姓們總是感嘆︰雖然他們的煦太子為人有些憨傻,可他有個有背景有勢力的好母後啊!若不然,這儲君的位置也輪不上煦太子了雲雲……
這些感慨,究其因由,只不過是因為那時候炎子明才剛出生不久,尚只是一名包裹在襁褓中的嬰孩,就被赤冰國的文武大臣們在朝堂上聯名上書,以「立嫡立長」、「煦殿下既是我赤冰國皇嫡子,也是皇長子」的理由推舉到了如今這赤冰國儲君的位子上。
至于赤冰國當朝皇帝炎豐帝炎武藍,也不知道他是順應民意呢,還是壓根就不想管這事,反正當年炎武藍就那麼歪斜斜地坐在用純金打造的九龍寶座上,語氣輕飄飄的應了一個「允」字,然後,炎子明就這般做了這二十五年的赤冰國太子。
咱們再來說說王泉。
盡管王泉的親娘並不是赤冰國皇宮中的什麼人,可王泉的親姨母蘭氏,不僅是炎子明這個赤冰國儲君的乳娘,更是赤冰國當朝皇後上官媚最信任的貼身宮女!
這個「信任」,是那種一信任就信任了近乎四十年的信任,因為蘭氏,是上官媚尚在閨閣中時就伺候在上官媚身邊的侍女。
後來上官媚奉旨入宮侍君前,許是不想蘭氏跟著她進宮去遭罪,就做主安排了蘭氏嫁給了自家府中一個脾性挺好的小廝。兩個月後,上官媚就自己孤身一人進宮去了。
上官媚安排的姻緣到是段好姻緣,夫妻和睦,相敬如賓,可惜蘭氏命不好,嫁不到一年,蘭氏的就出了意外死了,她那才出生的孩子也早夭了。
喪夫又喪子,那時候年紀輕輕的蘭氏也不知道怎麼辦了,想來想去,蘭氏托人向在宮里當皇後的上官媚遞了話進去,將前因後果都講了一遍,末尾說她伺候了上官媚十來年,如今也不知道還能去哪兒,還是伺候上官媚的好。
那時候上官媚已經近乎臨盆,許是也想有個貼心的人照顧自己和即將出世的孩子,上官媚就順著蘭氏的意,將蘭氏接進了宮中在她自己身邊當了個女官。
許是因為這份從心底里滋生出來的忠心耿耿的緣故,又許是宮妃的道路真心不好走,蘭氏入宮後越來越受上官媚器重,蘭氏在六宮中的權利也就越來越大。以至于,就算當年蘭氏將早年喪夫,還懷著身孕的親妹接進宮中照顧時,竟沒有一人提出質疑。
每朝每代的皇宮中,總有那些個繁花似錦、人頭攢動的宮殿,也總會有那麼一兩座淒淒慘慘、鮮有人跡的宮殿。
赤冰國皇宮中的老人們總說,在皇宮的西南角那有一處挺偏僻的宮殿,宮里常年鬧鬼,平日里連負責打掃的宮人們都繞著那座宮殿走,就怕一個不慎被鬼纏了身。
若細究那處偏僻宮殿的由來,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就是原先是個不得寵的宮妃的住處,後來那名宮妃不知怎地投了井溺死了,再後來就莫名其妙地傳出了那座宮殿每逢月夜就鬧鬼的消息,幾次三番下來,那做宮殿也就空置下來了。
而王泉,他就出生在這座偏僻宮殿中的一處偏僻小殿中。
王泉出生前就沒了親爹,出生時親娘又難產,等到他娘生下他時,他娘便沒了氣息。說起來,王泉也是個命苦的孩子。
因為王泉出生後一直由蘭氏帶在身邊照顧,而蘭氏同時又是炎子明的乳母,兩個孩子難免要放在一塊兒照顧,應著這層緣故,王泉幾乎從一出生就和已經是太子之身的炎子明玩在了一起。
最令人稀奇的是,炎子明生于赤冰國青光四年二月二十六,王泉生于赤冰國青光四年二月二十七,兩人僅隔著一天的日子,如今都是二十五歲的光景。
于是,炎子明和王泉除了身份上的巨大差異,其他方面到是沒差上什麼。
後來,過了五歲生辰的炎子明從皇後上官媚的寢宮正式搬去了如今的儲君宮殿惟德宮,尚且年幼的王泉也被上官媚以太子伴讀的身份,正式送到了炎子明身邊。(未完待續……)
PS︰前三章因為內容沒對上,就將章節名改了,請見諒==這章的內容還沒來得及修改,改,這樣可能會導致下一章有重復,如果看見重復的,可以重新翻下這一章:-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