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公子,你我之間其實本無仇怨,怪只怪,你先是和幽冥宮勾結,對我飛桽派弟子見死不救,後嘛……就是你的親大哥親口囑托我,若是找到了你,定要親手殺了你,為他以絕後患!所以,林公子,你若下了地府做了鬼,千萬記得去找你那個大哥報仇,畢竟你逃走的方位,是你那個大哥,親自指給我們這幾個師兄弟的。」靜謐黑暗的山洞中,只听見持著火折子的慕容讓如此低聲笑語著。
雖然慕容讓是笑意盎然地說出這番話的,可是任誰听了,都能听出慕容讓這番話中所飽含的深深冷意以及殺氣,殺氣濃郁得令人心驚。
而慕容讓手中持著的那支火折子散發出的微弱火光,正直直地映照出慕容讓的面容,將面色陰鷙的慕容讓映照得宛如地獄惡鬼一般。
另一方,對于慕容讓所說的,讓他日後做了鬼去找林宇報仇的話,隱于山洞深處的黑暗中的林蕭陽只是勾唇,無聲地,冷冷地一笑︰大哥?呵呵……從林宇親手殺了他們那位母親的那一刻起,不!是從林宇設計,買凶盜取了他的龍嘯劍,用龍嘯劍殺害了他們的父親,還有他那個大佷兒的那一刻起,他林蕭陽就已經沒有什麼大哥了!
當然了,雖然林蕭陽心中十分想要反駁慕容讓的話,不過,這些話林蕭陽到底還是沒有和慕容讓說的。
雖然林蕭陽從始至終都沒想明白,他究竟是哪里招惹了慕容讓,竟讓慕容讓對他有如此深仇大恨的恨意?但是,有一件事林蕭陽十分清楚,那就是——
既然慕容讓為了找他,都找到這個連林家人都沒找到的山洞中來了,就足以證明,慕容讓想要殺了他的想法究竟有多堅定!!
慕容讓此行,可以說完全就是來找他林蕭陽斬草除根的!既然如此,對于慕容讓而言,他林蕭陽和林宇之間究竟是什麼關系,慕容讓根本就不會去在意。
林蕭陽反到覺得,他若自作多情地將他與林宇之間的恩怨說與慕容讓听,慕容讓只會覺得他是在說廢話。而林蕭陽,打從心底里並不想與慕容讓說廢話——
有些事情,他自己心中清楚就行了。有些仇,他自己記著就行了。
世間之大,人數之多,但與他林蕭陽有關系的,其實左不過就那麼幾個人,一雙手都數的過來。除了那麼寥寥數人外,林蕭陽覺得,他沒必要讓世人都知道他的想法與經歷。尤其此刻他面對的人,還是一心想要致他于死地的慕容讓!
如此想著,隱于山洞深處的黑暗中的林蕭陽眯眼看著站在山洞入口的方向,持著火折子的慕容讓,林蕭陽緊緊握了握他手中當做拐杖一般撐在地上,沒有劍鞘的龍嘯劍,冷著聲音緩緩地吐出一句話︰「直說吧,是在這里開打,還是去外面。」
自從前天夜里,林蕭陽自行拔了他身上那五支深**入骨肉里的三翼倒鉤型箭矢後,這兩天來,林蕭陽幾乎就沒怎麼閉眼睡過覺。
當然了,林蕭陽也不是神仙,期間偶爾的閉眼小憩還是有的,但是深層的睡眠,卻一刻也沒有過。哪怕是閉眼小憩,也不過一盞茶的功夫,林蕭陽就會強制性地醒來。
不是林蕭陽不累不困,相反,林蕭陽受了這麼重的傷,渾身上下幾乎沒一塊好肉,林蕭陽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最需要的就是修養身息。
但是,林蕭陽不敢閉眼入眠,林蕭陽害怕他一旦閉上雙眼,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林蕭陽害怕他一旦閉上雙眼,就會在這個深山老林里,在這個人跡罕至的山洞里面,永遠地睡下去。所以,林蕭陽不敢入眠。
但是,即便是身體無比健康的人都需要一定的睡眠,更何況是林蕭陽這個身受重傷的重傷患呢?可以說,先是受了極重的箭傷,後來拔箭時,又受了比箭傷更厲害的二次傷害的林蕭陽最需要的就是休息了。
明明無比需要休息,可林蕭陽卻偏偏一直強撐著精神不入睡……
這樣做所導致的結果,就是令林蕭陽現在的身體情況十分不容樂觀——
即便只是這樣站著,林蕭陽都覺得有些吃力!若不是有龍嘯劍作為支撐,林蕭陽自己都懷疑他究竟還能不能站得如此穩當!而他每說一句話,都覺得身體的負擔要更重上一分!!!
林蕭陽自己的身體他自己心中有數,林蕭陽深知,以他現在的身體情況,他一刻鐘都拖延不得!!每拖延一分,對他的不利就多加了一分。
因此,林蕭陽亦深知,他必須趁著他現在還有力氣,體內內力也還足夠支撐他再施展一次武功,他必須與慕容讓等人速戰速決!
正因此,林蕭陽才會直接丟出「是在這里開打,還是去外面」的話來。
「去外面?林公子現在還有走動的力氣嗎?」。那方,面對林蕭陽如此直白的一句無疑是在挑釁的話,持著火折子的慕容讓只是如此嗤笑了一聲。
依靠著慕容讓手中持著的那支火折子散發出的微弱火光,林蕭陽尚能看清慕容讓此時的面色——完全就是一副不屑的譏諷神色。
面對面色譏諷的慕容讓吐出的嗤笑之語,回以慕容讓的,是隱于山洞深處的黑暗中的林蕭陽那清朗卻冷到骨子里的聲音︰「這個不勞你操心,殺了你們的力氣都有。」
話出口後,林蕭陽自己都有一瞬的怔忪︰天真單純偽裝得太久,陡然卸下偽裝,他自己竟先不習慣了起來。尤其是這種冷冰冰的語調,他自己听著都覺得分外陌生。
然,怔忪不過一瞬,轉念林蕭陽就收斂起了他心中的怔忪︰但是能有什麼辦法呢?他們那位師傅說過的,天真單純這種事情,只能展現給身邊親近的人看。面對敵人時,他必須將自己全副武裝起來,不能給敵人一絲一毫的可趁之機!!
而此刻,他所面對的,不單單是他的敵人,更是意欲致他于死地的敵人,他怎能給這樣的敵人可趁之機!!!
那方,在林蕭陽丟出這句冷冷的話語後,又換來持著火折子的慕容讓的一句嗤笑︰「看來果真如林公子的大哥所言,林公子還真是殺人成性啊!張口閉口就是殺人。」
隱于山洞深處的黑暗中的林蕭陽聞言,默然。
然,沉默的林蕭陽心中卻在不屑地月復誹著慕容讓的言論︰殺人成性是什麼鬼?他林蕭陽長到這麼大,還真沒殺過人,別說殺人,連只雞、連條魚都沒殺過。說他林蕭陽殺人成性?呵呵……所謂的顛倒是非黑白就是這麼來的吧!
沉默須臾,隱于山洞深處的黑暗中的林蕭陽才張口,冷冷地丟出一句話︰「多說無益,若不準備出去打,現在就出招吧!」他的身體情況不容許他與慕容讓繼續廢話,他必須速戰速決!等解決了慕容讓這個麻煩,他還要離開此地,另尋他處棲身。
這方,面對林蕭陽這似挑釁一般的言詞,慕容讓只勾唇冷冷地一笑,而後轉身,將他手中持著的火折子小心翼翼地遞向了站在他身後的趙汶滔。
這可是這個山洞里唯一的光源了,可不能讓它輕易熄滅了。
因此,在將火折子轉交給趙汶滔時,慕容讓還不讓低聲囑咐道︰「汶滔,火折子你且先拿著,別讓它熄了。拿著火折子,與天放往後退些,以免一會兒傷到你們。」
「大師兄,你要一個人對付林蕭陽嗎?」。那方,趙汶滔抬手接過慕容讓遞到他面前的火折子時,有些不放心地如此低聲問了一句。
火折子散發出的微弱火光映照出趙汶滔的面色,全然是一副溢于言表的擔憂。
趙汶滔的擔憂並非作偽,而是真心實意的。
雖然趙汶滔有時並不太看得慣慕容讓的為人處事,但是趙汶滔和慕容讓畢竟師出同門,且二人還是拜在同一位師傅門下,不但一同習武,還同食同寢,同進同退,這份師兄弟情意,自然是要與眾不同些的。
因此,即便慕容讓的為人處事再不厚道,慕容讓和趙汶滔作為同門同師傅的師兄弟,也只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予置評。而至于林蕭陽的為人品行如何,趙汶滔根本不會去管,因為于趙汶滔而言,林蕭陽只是個外人。
自家大師兄的身手如何,趙汶滔心中還是有些底子的,而林蕭陽的身手如何,那就更不用說了,之前在武林大會上幾乎所有人都是有目共睹的!
雖然此前林家人眾口一致地說林蕭陽已身受多處重傷,可畢竟林蕭陽的身手擺在那里,現在他家大師兄一個人對上林蕭陽……
這方,對于趙汶滔的擔憂,慕容讓只是冷冷地哼笑一聲,而後言語十分輕佻地朝持著火折子的趙汶滔冷笑道︰「他身上那麼重的血腥氣你聞不到嗎?一個身受重傷的人,我一個人出手對付他都綽綽有余。」
隱于山洞深處的黑暗中的林蕭陽听聞慕容讓這話,知道慕容讓是不準備出去另找地方打了,是以,慕容讓的話才說完,林蕭陽就已默默地提起了他撐在地上的龍嘯劍,默默地擺出了一套迎敵的招式。
而這方,慕容讓在對趙汶滔說完這番話後,便一個轉身,再度面向隱于山洞深處的黑暗中的林蕭陽時,慕容讓緩緩抬手,緩緩地,拔出了他手中的三尺青峰。
靜謐的黑暗中,拔劍出鞘的聲音顯得極其響亮,響亮得刺耳。
在趙汶滔手中持著的那支火折子散發出的微弱火光中,只見手提出鞘的三尺青峰的慕容讓腳下步子一抬,便已朝著林蕭陽所在的方向邁步而去。
這方,持著火折子的趙汶滔見狀,也不矯情,拉住站在他身邊的邢天放就一同往山洞入口的方向連退數步,盡量遠離了即將開戰的那方戰場。
隨著連續幾聲金屬交擊之音響起,一場打斗,在黑暗中拉開了帷幕。
當山洞內,慕容讓和林蕭陽在黑暗中斗得如火如荼時,山洞外又是另一番景象。
山洞外的天色已完全黑了下去,天邊連最後一絲霞光都寂滅了,無邊無際的夜幕中,高懸著一輪朗朗皎月。清冷的月華從空中投射而下,照亮了黑暗的世界,到是讓這深山老林中不至于那麼陰森黑暗。
沒有進去山洞中的宋藍益和江文曹、夏立書三人,此刻正悉數盤膝坐在遠離那個被有一人多高的雜草堆遮掩住洞口的山洞的一顆大樹底下。
若可以,宋藍益和江文曹、夏立書三人也不想坐得這麼遠,如此行徑,顯得他們三人對進入山洞中查看的慕容讓和趙汶滔、邢天放三人多漠不關心似的。只是那個山洞中散發出來的味道實在是太……
不是他們三個大男人矯情,實在是即便他們三人已經離那個山洞十余米遠了,竟還能隱隱嗅到從那個山洞中散發出來的臭味好嘛!!僅憑此就足可想象,那個山洞中的臭味已經濃郁到了何種地步。
不過,因為沒有進入那個山洞,宋藍益和江文曹、夏立書這三個在山洞外名為防守,實則偷懶的人就顯的十分悠閑了。
「七師兄,大師兄他們都進去快一刻鐘了,怎麼還沒出來啊?這個山洞有那麼深嗎?」。百無聊賴之際,夏立書如此張口詢問著盤膝坐在他身邊的宋藍益。
然而,回答夏立書的,並非宋藍益的聲音,而是一道柔糯的女子聲音︰「喲,這不是飛桽派門下的弟子嗎?這大晚上的,怎麼跑進這深山老林來了?也不怕被惡鬼叼走了嗎?」。柔糯的女聲,好听卻不顯嬌媚,卻又有著勾人心魄的味道。
這方,盤膝坐在大樹底下的宋藍益聞此聲,當即如驚弓之鳥一般從地上彈起,右手瞬間握住左手提著的三尺青峰的劍柄,警惕地環顧四周,並高聲喝問道︰「什麼人?!!」
隨著宋藍益這一聲喝問落下,只見距離宋藍益和江文曹、夏立書三人不到五十米遠的一棵樹干粗壯的大樹後,緩緩轉出一抹白色的身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