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急急地跑上前,「錦柔,你听我解釋,我真以為是你。要不然也不會救她了。」
「你傻啊,我會穿著襖裙騎馬嗎?還是在鬧市縱馬狂奔,撞到人怎麼辦?」穆錦柔停下腳步,怒頭沖沖地指著那個還跟在他們身後的姑娘道︰「李指揮使,當街縱馬狂奔,致人受傷該當何罪?」
李易怔住,關切道︰「柔兒你受傷了嗎?」。
說著就想拉過她來好好驗驗傷。
穆錦柔一把拍掉他的爪子道︰「回答我。」
李易這才公事公辦的樣子,「送官府查辦,傷著送醫,加倍賠銀。」
「好啊,辦吧。」穆錦柔將劉海掀起道︰「看到了嗎?起大包了呢,還有後面,說不定會得腦震蕩,會失憶哦。還有荷花的,還有我的馬兒的,給銀子吧!」
李易看向跟在身後沒受一點傷的另一個姑娘,語氣不善道︰「姑娘,你縱馬行凶是大罪,該當……。」
話未說完,那姑娘笑道︰「該當如何?是不是你抱了我也該當娶我啊。」
穆錦柔跟李易的臉同時黑了下來,這姑娘還真敢說。
不過,按照這個時候禮數說不定真會有這麼一回事,身子被人踫了呢,還是在大庭廣眾之下。
于是,穆錦柔黑臉過後便哼哼冷笑起來了,「是啊,我怎麼忘記那些老頑固們嘴上常掛著的仁義禮教呢。真是艷福不淺!不過,姑娘。你傷了人是不是該先賠償了再說這事呀。」
李易臉面再黑,看見跟在那姑娘身後的幾個大漢,他們的穿著是突厥衣衫。頓時想到了一個人,這位莫不是新月郡主?他覺得事情難辦了。
新月郡主不以為然地看著穆錦柔道︰「你又是誰?」
穆錦柔沒好氣道︰「路人甲,受害者,給銀子吧!」
「那麼路人甲,你要多少銀子?」新月郡主生來就是一副高傲的脾氣,剛才兩人斗嘴的事她可是看在眼里的,對穆錦柔便沒了好印象。
穆錦柔腦海中突然想起了胡氏剛才的獅子大開口。便說了出來,「不多,一萬兩!」
新月郡主再高傲也知道這是個什麼數。尖叫道︰「一萬兩?你怎麼不去搶!」
她身後的突厥大漢也道︰「就是,沒見過這麼心黑的小姑娘。」
穆錦柔哼道︰「關你們屁事!我這腦袋裝得可都是賺錢的法子,被你們這一驚嚇全跑了,額頭、後腦還起了個大包。一萬兩是少的。想討價?十萬兩。你們還價吧。」
她指著自己的腦袋再次獅子大開口,也不知道為什麼,她看這位跟自己撞衫的姑娘就討厭。至于理智分析什麼的,早就拋到九霄雲外了,就想大吵一架,比潑辣誰怕誰!
新月郡主一臉為難地看向李易,想著上前抱住他的胳膊,卻被李易後退兩步躲過了。還一臉厭惡地質問道︰「你想做什麼?趕快賠銀子。」
「你!你知道我是誰嗎?」。新月郡主委屈道。
剛才那一救讓她對李易有了強烈的好感,此人無論功夫還是長相均是上上之姿。突然就想起在離開草原時。族內的大巫師說的話,說在中原能找到自己中意的人,這不,人就在眼前了。
李易本能地忽視她的身份,誰叫這姑娘讓他在錦柔面前出丑了,冷聲道︰「在我們大夏朝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給銀子吧。然後跟我去一趟官府。」
新月公主委屈地哭了。
她身邊的人叫囂著就想用拳頭理論,「知道這是誰嗎?這是新月郡主!」
穆錦柔眉頭一皺,理智被這聲音拉回,看了看他們的衣衫,心中嘆息,果然是惹上麻煩了。不過,一萬兩銀子不能少!
李易偷偷拉了拉穆錦柔的衣袖道︰「你先走,銀子我來給你要。」
「哼,不用!」穆錦柔扭了兩下把袖子抽回來,「說,你怎麼知道今天我穿這個件衣裳的?」
李易沒辦法只得說實話,「今早你去安定伯府時我在暗中護著呢,剛才也是想你快回來了,就一個人往那邊趕……。」
驀然地,穆錦柔的火氣便熄了,她沒忘記上次在半路被馬車撞的事。一雙水眸瞅著他眨了又眨,嘟嘴道︰「多管閑事!」
似是責備,又像是撒嬌,可語氣早就弱下來了。
李易微微一笑,「應該的。」
兩人很有默契地一笑,剛才的小誤會便自動解開了。
「喂,你們在干嗎?」。新月郡主上前站在兩人跟前,左看了右看,最後朝著穆錦柔怒目而視,「誰讓你穿跟我一樣的衣裳的?本郡主好不容易找了件喜歡的中原衣衫,頭一天穿竟然踫到了一樣的,真是晦氣。」
穆錦柔本不想招惹新月郡主,先有穆博文的囑咐,後有李易的保證她想這次就做個縮頭烏龜算了,誰知這姑娘如此不講理,竟然惡人先告起狀來。
「呵呵!」穆錦柔捏捏手指頭,來古代這麼久了,都快忘記自己的爆脾氣了。若說她的脾氣變得有多好,還真沒有,暴力都隱藏在了騙人的外表內。
她一把抓住新月郡主的手腕,就往被她剛才的馬踢翻的賣菜的大爺跟前道︰「看到了嗎?這地上的菜是你踩。你可知,你今天行為已經讓這大爺一家都沒飯吃,說不定家中的病人就因缺了賣菜的銀錢看病而亡故。」
新月郡主一時沒反應過來,就又被她拉到另一邊大哭的小孩子跟前,這孩子的母親抱著他也一道哭。
「看看這個孩子,他才三四歲啊,你今日嚇了他,說不定明日他就因此而成了傻子、呆子,這是一輩子的事。你說。你該賠多少銀子?而這個孩子是這一家人的唯一男丁,他們世代單傳,你這是斷了人香火。是十惡不赦的大罪,你怎麼還?」穆錦柔瞪著眼楮看向她,咬牙切齒道。
然後再拖,「這邊,還有這邊,你看看地上的狼藉,這都是你的杰作。你說你是不是應該為此自裁呀。要我來說你就該一輩子在這里掃大街,用來償還你的罪過!」
慢慢地新月郡主回過神來了,用力抽出自己的手道︰「你這賤人。知道我是誰嗎?讓我掃大街?你該當何罪!」
穆錦柔冷笑著看了眼李易,發現新月郡主的隨從們都被他的人攔著。又再度說道︰「不知道。只知道我也是受害者,差點被你害死。而且,你剛才還想訛詐救命恩人。真是豬狗不如。
在我們中原。滴水之恩可是得涌泉相報的,你這是要想讓救命恩人不得好死呀。像你這樣惡毒的女子本姑娘從來都是敬而遠之的,好了,給銀子吧。」
新月郡主雖然會說中原話,但理解力還不強,對這話並不全懂,卻也知道眼前人在拐著彎的罵她,一急說出來的話穆錦柔就听不懂了。手舞足蹈中夾雜著部分鳥語。
穆錦柔皺著眉頭掏了掏耳朵道︰「姑娘,你喜歡看耍猴嗎?」。
「什麼?」新月郡主終于懵了。
穆錦柔指了指周邊看著他們的人道︰「他們這些人在看你呢。看你像只猴子一樣上躥下跳。」
「你……。」這話新月郡主听懂了,因為昨天他的圖哥哥身邊的小丫頭小玉對她講過方面的故事。
穆錦柔伸出手來道︰「銀子!快點。除非你想做那只被耍的猴子!」
新月郡主出來可沒帶銀子,不由得看向剛才救她的人,一指李易道︰「你向他要!他以後就是我的駙馬。」
穆錦柔的臉面再次冷了下來,「你可知他是誰?他是董家表小姐,穆家四姑娘的未婚夫,是皇帝陛下親賜的婚事。這人曾在所有人面前承諾過,此生只娶穆四姑娘一人,如違此誓……,唔。」
穆錦柔皺眉,一時不知道打個什麼比喻好,是變成猴子好呢?還是王八好。
「如違此誓,人神共棄!」突然,听到李易高聲宣布。
穆錦柔動容了,瞪眼道︰「亂說什麼!」
李易笑著來到她跟前道︰「新月郡主,剛才錦柔說得沒錯。我救了你,你竟然要置我與死地,有何居心?難道這就是你們突厥的計謀不成,想暗害我們大夏朝的大臣。」
「我……。」新月郡主被二人夾擊,完全落在了下風。
李易不怕她這郡主的頭餃,突厥本就是大夏朝的附屬國,一直都是打壓的對象,歷代帝王都是這個態度。
穆錦柔這時也不怕了,誰讓這姑娘搶誰不好,搶自己的男人,簡直是撞槍口上了,不訛她訛誰!
「你們!」新月郡主受傷了,小臉上滿是難過,眼珠子一轉道︰「我沒銀子,要銀子去找表哥他們要吧。」
穆錦柔很大方道︰「沒事,寫個欠條吧。」
新月郡主撅著小嘴,很是無辜地看向李易,但這個樣子一點都不美感,不說她的皮扶偏白,就是容貌也與中原女子大不同,偏還穿著如此秀美的衣衫。這副扭捏的樣子,要多別扭有多別扭,因為在她身上只有英氣沒有嫵媚,如此一作,不倫不類。
「寫吧!」李易直接無視之,看向周邊之人道︰「你們也想拿到賠償吧,家里人還在等著急用呢。」
那幾個被穆錦柔提到過的人立即會意,也就順著他的話哭窮。
「哎呀,這是救命錢呀,我那孫子的命苦啊。」這是賣菜老頭。
「你這害人的女子還我兒子的一輩子呀。」這是哄孩子的婦人。
「就是,就是!賠我們菜。」
「賠我們的桌子!」這是在街邊擺攤的路人甲,路人乙。
一下子就惹了眾怒,新月郡主心虛不已,連連道︰「我寫,我寫!」
自有周邊商戶拿來筆墨,小聲道︰「李大人啊,還是你有法子。這姑娘在這條街縱馬狂奔不是一次兩次,真怕會撞到人呀。」
穆錦柔呵呵冷笑,「還真當這里是你們草原啊。」
新月郡主反駁,「比起我們草原差遠了,連根草都沒有,到處都是人。」
「真是抱歉,我們中原人可沒有在街上遛馬的習慣。哪個街道是專門用來長草的?笑死人了。」穆錦柔譏笑道︰「你這是在說你們那里差呢,還是在抱怨我們這里富有呢?在草原上跑上一圈也看不到幾個人吧。入鄉隨俗沒听說過?」
「哼!」新月郡主嘴硬道︰「我們還有羊呢。」
穆錦容搖頭,「你撞死過幾只羊我不管,但你若是撞到了我們這里的無辜百姓,我們大夏朝律法可不是吃素的。」
「要你管!」
兩人斗嘴過後,就是斗眼,誰也不讓誰。
李易嘆息一聲,心中不知道是苦還是甜,但是穆錦柔如此維護他,他還是開心的。便咳嗽一聲,「寫吧。」
新月郡主冷哼著上前,刷刷幾筆寫了張大大的借條,欠穆錦柔銀子萬兩,落款竟然是阿史那圖。
寫完,新月郡主就扔了毛筆,重新騎上她的那匹駿馬就走了,臨走前看向李易道︰「要我放棄沒那麼容易。」
李易還想再跟穆錦柔解釋些什麼,卻見穆錦柔哈哈大笑,「太好了。」
「好什麼?」
穆錦柔將欠條收進袖袋,白了他一眼道︰「這里你來善後,給那幾人點銀兩,說點好話。我先回去養著,哎呀,頭好疼!」
說著就靠在荷花身上,被扶進了馬車。
李易抽抽嘴角,硬是沒說出一句話來,這丫頭是想讓他晚上爬.窗啊。
目送穆錦柔離開後,李易才拱手高聲道︰「剛才的事連累諸位了,在下李易,對于突厥使臣一行人的行為必會如實稟告聖上。只是賠償一事……。」
大家對此也不以為然,都習慣了,紛紛擺手算了算了。
李易卻道︰「來人,給這位老伯和這個孩子十兩銀子,其他受損者賠二兩……。在下只是代皇帝陛下行此賠償之事,諸位,還不快快謝過陛下大恩……。」
坐在車里的穆錦柔隱隱听到李易洋洋灑灑地說了又說,總是將高帽子戴到皇帝身上,她嘴角無聲地笑了,怪不得這家伙升官那麼快,原來全靠一張嘴呀。
回到董府穆錦柔便開始了熱敷,剛才沒覺得怎樣,這一歇下來頭疼的厲害,得先將淤血散開再說。
這事她沒敢跟府內人講,畢竟那新月郡主是新封的郡主,得罪了這麼一個人兒,前途堪憂,連今天的車夫都被她收買了。
晚飯過後,穆錦柔就蹲在錦帳後看向外面的天,那人怎麼還不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