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樓主,王爺這里有件棘手的事,我思來想去,沒有比你更適合的人選,所以想派你過去執行,事關重大,你要親自動手。」
長史的辦公房中,陸風羽請了蘇東樓過來,見他進門,便開門見山,直接說出請他過來的目的。
「但不知是什麼事這樣重大?先生如今當真相信我了?」
蘇東樓漫不經心轉著茶杯。什麼事關重大?全是狗屁,陸風羽這條毒蛇什麼時候肯把重大的事情交給他做?真要是重大的事,多數都是試探,例如平國公糧草一事。試探倒也沒什麼,可你試過了之後倒是他媽的信任我啊,我咬著牙幫你干了那些壞事兒,最後還被懷疑,竇娥都沒有我這樣冤的。
所以蘇東樓壓根兒沒把這話放在心上,卻不料下一刻,就听陸風羽沉聲道︰「幫我去殺一個人,一個本該死了的人。」
「什麼意思?」蘇東樓愕然抬頭︰「去哪里?殺什麼人?」我去啊這條毒蛇終于相信自己了嗎?只是似是而非說了幾句對段庭軒的懷疑,幫他平了幾件事,就終于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去神仙嶺。」陸風羽神色更加凝重,一字一字道︰「蘇東樓你听好了,這不是試探,這是我和王爺真正信任你後請你做的第一件事,這件事完成了,以後……你我共助王爺成就大業,潑天富貴唾手可得。」
蘇東樓舌忝了舌忝嘴唇,神仙嶺三個字一出。他就知道這絕對不是試探了。先前段庭軒才遞話說神仙嶺很可能有他們要找的人,可見這是個非常重要的地方,而此前。陸風羽從來沒有和他說起過這個地方,如今突然就要他去那里殺人,可見對方終于是真心信任了自己。
一念及此,蘇東樓心中又是興奮又是緊張,興奮的是這一年多的功夫沒白費,終于等到這一天;緊張的是不知陸風羽派自己去殺什麼人?這個人究竟能不能殺?這可不同于當日平國公那個案子,那個案子他之所以毫不客氣的下手。就是知道有段庭軒的周旋,平國公最起碼可以保得性命等待冤案平反,死在那個案子里的人。要麼是陸風羽這邊的心月復,要麼是貪婪之徒,個個死有余辜。
可今天這一次,向來不肯沾血的陸風羽卻是明確提出要他殺人。偏偏他根本不知道這個人的分量輕重。不過眼下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能取得襄陽王和陸風羽信任才最重要。于是便沉著點了點頭,淡淡道︰「殺誰?」
「龍平章。」
陸風羽一句話,險些沒驚得蘇東樓跳起來,他握了握拳頭,盡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沉聲驚訝道︰「龍平章?那個江南道御史?可他……」說到這里,他似乎才恍然大悟,點頭道︰「明白了。難怪你會說是去殺一個本該死了的人。怎麼?難道此人沒死?」
「是。」陸風羽一向雲淡風輕的面孔難得竟添了幾分暴躁,深吸一口氣。他才咬牙道︰「那群廢物,把所有人都推下山崖之前,也不知道先確認一下,最重要的是,掉下山崖都沒摔死他,這是多大的命?只不過我不會讓他有後福的,既然知道了,他就必須要死。蘇東樓,此事萬分緊要,只許成功不許失敗,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這種話對我簡直是侮辱。」蘇東樓曬然一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呆子,也值得說什麼只許成功不許失敗?行了,交給我就是。不過……消息準確嗎?確定是那個龍平章?該不會是有人故意利用這個死人做文章吧?你小心被人引蛇出洞。」
「在你眼里我就這麼蠢?」陸風羽瞪了蘇東樓一眼,心中卻頗覺安慰,暗道這廝竟然能替我考慮到這個地步,顯見是沒有二心了。唔!一年多不肯信他,好像是有點過分啊,不過小心駛得萬年船,這是抄家殺頭的買賣,怎麼小心都不過分的。
這樣想著,看蘇東樓也覺著順眼許多。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蘇東樓就告辭而去。
陸風羽回轉身,正要將盤子里剩下的點心打掃打掃,忽見門外一個太監走進來,說是襄陽王召見,這貨扶住額頭,喃喃道︰「等會兒,我把這剩下點心吃完的。」
來見襄陽王時,陸長史嘴角邊還有一顆殘渣沒清理干淨呢,自然惹了王爺一頓嘲笑,只說得大吃貨臉都紅了,惱羞成怒道︰「王爺叫下官來,難道就是為了打趣?」
襄陽王這才忍住笑,點頭道︰「非也,乃是有件正事要同先生商量。」說完遞過一封信,沉聲道︰「你且看一看,段庭軒夫婦終于現出原形了。」
陸風羽接信的手不禁就是一顫,這一刻心神都差點兒失守,震驚害怕一起涌了上來。
這也難怪他心慌,一旦襄陽王知道了段庭軒夫婦的身份,是定要剪除的。這兩人在自己身邊這麼久,自己都沒發覺,這就是一個大過錯,甚至從此之後王爺都不會再信任他,過去多年的努力盡付流水。最重要的是,他再也享受不到蘇暖暖那些尚未面世的花樣美食了,這怎能不讓陸風羽心慌。
好在這麼多年的王府頭號智囊不是白混,修煉還是很到家的,所以哪怕心中已經鬼哭狼嚎,陸風羽面上卻仍是一派鎮定。待看完那封信,他心中就悄悄松了口氣,面上卻凝重道︰「這夫妻兩個終于出現,若是如這信上所說,平國公真的酒醉後說過這樣話,那就說明段庭軒一定是取得了什麼關鍵證據,有把握為他平反,不然他萬萬不敢說出這樣話來。」
襄陽王也沉聲道︰「沒錯。段庭軒向來陰險,他去了牛頭山,卻這麼久都沒露面,連地方官員都不知他在哪里,這絕對不是去探望岳父岳母的做派。而如今他們又忽然現身,卻不和人打交道,只有平國公大放厥詞,這事怕是有什麼證據落在他們夫妻手里了。呵呵呵!一個堂堂的侯府世子,為了失勢岳父母做到這個地步,真不知段庭軒到底是有多寵愛他家那個河東獅。」
陸風羽沉吟半晌,方斷然道︰「王爺不必擔心,這把火斷不會燒到咱們頭上。當日事情已經處理的十分妥當,重要人證都已滅口,如今糧食也早已分批賣掉,沒出一點兒紕漏。即便段庭軒能追查到那批糧食的去向,也沒辦法把火引到咱們這里。」
襄陽王點頭道︰「我也知是這樣的,不過听你一說,還是覺著安心多了。如今想來,幸虧當日听你的勸,沒把賣糧的事交給東樓,不然若讓段庭軒追查到明玉樓的頭上,咱們怕是要平白損失一條膀臂。」
陸風羽含笑道︰「正是如此,現在的情態下,明玉樓這股勢力越發重要了。下官知道,王爺心中其實早已經信任東樓,只是礙著下官,所以才冷著他。王爺放心,下官不是那嫉賢妒能之輩,只要能助王爺成大事,下官巴不得王爺這里的人才越多越好。這一次東樓若是能干脆利落辦了我說的事兒,沒說的,日後他就是下官的兄弟,下官和他願意成為王爺的頭腦和膀臂,共謀天下。」
「好,說得好。」襄陽王連連點頭,眼中射出激賞之色︰「本王就喜歡你這種冷靜智慧的性格,他日若本王得償所願,定不負你。」
從襄陽王書房出來,陸風羽再沒了在襄陽王面前的冷靜激昂︰牛頭山那邊,竟然又出了一對世子爺和世子夫人,讓這事兒更加撲朔迷離起來。到底江南這里和牛頭山那里的世子夫妻,哪一對才是真的呢?看起來好像是因為怕自己懷疑,所以那邊才會出現世子夫婦,為的就是掩人耳目。可若真是如此,為什麼不早點出現呢?若說是段庭軒和蘇東樓勾結,知道自己已經開始懷疑,所以才安排了這麼一出,那他們也未免太蠢了吧?這簡直就是此地無銀,更是將蘇東樓也暴露了,被朝中大佬們稱作狐狸的家伙,會干出這種蠢事嗎?
饒是陸風羽智慧過人,此時也只覺著腦袋被繞的有些疼痛,索性甩甩頭不再多想,暗道罷了,一切都只看蘇東樓的表現,究竟他是忠心耿耿還是搖擺不定,這一次事定能試探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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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距離蘇州不遠,蘇東樓沒有坐船,只一人一騎來到蘇州。
在陸風羽給的聯絡地點下了馬,看著那一片郁郁蔥蔥的山嶺,他深吸一口氣,暗暗握了握拳頭,這才轉身游目四顧,果然就看到遠處有一座涼棚,便走了過去。如今天熱,這山路兩旁便有人搭了涼棚賣些茶水點心之類,供過路人避暑解渴。
蘇東樓進了茶棚坐定,目光在賣茶女人的身上掠過,只見此女頗有姿色,卻只是一味懶散坐在椅上,見蘇東樓進來也不招呼,此時見他看向自己,便不耐煩道︰「茶水在那邊,自己倒,別指望老娘起來伺候人。」(未完待續。)
PS︰蘇東樓入彀了,猜猜結果會如何?哇卡卡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