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數人跟著這宮女往所謂的溫泉走去,每個人都挎著個竹籃,里面裝有毛巾及換洗衣物。
北部的夜晚已經開始冷了,穆錦柔三人穿著大毛披風將自己裹得嚴嚴的。雖冷卻還是很想洗個熱水澡,四天沒洗了,身上都要發臭了。
走了沒多久,轉了一個彎,在山腳下有一排房屋,那里冒出陣陣熱氣,空氣中有一股並不很明顯的硫磺味。
穆錦柔看了看四周,這里屬于一個半封閉狀的山凹,天黑看不清景致但也能看出樹木極多,唯一出口也就是入口,要是發生個什麼事兒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不說別的,就拿火攻來說,堵住出口,人還不得燒死在這呀。
一時間,穆錦柔憂心忡忡,她早就知道此行有危險,可又能怎麼辦呢?
帶她們來的宮女道︰「這里有三間浴室,請三位姑娘選W@一間吧。」
羅二娘接著道︰「看來我們來得最早啊,那就不客氣了。」
她們都知道先選擇的重要性,要不然剩下的那一間很可能會被人設了陷阱。女人們的陷阱會是什麼?無非就是毒吧。
誰知這話剛落,從另兩間房里走出人來,東邊走出的穆錦珮,她沖著穆錦柔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拎著一個空木桶就進去了。
西邊出來的是新月,她則是看著穆錦柔嘿嘿直笑,笑得人心里發毛。
那位宮女頓時尷尬不已,忙躬身道歉。「都是奴婢不好,還以為是我們來得最早呢,請姑娘們擔待。」
白連翹笑道︰「無妨。不就是一間浴室嗎?不知我的丫頭們怎麼辦?四天沒洗過澡了呀,臭哄哄的。」
宮女微微一笑道︰「她們跟奴婢走就是,另一邊還有一間大的浴室,以後這里就是姑娘們的洗澡地兒了。等明日奴婢再來帶姑娘們去馬場選馬。」
就這樣,她們的丫頭們被帶走了。
穆錦柔三人拎著自己的竹籃,你看我,我看你的。誰也不想進去。
羅二娘道︰「我總覺得這里面不對。」
穆錦柔也跟著點頭,「就怕洗的時候突然冒出一條蛇來,還是毒的。」
白連翹哼道︰「說什麼哪。這是溫泉,蛇怕熱。」
可穆錦柔接著道︰「沒听說過溫水煮青蛙啊。」
然後三人便無語了。
穆錦柔比她們更擔心,又小聲道︰「你們是知道我和德妃娘娘的關系不好的。」
沉默沒多時,白連翹拿著一個小瓷瓶道︰「要不我們先試試。不下水。」
中間浴室內。熱氣蒸騰,一個兩米見方的天然池子就是溫泉,邊上還有真正的山石。是其他地方都鋪成了木板,倒也算是干淨。
白連翹將瓷瓶里的粉末圍溫泉灑了一圈,解釋道︰「這是我自制的引毒蟲粉,能引的範圍很小,就不知在硫磺味下有沒有用。」
話畢,三人等在邊上瞪眼盯著溫泉。也不踫水,誰知里面有沒有毒。
許久沒見動靜。羅二娘道︰「要不,咱們用銀針試試?」
穆錦柔翻了個白眼,「羅姐姐,銀類物件在溫泉里一放都會變成黑的,不管有沒有毒,試不出來的。」
白連翹點頭道︰「沒錯,溫泉水就是這樣。這水不算很熱,一些凍僵的蛇蟲在里還是很舒服的呢。」
一席話,三人都覺得惡心起來。
試想,若是月兌得清潔溜溜的下水,里面卻有著色彩斑斕的毒蛇游來游去,那該多恐怖?
突然水里有動靜,然後三人眼睜睜地看到一條紅花蛇從水里游出來,吐著芯子朝著粉末處游去。
這還沒完,又有一條青蛇出來了,這青蛇的背上有條黑線,詭異的很。再看,還有更驚人的,竟然有蠍子從那些石塊里鑽出來。
「這,這,這簡直是毒坑!」羅二娘嚇得躲在二人身後瑟瑟發抖。
穆錦柔的膽子也不大,緊緊握住匕首。
白連翹冷哼,「這真是大手筆呀,看到那青蛇了沒,那叫一線青,是人養出來的毒蛇。越毒那條黑線就越黑,反觀那條紅花蛇就上不了台面了,這應該是山里的普通毒蛇,這蠍子也是山里的。」
穆錦柔一下子就想到了點子上,「難道是放蛇的不是同一人,是兩人?」
「嗯。這東西滅還是留?」白連翹死死地盯住那條青蛇,仿佛在看仇敵一樣。
穆錦柔有些為難,自語道︰「滅了的話對方就能知道是我們下的手,若是不滅的話一會宮女過來打掃很可能會被咬死。是打草驚蛇還是見死不救?」
「滅!」最終穆錦柔選擇了打草驚蛇,畢竟宮女也是條人命,她還沒狠心到不拿人命當回事。
「滅了吧。」羅二娘也說道,「這東西留著就是害人。」
白連翹微微一笑,她也想滅了這一線青呢,這可是專人養成的毒王,她想到了一個人。不知道沒了本命毒王的家伙如何跟她這藥王谷的高徒斗!
「好!看我的。」白連翹拿出一粒蠶豆大小的藥丸道︰「這一線青還沒到成熟體,現在滅的正是時候。听我口令暫時閉氣!」
「嗯。」二人齊齊地點頭。
白連翹雙指夾住藥丸,深深吸了一口氣後便用力地擲了過去,同時喝道︰「閉!」
穆錦柔跟羅二娘頓時摒住呼吸,一動不動。
藥丸飛出後臨近青蛇化成一團白霧,青蛇一看不好就想逃,可是白霧瞬間鑽進了青蛇的身子,這蛇也就僵硬了。
「可以喘氣了。」白連翹大喘氣道,好像那一擊耗費了她所有的力氣一樣。臉面瞬間蒼白,搖搖欲墜。
穆錦柔跟羅二娘眼急手快地扶住了她,「你沒事吧?」
白連翹搖頭。面露喜色,「你們先出去,我來收起那蛇,這對別人說是巨毒,可對我來說卻是個寶貝。」
穆錦柔也清楚,一些毒其實也是良藥,便再看了一眼那蛇。發現那條紅花蛇跟蠍子們已經翻了肚皮死翹翹了。她什麼也沒說就拉著羅二娘出了浴室。
一出浴室二人便裹緊了大毛披風,看著清涼的彎月,憂心不已。
正在這時一個穿著普通丫鬟衣著的女子走了過來。此女走起路來的樣子倒不像是個做丫鬟的,看上去竟有些娉娉婷婷。
羅二娘低聲自語,「好一個的俏丫鬟。」
她也是個快人快語的,這丫頭一看就不是個好的。誰家做奴婢的將腰扭得那麼厲害?也不怕折了。
穆錦柔抿嘴一笑。「或許是在西邊安營的某個大少的貼身婢女吧。」
「呵呵!」二人低笑不止,想到那些錦衣玉食的大少爺們,還真有這個可能。
誰知俏丫鬟卻徑自來到穆錦柔跟前,微微一躬身道︰「給錦柔郡主請安。」
「你是?」穆錦柔郁悶了,難道這丫頭是李易弄來的?
「奴婢喜兒,是二少爺的貼身婢女。二少爺怕郡主在這里沐浴不便,特派奴婢來代郡主去別處沐浴。」喜兒恭敬地說。
可穆錦柔卻沒看出她哪里恭敬了,只將那「貼身婢女」听進了心里。
羅二娘咳嗽一聲道︰「你們二少爺是?」
喜兒道︰「就是李易李指揮使。他現在無法抽身。特派奴婢前來伺候郡主。」
穆錦柔總算是听出來了,這個喜兒好像是來向她炫耀的。不過一個奴婢而已。有什麼好炫耀的?但這里的情況不明,麻痹一下她也是好的。
想到這里便笑嘻嘻道︰「喜兒說得可當真?我跟兩位姐姐還真不喜歡這里呢,正想著回去燒點水洗洗算了。沒想到竟然等來了喜兒,真是我們的福星啊。」
喜兒先是一愣,後又笑著說不敢。她剛才可是沒放過穆錦柔的表情,先是滿含怒意後又委屈求全。一時間又想起了府內梅夫人的囑咐的話,果然是那樣的。
「郡主過獎了。」喜兒還是很乖巧的躬躬身,臉上的笑卻出賣了她,笑得嫵媚動人。
就在穆錦柔心中大呼倒胃口之時,白連翹出來道︰「什麼喜兒果兒的,還不快帶路,沒看到我們一身疲憊嗎?」。
喜兒微微蹙眉,面上有著一絲不喜,可她知道能站在這里的姑娘都不是自己惹得起的,便立即頭前帶路。
白連翹來到穆錦柔耳邊小聲問︰「干嗎給這賤蹄子好臉色看?」
穆錦柔冷笑,「沒听說過閻王好見小鬼難纏?非常時刻行非常事。」
白連翹笑道︰「就听你一回。」
跟著喜兒沒走幾步遠踫到了來接她們的小五,可小五看到喜兒似乎有了那麼一愣。
然後才跟穆錦柔行禮,說︰「郡主,請跟小的來,前邊不遠處還有一個小溫泉,這里很安全。」
穆錦柔點頭,心想,恐怕小五才是李易派來的吧,便沖著喜兒道︰「喜兒,你就在這里等我們的丫鬟們吧,我怕她們找不到我們會急。」
說著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留下喜兒在原地直跺腳,她還沒炫耀夠呢,只要在穆錦柔心中種下懷疑的種子,她以後接近二少爺可就容易了。
來到目的地,小五才道︰「郡主,那個喜兒沒跟你說什麼吧。」
穆錦柔反問︰「她會跟我說什麼?」
「沒,沒什麼。」小五不知怎麼說好,只道︰「請郡主以後就來這里沐浴吧,別處恐怕不安全。我們少爺走不開,還請郡主見諒!」
然後什麼都沒說地走了。
穆錦柔撇撇嘴角,「這管我什麼事兒。」
白連翹第一個進入溫泉室內,照例檢查了一遍道︰「安全。姐妹們趕緊洗,明天還要早起呢。」
她將竹籃放得遠遠的,也用塊布包得嚴嚴的。
穆錦柔跟羅二娘也是很快跳入水中洗了起來,不慚是溫泉,洗了兩刻鐘她們身上的疲憊就少了許多,有些想入睡了呢。
出門發現荷花她們都在門口等了,那個喜兒已不見蹤影。
穆錦柔累得不行,便在丫鬟們的帶領下回了自己的帳篷。
荷花在帳篷內外查了又查,她這才鑽進了被窩。
「唉,昏昏沉沉地一天,麻煩的開始。」穆錦柔嘆息,好多事情都沒法分析,還是美美睡一覺吧。
在她們都回帳篷之時,櫻桃從白連翹的帳篷里出來,圍著三個帳篷灑了一些黃色粉末,「這下不怕毒蟲鑽帳篷了。」
帳篷內,櫻桃看著琉璃瓶內還在昏睡的青蛇,嘖嘖道︰「小姐,咱們發了啊,這可是經過多年培育出來的毒王。有了她可以做很多解藥。」
白連翹精神有些亢奮,小聲道︰「那是,也不看看是誰出的手。那毒王谷的人怎麼教出了這麼一個沒腦子的徒弟,在我面前放出一線青來,這不是給我送良藥嗎?」。
「那還等什麼,咱們趕緊煉藥吧,恐遲則生變。」櫻桃率先將手按到琉璃瓶上。
「好!」白連翹又是取出一粒藥丸放入瓶中。
肉眼可見的那蛇醒了,張大嘴想叫,但那藥丸早已化成粉末將它淹沒,很快這蛇便與那粉末融為一體化成小半瓶青色的水。
「噗!」與此同時,大山內的一個小山洞中,一位面色蒼白的年輕人吐出一口血,「小青死了?」
穆錦柔一夜好眠,次日是被荷花叫醒的。
梳洗完畢,眺望不遠處的青山,被蒙蒙的霧氣籠罩著很美。身後的皇家別院也在陽光下發出燦爛的光,各個帳篷附近也都升起炊煙來,眼中的色彩似乎一下子鮮活起來。
穆錦柔也徹底地清醒了,八月中旬的早晨帶著寒意,卻也能讓人頭腦冷靜。她也能想到很多事,今天一早應該是去選馬,這可是個大事。
騎馬對于大夏朝的閨秀來說有些難,但她們這些人若是不會騎馬的話跟著狩獵做什麼?所以穆錦柔便早早地學會了騎馬,當然僅僅是會騎了而已。
帳篷與帳篷之間的距離很大,是足以跑開馬的,正因為如此,來自突厥的新月就張狂了起來。
這邊穆錦柔正坐在小板凳上想事情,一陣冷風吹來,然後一只還帶著箭的野雞被扔到了她的跟前。
新月騎著高頭大馬,俯視著她,冷笑道︰「我們來比試!」
穆錦柔白了她一眼,搬著小凳子後退兩步道︰「我這可是上好的白狐披風,沾上了髒物你賠得起嗎?還想再寫欠條?」
新月冷哼一聲,「怕了嗎?那我也不為難你,誰叫大夏朝的姑娘都是懦弱的呢。听說你的廚藝很好,我們就來比廚藝,敢不敢應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