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南宮瑾離開京城回封地給公主祝壽,婉兒特意前來相送,雖然陌琛不想來,可是因為婉兒的緣故他還是跟了來。
南宮瑾找機會告訴了陌琛,皇太後想叫他回郡都受職,再不回來,像是有意避諱自己在京城的勢力。
而陌琛則不以為然,這大陌朝雖然看上去是皇帝的,但是到底誰做主,大家都心知肚明。
南宮瑾瞧著陌琛胸有成竹的樣子,也沒問他準備用什麼法子,叫太後不打自己的主意,就說這件事交給陌琛處理他放心。
陌琛瞧著南宮瑾想做甩手掌櫃,他鄙視了他一眼,最後目送他離去。
婉兒瞧著南宮瑾最後笑的神秘,她不禁想到了自己的疑問,自睨著南宮瑾的背影復看著陌琛問,「他到底是什麼時候因為什麼契機站在你這邊的?」
陌琛含笑看著矮自己一頭正仰視自~己的人兒,不知道為什麼,他此時此刻被她這樣看著,心里很幸福得意。
「想知道?」
婉兒瞧著陌琛挑眉含笑心情不錯的樣子,她是不打算放過這次機會,應聲「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陌琛沒有當即回話,而是說道,「上車告訴你。」
婉兒聞聲乖乖上了馬車,待兩個人都落了做,馬車也開始前行,婉兒才問,「現在可以說了吧?」
婉兒坐在陌琛的對面,陌琛不滿,所以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叫婉兒坐過來。婉兒瞧著陌琛還真是會來事,吧唧吧唧嘴還是乖乖的做到陌琛身邊去了。
陌琛很滿意的擁著婉兒的肩,開始敘述道。「二十八年前,當今皇上當時只有七歲,與晉陽公主的長子南宮朔是同一年的生人。」
「當時晉陽公主進京朝見便帶著世子一起來覲見,不想世子入宮後身體極度的不適,而皇長子陌潺因為水痘的原因,太醫們奉皇後之命日夜堅守不敢擅自離開陌潺半步。」
「當時晉陽公主幾次叫人催促太醫前來看望,可是皇後霸佔太醫只顧皇長子。卻不許太醫們去給世子看病。」
「沒過多久,世子便因為病重而亡,晉陽公主當時因為哀慟大病了一場。許多年後才又生下現在的南郡王南宮瑾。」
「晉陽公主當時雖然沒有責難皇後,可是到底是失子之痛,即便不動聲色,心里也難掩生恨。」
「雖然公主表面上和皇後關系不錯。可是心里無時無刻不掛念當時的世子。所以南宮瑾心疼母親,自然的就有給兄長復仇之心。」
婉兒听完了陌琛的描述,只覺得皇太後真是夠可以的,怎麼能這麼任性,這麼冷血無情?
失去一個陪伴了自己多年的孩子,公主當時的心情,婉兒可以體會,那是該有多麼的絕望和難過?
婉兒蹙著眉。臉上掛滿對太後的不滿,問陌琛。「她這麼跋扈,難道皇上不知道嗎?」。
陌琛臉色淡淡,對于皇太後所做的事情,在可惡他都習以為常。
自對婉兒說,「父皇當然知道,只是當時皇後以陌潺病重她一心在內殿照顧,無瑕顧及外間之事,所以並不知情為由,將此事怪到了當時兼管六宮的貴妃娘娘的身上。」
「父皇為了給公主出氣,褫奪了貴妃的封號,勒降為嬪位此事才算了結,公主瞧著父皇是真心為自己出氣,這才沒有在計較其他人。」
听陌琛說無辜連累了貴妃,婉兒簡直心緒難平,說道,「不過是派去一個太醫這麼簡單的事,不想卻鬧出這麼多心機,難道不是皇後有心看不過貴妃得寵,故意為之陷害嗎?」。
陌琛見婉兒分析的沒錯,其實貴妃就是因為皇後的妒忌,才被陷害的。
陌琛說道,「她就是這樣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之人,她的狠辣還不止這些。」
婉兒蹙著眉,為世子惋惜道,「只是可憐了世子小小年紀,卻夭折命隕他鄉。」
陌琛不語只是擁著婉兒,他早已練就一個金剛不壞之身,不論多麼不堪的事情,他都已經經歷過了,所以失望,絕望已經不叫他如婉兒這般難以接受。
而馬車還在繼續前行,道路顛簸陌琛擁著婉兒的力道又緊了幾分,他生怕婉兒被顛的不舒服。
而婉兒這會子沉默不語,其實心里還有疑問,她抬眉看了眼鎮定自若的陌琛,還未說出口就听陌琛對自己說,「南宮瑾很孝順,對自己的母親和父親很是順從,他想報仇,但是公主只怕不能同意,畢竟自己這麼多年遠在京城,許多勢力已經不在是當初的模樣了。」
婉兒聞聲才明白陌琛這是在回答剛剛自己的問題,忙的說,「所以南宮瑾是故意找你合作?」
陌琛回道,「也可以這麼說。」
婉兒瞧著陌琛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她問,「你為什麼南宮瑾是真的想報仇?難道你不疑心他嗎?」。
陌琛聞聲含笑,低眉看了眼婉兒,說道,「疑心過的,畢竟公主這麼多年面上都和皇太後的關系看著還不錯,若是我貿然接受南宮瑾的投靠,想來是要壞事,但是好在,南宮瑾不會騙我。」
不會騙他?
婉兒不解的問,「為什麼?」
陌琛挑眉看著婉兒,好似覺得她關心南宮瑾很多?
婉兒見陌琛這般,她笑懟了把陌琛,嗔道,「我是真的想知道。」
陌琛也是拿婉兒沒有辦法,這才說,「其實當時我們找到肖顒時,沒有人知道,但是我卻故意叫他也參與審問過當年之事,若是他有心與我作對,肖顒的事情又怎麼能瞞到今天?」
肖顒之事如此重大,陌琛竟然有膽量拿他做賭注?
陌琛果真是有膽量和氣魄的。婉兒說,「你走了一步險棋,可是也由此看出他是真心的想幫你奪位。」
「可是。當時世子年少,他也還未出生,他們兄弟並未有過什麼接觸,你真的他的復仇之心嗎?若是他想提早退出你會怎麼辦?會殺了他嗎?」。
陌琛聞聲笑了,他說道,「我陌琛要做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他若是想出賣我,也不過給那些心存疑惑不敢的人,一個提醒和證明我的機會罷了。我不必殺他。」
婉兒瞧著陌琛這般,也就知道他到底在京城,在大陌是個怎樣的王爺了。
他竟然能把奪位之事做的光明正大,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就連皇帝和皇太後那里都沒刻意隱瞞過。
婉兒正想他這麼光明到底好不好。就見陌琛諱莫如深的笑了笑,又說,「不過,我不殺他,可是卻有人比我心急的想動手。」
婉兒瞧著陌琛這般,也就知道他是說的誰了,婉兒問,「是太後嗎?」。
陌琛見婉兒一點就透。什麼話都不用多說,其實這樣挺好的。陌琛欣慰的問婉兒,「若是太後知道南宮瑾想復仇,你覺得還用我動手嗎?」。
是不用你動手了,因為皇太後若是知道,指定會比誰都想除掉南宮瑾的。
所以南宮瑾只能幫他,也是幫自己,並且不能有二心。
婉兒不語,陌琛則問,「不過,若是有朝一日他做了一件讓我很失望的事情,我真的要動他,你會幫他求情嗎?」。
陌琛的話問的蹊蹺,婉兒笑回,「若不是什麼天大的事,我一定會的。」
陌琛睨著婉兒,好似不太喜歡婉兒的坦白,但是婉兒卻依舊直說,「他也為我做過許多大事,我不能這麼不夠哥們。」
哥們?
陌琛這才笑了,問道,「你拿他只當哥們?」
婉兒瞧著陌琛借機套自己的話,她也沒生氣,倒是樂意配合的回答,「嗯是啊。」
陌琛聞聲挑眉又問,「哦?那子規呢?」
婉兒道,「他是我哥哥,我們從小一起長大。」
陌琛瞧著婉兒不在意這些,他將婉兒抱起坐在自己的腿傷,寵溺道,「為夫還真想把婉兒藏起來呢怎麼辦?」
婉兒倚在陌琛懷中,嫌棄的說,「你不是也有人追?」
陌琛抱著婉兒說道,「追我的人現在是我弟妹,可是沒有機會了,可是追你的人還一個個都是單身,為夫還真是夠倒霉的。」
陌琛話至此處滿臉都是自己挺可憐的表情,婉兒被他逗笑,自說道,「那你可要好好疼我,不然我可是很搶手的。」
陌琛聞聲不語而是抱著婉兒的力道更緊了些,他從沒有想過自己會真的愛上一個人。
所以當初才會錯過與婉兒相處的很多機會,當初的錯誤,自己不想在犯,所以現在他要好好把握。
陌王府
距離南宮瑾離開京城已經很多天,婉兒現在去左園都沒有人聊天了,看來自己還真是可憐,竟然連可以聊天的都去屈手可指。
而陌蕭不知道是不是婉兒肚子的蛔蟲,正當婉兒百無聊賴的坐在榻上抱頭,陌蕭就來找婉兒玩兒。
陌蕭雖然還是個孩子,可是童言無忌,又總是閑不住,總能逗婉兒一笑。
陌蕭來了就拉著婉兒,說累了就自己倒水喝,不說了就自己玩,這會子說了說了,玩也玩了。
他小孩子家的都知道屋里無聊,所以邀請婉兒去青霜園找軒轅霜一起玩。
婉兒雖然不想去,可是想想上次自己連累軒轅霜被陌琛懲罰,所以也就被陌蕭拽著往青霜園去了。
人生就是這樣不巧,總是在不經意間的你會听到,或是看到不該看或是听的話。
婉兒被陌蕭拉扯著剛走到青霜園的廊下,就听見屋內有人,听聲音像是李氏。
婉兒做了個噤聲的姿勢,陌蕭這才住嘴不說,只听屋內說的都是些酸話。
大概是自己現在得寵誰都不放在眼里,還有就是王爺偏心。什麼事情都依著自己。
還有就是說了一件特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上次避孕和左園的事情,原來都是李氏這個嘴碎的和陌琛說的。
真是混蛋。竟然敢背地里嚼自己的舌頭,看來自己若是不出手,她還真把自己當軟柿子捏了。
陌蕭也听到屋內說的話不中听,這才小大人樣的和低聲婉兒說,「母妃不要听了,也不要生氣,李氏就是嘴欠我也討厭她。咱們去別處玩吧。」
陌蕭懂事,也知道里頭的話不好听,不過婉兒既然來了可不想走。她故意揚聲說道,「陌蕭真是听話,咱們進屋吧。」
陌蕭瞧著他家母妃是故意的,他也是沒辦法。只能裝作很正常的別婉兒牽著進了屋子。
屋內的人听到了婉兒的聲音。驚了一瞬,只是軒轅霜身正不怕影子斜,她不懼怕。
李氏則有些心虛的給婉兒行禮,「王,王妃吉祥。」
婉兒並未理會李氏,只叫她那樣半蹲著依舊行禮的姿勢,而是扶起軒轅霜說道,「陌蕭說這里有上好的碧螺春。要請我來品嘗一下,婉兒不請自來。莫怪。」
軒轅霜起身含笑,余光瞥了眼李氏,她也是無能為力,這王妃做事雷厲風行的,只怕不出了氣怕是饒不了她。
軒轅霜想到此處含笑說,「既是陌蕭請的,怎能說是不請自來呢?」
李氏還是半蹲著,自打婉兒親自攙扶起軒轅霜故意不看自己一眼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紀婉兒果然是听到了所有的話。
她的額頭開始冒汗,就這麼半蹲著一動也不敢動。
軒轅霜真的叫丫頭泡了一壺新茶,婉兒細細品著茶水,眼楮又睨了眼李氏。
只見李氏半蹲著怪難受,臉色都有些變得不如剛剛好看了,婉兒放下茶杯,當初不知道怎麼回事的,說,「雙妃怎麼還半蹲著,快起來吧!」
李氏起身抬手拭汗,婉兒譏諷的看了她一眼,她的眼和婉兒對視的一瞬,忙的低眉再不敢看婉兒。
軒轅霜知道紀婉兒今日要在自己這里立威,但是裝作不知道,因為李氏是欠收拾了。
陌蕭則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似得,早就逃到內閣去了,半響婉兒這才問軒轅霜,「今日中午吃的什麼菜?」
軒轅霜微楞,王妃不是要發威嗎?
怎麼還有心思問吃什麼?
軒轅霜忙的說,「只是尋常家宴,不過若是王妃能在青霜園用膳,妾身可要吩咐廚子做頓精致的飯菜來招待王妃的。」
婉兒聞聲含笑,只是笑的諱莫如深,笑的叫人的慌,說道,「自打去年和王爺成親以來,我還真未吃過婉苑外其他陌王府的飯菜,不過這里若是沒有那一道我愛吃的菜,我可不給面子的哦。」
軒轅霜只覺得婉兒的威風是在這道菜里,她配合的問,「哦?什麼菜啊?妾身這就叫人去準備。」
婉兒聞聲睨了眼李氏,說道,「怕是現備的已經來不及做今日的午膳了。」
軒轅霜聞聲有些同情的看了眼李氏,隨後就听婉兒似笑非笑,雖不狠戾卻說的人毛骨悚然道,「我要吃的是一盤子麻辣五香的嚼舌,這舌頭要用現割下來的才好,只是舌頭太小,不論割誰的可都要湊夠了數才能裝盤的嘛?」
「這里怕只有一個,怎麼能滿足我的胃口呢?」
李氏一听這話她眼珠子差點掉下來,直直的看著婉兒,她忽然發現這個王妃真的好恐怖。
軒轅霜則不覺得害怕,只覺得這個王妃好生厲害,不動聲色的隱喻了一切。
她陪著笑說,「王妃說的正是,若是王妃肯給面子,妾身下回一定滿足王妃的口味。」
婉兒一瞬不瞬的盯著李氏看,听到軒轅霜的話,這才說,「好啊,那我和雙妃可時時刻刻都等著的邀請哦。」
李氏聞聲艱難的咽了口吐沫,嚇得渾身輕顫,忙的行禮,「妾身,妾身的柳園還有事,先,先告辭了。」
婉兒點頭準許她走,李氏才帶著驚駭離去,軒轅霜倒是含笑搖頭,只覺得李氏真是中看不中用。
這會子李氏走了,陌蕭才從內閣出來,一出來就抱著婉兒道,「母妃要吃人家的舌頭,好恐怖。」
陌蕭是笑著說的,因為他知道他家母妃才沒有這麼恐怖的愛好。
婉兒被陌蕭逗樂了,軒轅霜則看著兒子和婉兒的關系好,她也很欣慰的笑著。
「王妃都听到了?」
婉兒擁著陌蕭說,「只是覺得意外,沒有想到是她一個悶葫蘆也能掀起大浪來。」
軒轅霜解釋道,「她不過是嫉妒王妃現在被王爺這般寵愛,想來其他過分的事情也做不出。」
婉兒正思忖李氏是怎麼跟蹤自己的?
自己怎麼都不知道?
就听軒轅霜打趣的和婉兒說,「王妃你不是真的要吃人家的舌頭吧?」
婉兒聞聲失笑出聲,若是真的給自己一盤子舌頭,她真是要吐了,哪里還吃得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