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黃胖子咄咄逼人的言語下,年輕人絲毫不肯示弱,詞鋒甚是自信犀利。
話不投機,那黃胖子冷哼一聲,拱拱手說了一句「那黃某便掃榻以待了」,便轉身下樓。他身後那十幾人則紛紛和頎長青年打了招呼,這才滿面笑容的隨著胖子離去。路過段庭軒等人身邊的時候,听見其中一人道︰「這安樂樓想是在別處十分得意,竟把我們臨清也當做了那些小城鎮,敢在這里亮出‘天下第一酒樓’的名號,這可不就踫壁了呢?我看福盛祥今兒是拿出了看家本事,安樂樓的神話怕是就要被打破了……」
一邊說著,就漸行漸遠。段庭軒回身望望那幾個人,眉頭緊鎖,忽听妻子在馬車里道︰「爺,看來真是咱們的酒樓開到臨清,只是不知怎麼得罪了這當地的酒樓一霸,今日才會被人踢館,既如此,咱們就過去看看情況吧。」
段庭軒點點頭,——下了馬後,親自去扶蘇暖暖下車。龍平章這一路也恢復了小部分記憶,氣度越發沉穩,見楚繡也要出來看熱鬧,便也扶了她的手,幾人留下四平看著馬車,就在散去議論的人群中登上酒樓。
酒樓中,那在黃胖子面前絲毫不肯示弱的青年此時卻全沒有剛才的自信,正在地中央來來回回的踱著步子,忽然,他停形對櫃台里一個伙計道︰「長青,你立刻快馬去京城,讓樓里派兩個手藝好的老師傅來,就說咱們在臨清遇上了硬茬兒。若沒有老師傅們支援,怕是要墮了安樂樓的威風。」
「可是掌櫃的,從這兒到京城。就算日夜不停地跑,那也要三四天,老師傅們身子未必能禁得住這樣顛簸,等回來了。那黃花菜都涼了。」
小伙計愁眉苦臉地道,卻見年輕掌櫃一跺腳,恨恨道︰「就你多嘴,不請老師傅們來。你去上灶嗎?別廢話,快去快去。」
話音未落,忽听身後一個帶笑聲音道︰「原來剛才的臨危不懼都是裝出來的。小伙子還行,這心理素質很過硬嘛,難怪能做了這臨清安樂樓的掌櫃。」
年輕掌櫃猛然回頭,就見店門口不知何時站了兩對男女。穿戴雖然普通。卻是氣度過人,當下不敢怠慢,連忙上前拱手笑道︰「幾位是來用飯的?不知是要在三樓包間還是這二樓雅座……」
不等說完,就听段庭軒沉聲道︰「你是庭業派過來的?不認識我是誰?」
庭業?年輕掌櫃愣了一下,接著眼楮就驀然睜大,因為他終于想起,庭業二字正是京城安樂樓東家的名諱,那可是侯府的二少爺。而眼前這芝蘭玉樹般的青年竟隨意稱呼東家名字,這得是什麼樣的身份才能做到?
一念及此。年輕掌櫃就覺著嘴里有些發干,陪著小心問道︰「閣下認識我們東家?」
「這話可笑,那是我弟弟,我能不認識嗎?怎麼?你不知道安平侯府世子和夫人前往牛頭山的消息?」
段庭軒一邊說著,就展開手中折扇,細細打量起酒樓的擺設裝潢,一邊看一邊微微點頭,暗道難怪庭業派了這麼一個年輕人過來做掌櫃,如今看來,這小子果然有點兒門道,呵呵,福盛祥之所以連踢館的招數都用出來了,怕是不單單對第一酒樓的名號不忿,更是感覺到危機了吧。
「小的見過世子爺,這位……這位莫不是……就是……名滿天下的世子夫人?」
正想著,就見年輕掌櫃正行禮呢,卻「撲通」一聲就跪下去了,接著櫃台後面兩個小伙計也都奔出來要跪,卻被段庭軒阻止,只听他淡然道︰「我們這一次出來,並不想大張旗鼓,先前入城,听見說是安樂樓,這才過來看一看,沒想到果然就是自家產業,如此倒不能不管。你們無需多禮,只把事情經過講一遍就行了。」
「是是是……」年輕掌櫃連連點頭,面上全是激動之色,很想好好看看這位名滿京城的世子夫人,卻又連眼角余光都不敢瞟過去,只能興奮搓著手道︰「世子爺和夫人過來就好了,你們來了,小的就有了主心骨,這當真是天照應。是了,小的名叫李秋山,之前在京城幾家鋪子都做過掌櫃,蒙二少爺賞識,兩個月前派小的來了臨清開安樂樓。誰知這臨清本地的福盛祥看咱們生意興隆,他們就眼紅了,這一個月來不知從哪里請了幾位大廚,今兒個就來咱們這里踢館。小的慚愧,京城安樂樓的老師傅們並沒有一個在這里坐鎮,雖然菜色新鮮,然而平心論,色香味最多能和那福盛祥的十道菜持平,絕對壓不過對方去,所以剛才小的急了,才想派伙計去京城安樂樓求援,卻不料蒼天保佑,竟然讓世子爺和夫人過來了,這……這真是……」
「福盛祥做的那十道菜在哪里?」
段庭軒打斷了李秋山的話,直接問出此事的關鍵。
「就在三樓的包間,世子爺和夫人請隨我來。」李秋山說完,又看向龍平章和楚繡,試探道︰「這兩位……」
「這兩位是我的朋友,你不用多慮,帶我們過去就是。」段庭軒略微解釋了一句,于是李秋山就知道自己不該再好奇,便引著幾人來到三樓。
「難怪庭業把你派了過來,你的確很能干。」
一進三樓,幾人便覺著豁然開朗,只見三樓諾大一個大廳空蕩蕩的,只在牆上掛了幾副名人字畫,地面上鋪著名貴的白色波斯地毯。在大廳周圍,足有十個包間,包間門上有一塊黑底金字的木牌,標出包間的名字,分別是「花開富貴」「如意吉祥」「金榜題名」「春風得意」之類的吉祥詞語。
這種形式在現代的酒樓中不算少見,可在古代酒樓中,蘇暖暖和段庭軒卻還是第一次見到,真正印證了那句話︰高端大氣上檔次,低調奢華有內涵。可以想象,本地的名流商賈乃至高官顯貴,一旦宴客,此處必定是他們的首選。
進了「花開富貴」那個包間,剛進門,就有一股鮮香之氣沖進鼻子。定楮一看,只見諾大一個桌上,殘席尚未撤去。最顯眼的便是當中一只烤羊羔,因為這些菜肴都被品嘗過,所以此時賣相並不好看,然而不用品嘗,只是聞聞味道,蘇暖暖便知道這一次福盛祥當真是下了血本,這些菜肴絕對是出自名廚之手,恐怕御膳房的師傅們施展出渾身解數,也不過如此了吧。
割下一塊羊肉送進嘴里,接著又嘗了一個鮑魚。蘇暖暖便放下筷子,對李秋山道︰「難怪你要去京城求援,什麼持平?就算佔著新鮮菜品的便宜,味道上也肯定是敵不過這幾道菜的。幸虧那黃胖子自恃必勝,還給了我們五天時間,這就足夠了。」
李秋山听見蘇暖暖這麼說,懸在嗓子里的一顆心才算是真正落了地,只是他也有些遲疑,因小聲提醒道︰「夫人,這幾道菜確是色香味俱全,而咱們安樂樓的菜品,其實這麼些日子流傳下來,許多家也都會仿制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若說廚藝,我沒辦法和這種真正的大廚比。不過你該知道,安樂樓那些新鮮菜品都是誰創出來的。我能創出一道,十道,就能創出二十道,三十道。這事兒交給我了,你明兒來我這里一趟,按照我的吩咐準備材料就是。」
「哎!小的明白了。」李秋山興奮地答應一聲,然後又陪笑道︰「世子爺剛剛說過,你們是才進城的,不知道是否已經訂了客棧?若是還沒有訂,咱們在臨清還有一家安樂客棧,就在這安樂樓後面,也是走富貴奢華的路子,恰好還有兩間天字號套房沒有客人入住,不如爺和夫人過去瞧瞧?若能入眼,就在這里住下吧。」
「天字號套房?這臨清的客棧已經有天字號套房了?」蘇暖暖驚訝,她不過是之前和段庭軒說過自己那個世界里的總統套房,沒想到幾個月不見段庭業,二爺竟然就已經在臨清開了這麼家五星級客棧。
「有了,不但臨清,就是京城,開封,洛陽那幾個地方,也都有了這種高檔客棧。是了,這幾個月世子爺和夫人都不在家,還不知道咱們安平侯府的生意有多紅火是吧?那你們可就更得去看看了。老實說,這兩間天字號套房,原本是小的特意留出來招待達官顯貴的,不然根本就不可能空著。」
李秋山一邊說,就引著興致勃勃的蘇暖暖和段庭軒以及龍平章楚繡出了酒樓後門,果然,就見後面也是一個三層樓,大門的牌匾上四個燙金大字︰「安樂客棧」。
李秋山是個有眼色的,將幾人帶到地方後就告退了,段庭軒讓他派人去把四平帶過來順便把馬車安頓好,接著方看向坐在桌前的蘇暖暖,苦笑道︰「庭業這混賬,我們不過離開了幾個月,他就撒丫子了,這下玩月兌了吧?天下第一酒樓,虧得他臉大,也不怕閃了舌頭,就算咱們的確是獨步天下,也不能這麼囂張啊。如何?到底引起公憤了吧?臨清如此,其他地方焉知不會有這種事情上演?到時候看他怎麼焦頭爛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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