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點熟。」李易跟穆博文立即戒備起來。
穆錦柔想到一人,看向二人,發覺他們也很糾結,是留還是走?這是個問題。
留下固然好,可以休息還可以換個裝,要不然光累也得累死。可想起那人,感覺還是走得好。自已這些不相干的人都遭到追殺了,這正主出現了還不得殃及池魚。
「哥,要不咱們再去找別家吧?」穆錦柔動搖了。
「別家?這里誰還敢收留你們?」話音剛落門開了。
開門的是個五十來歲的干癟老頭,滿臉風霜地看著他們。
穆錦柔眼皮一跳,話是這人說的?對不上號呀。
李易皺眉道︰「聲音不對呀,老伯你家里有幾口人啊。」
然後老頭往邊上一讓,後面走出一人道︰「愛住不住。」
「秦,秦王!」三——人目瞪口呆。
夏候衍看了一眼穆錦柔,面無表情地進了屋。
「住!」穆錦柔拉著二人進了屋,進屋還不忘把門關起來。
屋內還有兩個人,其中一個就是蘇青,夏候衍的貼身小廝兼第一護衛。
李易跟穆博文進屋後便松了一口氣,坐在地上抓緊時間調息。
穆錦柔嘿嘿笑著來到秦王跟前,福了福身,「多謝秦王相助。」
夏候衍微微一笑,「不覺得我會連累你們嗎?」。
穆錦柔嘴角微抽一下,這人還真了解她的想法。不過,話可不能這麼說。只道︰「都是天涯逃亡人,誰連累誰呀。」
「說得好。」夏候衍是真的笑了。這一笑陋室生輝,「蘇青,帶這位老伯下去弄點吃的。」
這話說到了穆錦柔的心坎上,一天了,他們三人只吃了昨天剩下的那只雞。
「要我幫忙嗎?最好再熬點姜湯,來點熱粥。」穆錦柔也不客氣。
夏候衍道︰「按錦柔郡主吩咐的辦吧。」
蘇青帶著那位老伯走後,穆錦柔問︰「你們沒把這戶人家怎麼了吧?」
夏候衍微蹙眉。「在你心中我是那麼卑鄙的人嗎?」。
「呵呵。」穆錦柔傻笑,卑鄙說不上,總之不是那麼良善的。
「他們都很好。明日一早我們就走。自會留下一筆銀錢,足夠這戶人家幾年用的了。」夏候衍卻是主動解釋起來。
穆錦柔笑著點頭,「王爺真是愛民如子的好王爺,能在這里遇到王爺是我們三人的福氣。」
夏候衍笑笑。沒再說話。
穆錦柔本就是大病初愈。身子還弱得很,這一沾舒服的炕頭便兩眼打架,好想美美地睡上一覺呀。
再次醒來看到的是穆博文,而自己也由堂屋移到內室,身上蓋得厚重的棉被,有些沉卻也暖烘烘的。
穆博文笑道︰「醒了?這里燒了炕。」
「怪不得。」穆錦柔知道炕,笑問︰「你們還好嗎?秦王他……。」
穆博文端著小米粥,道︰「都好。秦正在跟李易說話。來,先喝了這個。」
穆錦柔乖乖地喝完熬得恰到好處的稀粥。又問︰「我們現在安全嗎?」。
「安全!」
「那我再睡會。」穆錦柔再次躺下,說著眼皮又打架了。
「好!」穆博文給她蓋好棉被,心疼不已,自家妹子的身子本就不好,又受了那麼嚴重的風寒,能堅持到現在已經很不錯了。可惜,現在還不能回京。
李易跟秦王說過他們一路上的遭遇後,問︰「王爺,您明日要回上京城嗎?據末將推測,黑衣人應該還在狩獵山脈等著我們自投羅網呢。」
夏候衍道︰「本王在狩獵山脈上也經歷了不少黑衣人的追殺,出了山脈倒是沒發現他們的人。」
「王爺是說……。」
「本王什麼也沒說,不知李指揮使什麼時候回京?」夏候衍雲淡風輕道。
李易心中咯 一下,他這話是什麼意思?莫非是在懷疑此次遇襲乃是太子所為?到現在為止他們都還不知道太子是否還安好。
「末將也想借此難得的空閑陪錦柔去尋找一個人。怕是三五天內回不去了。」李易也避重就輕道。
「好,待本王回京替你向父皇請個假吧。」夏候衍道。
「如此多謝!」李易拱手道,「若無他事,容末將告退。」
夏候衍擺擺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堂屋內就只剩他跟蘇青,兩人互看了一眼,蘇青道︰「王爺,他說的可信嗎?」。
夏候衍點頭︰「可信,沒看到他們身上的傷嗎?」。
蘇青納悶道︰「為什麼?我們可是沒受到一點追殺呀。」
原來夏候衍說與李易听的話都是假的,他們沒有遭到黑衣人的阻攔。
「不清楚。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太子一定受傷了,皇家別院也極有可能遭到了襲擊。」夏候衍語氣平靜道。
蘇青卻有點急,「那這對我們很不利啊,我們還要回別院嗎?」。
夏候衍搖頭,「我們還能回去嗎?黑衣人是誰尚不能確定,難道要回去頂罪?正好借這次機會聯絡一下那些效忠本王的官員吧。」
「是!」
李易回到小內屋,看到穆錦柔已經睡下,他將秦王的話跟穆博文說了一遍,問︰「穆兄覺得此話……。」
穆博文撇撇嘴,「我一介書生能覺出什麼?早點歇息吧,明日還要早起趕路呢。」
「也是。」李易也學著穆博文的樣子合身躺在寬大的炕上,身邊是睡得正香的穆錦柔。眼下有秦王的人做警戒,還是先睡飽了再說。
次日一早,穆錦柔被穆博文叫醒。「小妹,我們該出發了。」
穆錦柔揉了揉眼,發現外面天才蒙蒙亮。
穆博文指著炕沿上的農家衣衫道︰「換上吧。這是王爺讓人從村子里買來的。」
穆錦柔這才看到他和李易已經換上了一身皂色短褐,若不是臉上的白淨跟身上的氣質還在的話,真像個農家小子。
穆錦柔的這件是用藍底白花的棉布制成的最普通的襖裙,有點舊,但剩在洗得干淨,還能嗅到皂角的味道。
她也來了興趣,穿上襖裙又把頭發梳成了普通的雙丫髻。未戴一粒珠翠,也未施粉黛,但卻有一種清水出芙蓉天然來雕飾的美。清純動人!
「好看嗎?」。她笑得眉眼彎彎,頭一次穿農家衣衫想得到別人的稱贊。
李易笑道︰「好看。」
再看向穆博文。
穆博文道︰「嗯,像個清秀的小村姑。」
「嘿嘿,再拎個小竹籃就更像了。」穆錦柔笑個不停。若是重生于農家的話。她也能帶著全家人發家致富成為最美的村姑。
這時,夏候衍進來道,「一起走吧。」看到穆錦柔這個樣子,微微一笑,「嗯,確實像個清秀的村姑。」
穆錦柔三人躬身行禮,「多謝王爺的關照。」
王爺的待遇就是不同,他也變了裝。卻是那種書生裝扮。帶著個儒巾,臉上略微畫了點妝。將他的絕世容顏隱藏了起來。
饒是如此,他現在的樣子一看就是眾人的頭,而其他人都穿著短褐,一副跟班的樣子。
蘇青在外面道︰「牛車到了。」
「走吧,小妹。」夏候衍沖著穆錦柔笑道。
「小,小妹?」
來到院內,一輛老舊的牛車停著,可觀其規模真坐不了幾個人。
夏候衍道︰「村子里沒有富人,沒件像樣的衣裳,只好委屈你了。上車吧。」
穆錦柔看向李易跟穆博文求助。
二人撇撇嘴,也沒有法子。
穆博文道︰「小妹,上去吧,這車也只能坐兩人。」
他話沒說完,總不能讓小妹跟著走吧,眼下也只能承認夏候衍跟她是兄妹了,而他們這些穿短褐的只是小跟班而已。
「哦。」穆錦柔也沒矯情,扶著夏候衍的手進了牛車。
夏候衍的另一個隨從趕車,蘇青掏銀子給茅草屋的主人,這戶人家也總算是解放了。
跟在牛車後面的是四人,只有李易和穆博文的臉色是黑黑的,盯著放下布簾的車棚不放,大有將布簾盯破的架勢。
這個樣子讓蘇青連連搖頭,他怎麼就沒看出錦柔郡主哪里好呢,為何一個兩個的都那麼喜歡她,真是怪哉。
車棚內四下里透風,穆錦柔將自己原來的騎馬裝也裹在了外面,不好意思地說︰「我,我有點怕冷。」
夏候衍道︰「是我考慮不周,等到鎮上時你們再買點防寒衣物吧。」
穆錦柔問︰「王爺您呢?不用牛車嗎,這是要回京了?」
夏候衍沒回答這問題,說道︰「沿途走走,多年未離京了,順便看看我大夏朝的風彩。」
「哦,這樣也好。我長這麼大還從沒出過京城呢,所以纏著哥哥他們四下里轉轉。要是回京的話,姨婆他們一準不讓我亂跑。」穆錦柔沒覺得哪里不對,笑道,「若是王爺比我們早一步回京的話,麻煩跟姨婆他們說一下,我們很好。」
說著她便沉思起來,「要不要寫封信回去呢?似乎又不妥。你說你們平安了不回皇家別院,亂跑什麼。這要是被皇帝知道了,會不會怪罪。」
「好,本王記下了。」夏候衍認真地點頭,又說︰「本王在清涼觀所言依然作數,你就不考慮一下嗎?本王可以保證你身邊之人的安全。」
穆錦柔的好心情隨著這句話瞬間消失,她覺得夏候衍是在說他們三人現在的安全,便撅起了小嘴,「王爺,小女子現在很好。我,我已經訂婚了。」
夏候衍突然覺得自己很卑鄙,微微皺了皺眉頭道︰「好吧,此事本王不會再提。」
穆錦柔低頭道︰「王妃很好,王爺可要珍惜呀。」
夏候衍道︰「好。」
他想起了宋雪煙的產期,這時怕是已經生了吧?
自此他們便沉默了,一直沉默到了鎮上,夏候衍帶著三個隨從消失在人群中。牛車也成了穆錦柔三人的財產。
李易叮囑了幾句便開始了采購,雖然牛車不大,但這牛力氣大,歸置一下還是能放不少東西的。
這一買就是一個時辰,能想到的基本上都購齊了,看天色還早便又開始了旅途。
在車上,穆錦柔問穆博文︰「哥,從這里去那個村子還有多遠。」
穆博文道︰「我查到那個村子叫田家村,村里有戶外姓人家姓葉,他們十有八九就是母親女乃娘的後人,可那位女乃娘長什麼樣我們還不知。以牛車速度可能還需要兩天。」
听過這話後穆錦柔便動起了腦筋,眼下黑衣人應該可以擺月兌了,似乎他們只在狩獵山脈活動。可怎麼才能讓可惡的女乃娘現身呢?
「哥,我想了一個法子,不知可行不?」
「說說看?」
穆錦柔看了一眼正在趕車的李易,走到他身後,說道︰「這里面也少不了你,這些話你可得記住了。」
李易笑道︰「說吧,我的記性一向很好。」
難得的放下一切陪她外出,怎能不讓她盡興呢?
穆錦柔道︰「我們去田家村就點名身份,然後這樣,這樣……。」
「好!就這麼辦。」听完後,穆博文當先拍板定下。
李易也贊同這法子,只是心中還在憂心太子的處境,幽幽道︰「不知別院那邊怎樣了?」
穆錦柔也在擔心,還是安慰道︰「馬場駐扎著軍隊呢,想來不會有事。」
皇家別院這兩天戒備森嚴,白連翹連續兩天都在太子身邊施救,直到確認太子月兌離了危險後,才松了一口氣。
當文景帝听到太子已經無事時,也徹底放下了心,這時他才真正知道心里所屬的那個繼承人是誰。
想到了先皇後,文景帝幽幽嘆了口氣,「總歸是朕負了她呀。」
這句話無頭無腦,伺候的太監們是斷然不敢接話的。
文景帝又道︰「宣白連翹,朕要犒賞有功之臣。」
白連翹還沒來得及喝上一杯熱茶便被帶去見皇帝,她心中忐忑不已,心知此次面見或許是想賞賜她吧,她要些什麼好呢?
藥草還是地位?突然間,白連翹腦海中浮現出了韓子浩的臉,唇角一彎,知道要什麼了。
果不其然,文景帝贊揚了她幾句後,道︰「白姑娘,朕知道你師從藥王谷,也知女子行醫艱難。朕賜你五品醫女之職,以後行醫光明正大,誰也不敢再妄加議論女子行醫。」
白連翹大喜,她正需要這樣的資格呢,「多謝陛下天恩。」
「不過,這遠遠不及你救治太子之功。說吧,你還想要什麼,朕會酌情賞賜。」
白連翹笑得有些羞澀,低著頭道︰「陛下,小女子想,想讓陛下為我和韓,韓子浩賜婚。」
天知道,她說出這話是用了多少勇氣,一顆心跳得厲害。
文景帝微微皺眉,繼而笑道︰「哦,這真是意外呀。先前秦王還在朕面前說要納你為側妃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