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傾帝凰之永夜 第四十四章 留是不留2

作者 ︰ 秦墨兮

多情卻似總無情,唯覺樽前笑不成。蠟燭有心還惜別,替人垂淚到天明。——《贈別•多情卻似總無情》唐•杜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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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傍晚時分,太陽已呈西下之勢,遠方天際漸漸浮出一片片燦爛的紅霞,在太陽的余暉下映照著整片天空,如火如荼。隨著日落西山,空氣中的溫度在漸漸轉低。

秦山山脈外圍山腰。赤冰國行宮。

行宮院門外,三千青絲隨意地用一條綠色發帶綁在腦後,穿著昨日那身水綠色曲裾深衣,深衣衣緣均為深紫色,深衣前襟和下擺均用銀線繡著雲紋,腰間則系著一條深紫色上繡銀色雲紋的寬腰帶,腳踩白底暗金蓮紋繡鞋的冷晴正踏著夕陽余光走進行宮的院門。

而行宮院內的一處角落里,墨發高束,身穿棕色皮甲,腳踩黑色暗紋嵌金絲高筒官靴的王泉正蹲在一只四十厘米高的土&lt黃色小火爐前,手中持著一把圓圓的大蒲扇,不停地扇動著小爐里的炭火,而燃著猩紅色火焰的火爐口上,還擱著一只灰溜溜的帶蓋子的小瓦罐。

話說,因為燕清秋的身體原因,御醫院的老御醫特意交代了,必須每日一貼安胎藥地煎給燕清秋喝,就算是孕吐,就算是膽汁都吐出來了,也必須喝,絕不能有任何間斷。

而且,那位老御醫還交代了,為了確保燕清秋月復中胎兒的穩妥,這安胎藥不說喝到燕清秋生產的時候,最少要喝上個四五個月,要等到胎兒胎象完全穩定了,才能考慮給燕清秋停藥的事情。

總而言之,就是那位老御醫不說停藥,這安胎藥,燕清秋就要一直喝下去。

又因為王泉和牧文深知,在確定炎子明的意思之前,他們必須確保燕清秋和燕清秋月復中胎兒的安全,所以,自從得知燕清秋懷孕的消息後,燕清秋的一應衣、食、住、行等,基本都是牧文一手操辦的。

其實,牧文初時也沒有在燕清秋的飲食上太過留意,而牧文後來之所以手把手地操辦燕清秋的飲食,是因為有一次,牧文照常去御膳房領膳食時,竟帶回來一碗摻了剁成泥的紅花和馬齒莧的羹湯……

如果不是冷晴鼻子靈敏,第一時間就嗅出來那碗羹湯的氣味不對,並「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地讓王泉和牧文去查查那碗羹湯里都放了些什麼食材,只怕粗心大意的牧文就將那碗羹湯端給燕清秋喝了……

紅花和馬齒莧,這兩種東西若是給平常人食用,自然是沒什麼問題的,可這兩樣東西對于孕婦而言,簡直就是墮胎良藥!!

若非冷晴真心實意地對燕清秋月復中的孩子格外用心,且敏銳度超乎常人,只怕燕清秋月復中的孩子早已經沒了……

雖然燕清秋並不知道,因為冷晴的敏銳,她在無意中躲過了一次墮胎的危險,但自從那次以後,牧文卻是再也不敢在燕清秋的飲食上大意了——

但凡是燕清秋要入口的東西,牧文都必須先用銀針一一試過,確認無毒後,牧文還要再查驗膳食里面有無添加某些不該添加的東西,只有在完全確保安全後,牧文才敢將那些膳食拿給燕清秋食用。

而自那次的「意外」之後,除了飲食方面,在燕清秋需要穿的衣裳、需要用的物品等等諸多方面,牧文都開始嚴謹謹慎起來,堅決不讓一絲一毫的危險因素溜到燕清秋身邊。

牧文是如何嚴防緊守的,燕清秋自然是不知道的,但冷晴和王泉卻是知道的。

見牧文如此悉心,簡直是細致入微地照顧著燕清秋的飲食、用具等諸多方面,王泉覺得他也不能這麼干看著。就算日後炎子明不要這個孩子,但在那之前,他也必須做點什麼,不然那就太對不起炎子明了啊!

于是,這每日必須煎一貼安胎藥的活兒,則被王泉主動攬了下來,且無論什麼時候什麼情況,王泉都會親自守著藥爐煎藥,期間絕不假手于人。

在赤冰國皇宮的時候,王泉為燕清秋煎安胎藥的時候,都是直接從御醫院里取了藥後,在惟德宮清心殿後的小廚房里煎的,到也方便。

後來眾人啟程前往秦山,王泉就只能看情況——走到哪里,就在哪里就地煎藥了。

到了秦山上的赤冰國行宮後,王泉仍舊每日一貼安胎藥地伺候著燕清秋,從未曾有任何間隔,而這處地方,就是王泉在赤冰國行宮里一貫為燕清秋煎安胎藥的地方。

此刻,看著那擱在猩紅色的火焰上,還未冒出熱氣的小瓦罐,王泉心中思緒說不清是糾結還是惆悵︰前後為那位皓月公主煎了一個多月近兩個月的安胎藥,天知道他多麼希望可以像宮中那位老御醫說的那樣,一直煎上幾個月,一直煎到孩子出世……可沒想今日就……唉……只能說這一切都是命啊……

另一方,當冷晴踏進赤冰國行宮的院門後,還沒朝著行宮內走上兩步,隔著老遠,冷晴就看見那座純木質結構的「清心殿」側面的天空下升起了一股裊裊白煙。冷晴記得,那處地方比較空闊,沒什麼植株,一貫是王泉給燕清秋煎安胎藥的地方。

然而,這個念頭剛一生出,冷晴就又疑惑不解起來︰不對啊!今天上午的時候,王泉不是已經給燕清秋煎過一貼安胎藥了嗎?那位老御醫說了,燕清秋的身體雖然虛,但一天一貼安胎藥足矣,可這會兒王泉怎麼還會在那兒煎藥呢?莫非是煎給牧文的?畢竟牧文昨天受了傷,而且看著不輕的樣子啊……

冷晴是個行動派,既然自己想不通,那就親自去看看好了!

于是,帶著滿心的疑問與不解,冷晴舉步,朝著那座純木質結構的「清心殿」側面走去。

待走近了,冷晴方才看清,的確是王泉又在煎藥!

雖然王泉是背對著冷晴蹲在那只小藥爐前的,但只看那一身棕色的皮甲,和那黑色暗紋嵌金絲的高筒官靴,冷晴也能認出那個蹲在地上的人是王泉。畢竟,整座赤冰國行宮里,也只有王泉和牧文兩人才會這麼穿了。

確定了對方的確是王泉後,冷晴一抬腳,毫不遲疑地朝著背對著她蹲在那只小藥爐前扇火的王泉走去。

一邊走近王泉,冷晴一邊語氣隨意地問著︰「王泉?你又在煎藥?」

那方,心中思緒繁雜的王泉忽然听見身後傳來冷晴那清冷的聲音,王泉持著蒲扇扇火的手一頓,繁雜的思緒一時間更加繁雜了︰這冷姑娘怎麼過來了?這下可麻煩了……

僅僅只是一瞬間的遲疑,隨即,手持一把圓圓的大蒲扇的王泉站起身,嘴角扯了兩下卻始終扯不出一個正常的笑容,最終,王泉只能讓他自己的面色盡量保持在一個平穩的狀態,並在極短的時間里想好了說辭後,王泉才敢轉身去面對冷晴。

熟料,王泉才一轉身,就直接對上了已經走到他身後的冷晴那目不轉楮的注視。

冷晴的視線雖然清冷,卻太過純粹,純粹得讓向來吊兒郎當的王泉都忍不住心中一驚。

而就這麼短暫的一晃神,王泉一時間竟忘記了他剛剛想好了的說辭……

最終,在冷晴那目不轉楮的注視下,王泉只能愣愣地應道︰「呃……是……」

對于王泉這明顯猶豫遲疑的反應,冷晴面上不置可否,只抿唇笑著繼續問道︰「煎給清秋的還是牧文?」

听聞冷晴的問題,王泉一愣,張了張口,吶吶地吐出兩個音節︰「呃……是……」

王泉原以為冷晴一定會猜到這是煎給燕清秋的墮胎藥,畢竟冷晴那麼聰敏,什麼都瞞不過冷晴,可結果冷晴卻是拋出這麼一個問句,王泉反到一時間反應不能了。

這人啊!果然不能做虧心事,看看,這藥還沒煎出來呢,他就已經在心虛了!不過……說給誰的好呢?要不……順著冷姑娘的話,拿牧文出來頂一頂?

就在王泉猶豫不決的時候,冷晴忽然皺了皺鼻子,用力嗅了嗅彌漫在他們周邊的藥味,忽然冷晴張口便道︰「這氣味有些像是清秋常喝的安胎藥,是煎給清秋的吧?」

剛決定拿牧文出來頂一頂的王泉聞言一驚,一雙圓溜溜的大眼楮又瞪圓了幾分,看著冷晴的眼神完全就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而這方,因為冷晴正看著王泉身後側那只蓋著蓋子,蓋子周邊正徐徐地冒著白色熱氣的灰溜溜的藥罐,所以冷晴並未去留意王泉的面色,也就沒有看見王泉面上露出來的那種震驚到不敢相信的神色。

忽然,看著那只蓋著蓋子,蓋子周邊正徐徐地冒著白色熱氣的灰溜溜的藥罐的冷晴笑著說道︰「也對,牧文身體那麼強健,不過受了那點傷你就給他煎藥,以他的脾氣,估計他能提劍砍你。」

如此說罷,冷晴方轉移視線,笑著看向面色已經恢復如常的王泉,又笑著問道︰「我說的可對?」

看著冷晴那巧笑倩兮的模樣,面色恢復平緩的王泉也想勾唇朝冷晴笑一笑,可心里藏著事的王泉注定了是笑不出來的。

于是,王泉放棄了,有些窘迫地傻呵呵地應著︰「呵呵……是、是啊……」

王泉才傻呵呵地應罷,原本巧笑倩兮的冷晴忽然一皺眉,目不轉楮地與王泉對視著,用滿是疑惑的語氣問道︰「那也不對啊!清秋今天的安胎藥上午不是已經煎過了?」燕清秋今天的安胎藥還是她親手端去給燕清秋喝的呢!

面對冷晴那不偏不倚地直視著他的視線,也許是因為即將要做虧心事的心虛,也許是因為怕被冷晴看出什麼端倪,總之王泉的眼神有些閃爍,一時間左望望右看看地,就是不敢與冷晴對視。

在躲避冷晴的視線的同時,王泉言辭閃爍,語不成句地應著︰「這個……呃……是爺吩咐的……」

「炎子明?」一听王泉的話,冷晴下意識地就吐出了這三個字。

然而,在說出炎子明的名字後,冷晴自己反到一愣,當冷晴再看向王泉那閃爍的眼神時,冷晴忽然覺得情況不對起來。難道……

壓下心中那個猛然冒出來的近乎可怕的想法,冷晴盡量讓她的聲音保持在一個平穩的分貝線上,甚至有些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他讓你煎的?煎的什麼藥?」

「這個……」對于冷晴的疑問,在吐出這兩個字後,王泉明顯地猶豫、遲疑了,面色為難地張了張口,卻始終沒能說出什麼。

看著向來不拘一格,隨心所欲的王泉忽然做出如此反常的反應,冷晴只覺得她心中剛剛被她壓下去的那個近乎可怕的想法正在瘋狂地翻涌著想要沖破防線,額角的青筋更是隱隱有跳動的跡象。

有些煩躁地閉了閉眼,再睜開眼時,冷晴再度目不轉楮地看向王泉。

粉唇闔動數次,冷晴忽然發覺,有些話想要說出口竟是那麼地艱難。但最終,冷晴還是說出來了,用一種帶著心寒的語氣,冷晴說︰「王泉,你老實告訴我,你煎的……不是安胎藥對不對!」

燕清秋喝的安胎藥,通常都是王泉負責煎藥,冷晴負責喂燕清秋喝的,所以對于燕清秋常喝的安胎藥的氣味,嗅覺敏銳的冷晴是記得十分清楚的。

雖然王泉正在煎的這罐藥的氣味很接近燕清秋常喝的那種安胎藥的氣味,但其中仍舊有些明顯的差別,只要仔細辨別,並不難發現這氣味明顯不對!!!

看著冷晴那有些發白的臉色,耳听著冷晴那冰寒到骨子里的聲音,王泉忽然嘆了一聲,也不正面回答冷晴,只低聲說出一段模擬兩可的話︰「冷姑娘,王泉知道姑娘您聰慧,什麼都瞞不過姑娘,但王泉只是奉命行事,還請冷姑娘不要為難王泉。」

听見王泉如此說,即便王泉並沒有直言承認,但原本還只是心存懷疑的冷晴,忽然就肯定了她心中那個近乎可怕的猜想……(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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