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此刻已經恐懼到極點的小侯爺壓根兒就是紅了眼楮,哪里還管什麼血光不血光之災?發瘋似的將母親劉敏推開,他就猛然沖進了產房,倒把那些產婆子給嚇了一大跳,驚叫聲把蘇暖暖因為陣痛而起的尖叫都給蓋了過去。
「暖暖不怕,有我在這里鎮著,誰也別想讓你有血光之災。」
小侯爺一個箭步就跨到了妻子身邊,抓住她的手柔情似水地安慰,卻見滿頭大汗的妻子費力擠出一個笑容,喃喃道︰「我沒怕啊,誰說我怕了?再說生孩子哪有不出血的?你要把這份兒血光給擋住,是不想讓我將咱們兒子生出來嗎?」。
小侯爺頓時無語,但旋即便醒悟過來︰妻子不是不怕,只是看見他也很怕,所以故意說話來讓他放松心情。
一念及此,小侯爺的心暖的簡直要化開,坐在床頭看著妻子面龐,那雙從來都是清澈明亮的眼楮,此時因為力氣用盡而微微有些失神。他想也不想,就很自然地將臉貼到了妻子臉上,如同過去那些夜里,兩人極親密的貼著臉,說著體己話兒一般。
「還是出去吧,別把產婆們嚇壞了,反正你也幫不上什麼忙。」
耳邊傳來蘇暖暖輕柔的聲音,外室內楊夫人正在聲色俱厲地喊他出去。段庭軒搖搖頭,輕聲道︰「這一天,我在外面,整顆心都如同在虛空中吊著般,沒著沒落的。直到看見你,我才能安下心來。暖暖,就讓我陪著你吧。」
「你啊。簡直是不可理喻,丈夫在產房陪著妻子生產,即便不敢說後無來者,但也肯定是前無古人了吧?」蘇暖暖喃喃道,雖然是埋怨話語,但大女乃女乃一顆心其實也早幸福地化成一灘春水了。
「人間自有真情在。我不信古往今來,就沒有一個丈夫在產房陪過妻子。不過是史書不肯記載民間不肯流傳這種事罷了,從我今天的心情便可知,這有多麼煎熬?我還算是定力好的。從前那些定力不好的男人,肯定也都跑過產房。」
「強詞奪理。」蘇暖暖笑罵一句,但精神很快就被月復中陣痛奪去,耳邊是產婆們略有些驚慌的聲音︰「不行……頭還沒出來。推回去推回去。馬上胎位就正了……夫人再忍片刻……」
「小家伙不管是男是女,肯定都像你,真是太能折騰了。」
蘇暖暖嘆了口氣,松懈了身上勁道,卻听丈夫輕聲道︰「胡說,我哪有折騰?分明是你這個做娘的活潑大膽天真爛漫,小家伙能折騰完全是像了你。」
「喂……我都這樣了,你還要把黑鍋扣在我頭上。像話嗎?」。
「不是你說的嗎?任何時候都要堅持真理。」
「真理你個頭,你家真理這麼不值錢啊?當心真理咬你啊。」
「沒事兒。我皮糙肉厚,不怕它咬……」
也不知是夫妻倆這種時候還要故作輕松地斗嘴讓產婆們放松了心情,以至于工作更有效率;還是蘇暖暖的斗志就在和丈夫的抬杠中越發高昂,總之,謝天謝地,在小侯爺進了產房後,就仿佛真有貴人駕臨邪祟退避效果似得,不到一個時辰,讓他娘嘗盡比姨媽來還要更痛苦萬分滋味的小家伙總算膩歪了肚子這一畝三分地,痛痛快快出來了。
產婆舉起小家伙,看到嬰兒兩腿之間墜著的那一小嘟嚕,立刻便眉開眼笑了,轉身出門給楊夫人報喜,果然楊夫人驚喜非常,劉敏面上自然也要做出歡喜樣子,但心里是個什麼滋味兒就不知道了。
將那皺巴巴小猴子般的嬰兒遞給女乃娘,楊夫人便轉身問產婆道︰「兒媳的身子怎樣了?」
產婆笑道︰「好著呢,這會兒有爺陪著,大概已經睡了。不是我多嘴,小侯爺當真是愛護妻子的,我接生了這麼多人家,從未見過他這樣把妻子放在心尖上的丈夫,連產房這樣的地方也說闖就闖進來,可見是和大女乃女乃伉儷情深,當時真讓我們吃了一大驚……」
這哪是真夸獎啊?分明就是裹著夸獎外衣的抱怨,中心思想就是︰你兒子忒不懂事兒了,產房這樣地方是他應該一頭闖進來的嗎?把我們嚇得魂飛魄散,這賞錢你們看著給吧,怎麼著還不得給點壓驚的小費。
楊夫人焉能不懂這話中意思,想起那個愣頭青似得兒子,她便忍不住咬牙切齒,卻不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就拎了兒子出來教訓。只好勉強保持著侯爺夫人的端莊和藹,柔聲道︰「我知道你們辛苦,下去好好兒歇一歇吧,賞封兒隨後讓人給你們送過去。」
產婆就知道楊夫人听懂了她話中真意,眉開眼笑去了。這里楊夫人看一眼被女乃娘抱著搖晃地嫡孫,心里淡淡惱怒終于盡去,又上前逗了一會兒,听了一陣小娃兒的哭聲,見女乃娘要給小家伙喂女乃,這才對劉敏等人道︰「走吧,咱們也去給老太太報個喜,這會兒外面有風,孩子又是剛出生,就暫時不出去了,等過些天更暖和,他也長開了,再給老太太看她的重孫子。」
一群人都笑著點頭稱是。接著隨楊夫人離了春風苑,自往北院去和房老太君報告這個好消息,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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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不是說為了讓我順利生產,所以去佛堂里給我祈福的嗎?怎麼我如今月子都做完了,這人還在佛堂里不出來了呢?該不會是念了幾卷經,還培養出了佛性,想出家吧?」
已是晚春時分,終于出了月子的蘇暖暖就跟剛被釋放出獄的犯人一般,先是好好兒地痛快洗了個澡,頭發還沒干透呢,就已經催著紅蓮給簡單梳上,然後套了件衣服便迫不及待出門來透氣。
恰好段庭軒今天休沐,自然要忠誠地跟在妻子身後體貼關懷,卻不料出了門,在廊下坐一會兒,蘇暖暖就看到原本該姜姨娘住著的廂房中無人進出,她覺著納悶,論理姜姨娘听見自己出來了,該過來說話的啊,怎麼不見人影呢?
一問之下,小侯爺沒辦法隱瞞,就將姜姨娘如今還在佛堂中念經的事說了,這自然引發了大女乃女乃的疑惑,皺著眉頭說完,她便搖頭道︰「不行不行,她還不到三十歲呢,就要在佛堂里度過往後時光了?這怎麼可以?」
「有什麼不可以?」段庭軒漫不經心的一笑︰「她身上若真的有佛性,你擋了人家修行,反而不美。」
「放屁。」蘇暖暖柳眉一豎,粗口月兌口而出,接著憤憤道︰「她青春年華還沒過呢,修行什麼?她有那個心境嗎?以為自己端莊老成就是心如枯木了?別扯淡,她差得遠呢。就是老太太太太,這會兒還沒有那份心境,她憑什麼有?」
一邊說著,便站起身道︰「不行,我得去找她,年紀輕輕的,怎麼就要和青燈古佛作伴呢?她忘了川哥兒?再說這要傳出去,豈非顯得我不是人?爺身邊的妻妾,雲女乃女乃死了,蘭女乃女乃瘋了,如今一個姨娘也要長住佛堂,我……我成什麼人了我?」
「你自己也說過,你本來就是悍婦嘛,還計較這些做什麼?」段庭軒苦笑,連忙攔住又要多管閑事打抱不平的妻子。淡然道︰「叫我說,你這剛出了月子,正經該去給老太太太太請個安,這些日子在我面前她們可沒少念叨你。」
蘇暖暖「撲哧」一笑,斜睨丈夫道︰「是念叨我還是念叨我做的飯菜?我認為這個問題很有必要搞搞清楚。」
「那不是一樣嗎?飯菜就是你你就是飯菜……」段庭軒哈哈笑,不等說完,被妻子一腳踹在小腿上,听她吼道︰「再敢說一句實話試試?」
杏兒蔥兒掩著嘴巴低頭從小侯爺身邊路過,接著女乃娘也抱著小家伙出來,看見蘇暖暖便笑道︰「小少爺噘著嘴到處拱,奴婢覺著他是餓了。」
「不是吧?早上那會兒我剛給他喂過啊,這小東西,食量越來越大,該不會將來也成為一個他爹那樣的吃貨吧?」大女乃女乃是真心實意地開始擔憂了。
「難道只有他爹是吃貨?他娘就不是了?分明你今天早上還喝了一大碗花生豬蹄湯。」段庭軒忿忿叫著,他不服。
「噗!」
蘇暖暖和女乃娘都笑了,大女乃女乃挑著眉頭得意道︰「不服也不行,誰讓你不生孩子呢?自然沒有這樣福利,我喝那湯是為了下女乃喂你兒子的,不然你以為我願意喝啊?如果你想喝,我讓廚房做給你。」
「我可不喝,廚房那些人能做出什麼好東西來?再說女人下女乃的湯我喝了,傳出去我還要不要混了?」
段庭軒撇嘴,蘇暖暖就不再理他,轉頭看著女乃娘道︰「你家兒子這會兒也該餓了吧?一大早就過來。反正這會兒天也快晌了,回去吧,不然你兒子餓著,你這女乃水也要淌出來,何苦這邊浪費,那邊還吃不到?」
話音未落,就見女乃娘「撲通」一聲跪下了,眼淚汪汪看著蘇暖暖,只把大女乃女乃嚇了一跳,連忙道︰「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發生什麼事了?說出來,只要不是你的錯兒,我和爺給你做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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