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小姐弟在這屋喂貓,玉蘭和陸忠在隔壁商量事。
陸忠把早晨在大房的經過說一遍,玉蘭听後淡淡道︰「曾祖母現在才來管家?早干嘛去了!」
陸忠咳一聲,淡淡道︰「咱們是晚輩,不言長輩的事!」
玉蘭道︰「咱倆成親十多年,我王玉蘭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清楚嗎?若不是牽扯到咱們,我才懶得去言她家長短,今天的事不是明擺著有預謀嗎?」。
陸忠也不是傻子,嘆氣道︰「祖母還算明禮,沒有直言討要烤餅方子,你說她要是真開這個口,我這當孫兒的又如何回拒她?」
玉蘭氣極,「昨天伯母來討要不成,今天又借祖母來行事,前後的事拉通一想,傻子都能看出中間的道道,祖母會看不見?」
陸忠見玉蘭臉色漸黑,知道她真生氣了,趕忙勸道︰「祖母回村後幾乎不出門,那些閑話想必是伯母和堂嫂告訴她的,再結合伯母昨天的言行來看,定是伯母在祖母耳邊嚼舌根,還好祖母明理,沒有听從挑唆,更沒有直言討要方子。」
「你只猜到伯母挑唆,咋沒想到堂嫂使招,哼!以退為進,以為別人都是傻的?」玉蘭冷哼道︰「她這人雖然聰明,卻是小聰明,若是沒有伯母昨天那一出,今天祖母提出讓她來烤餅,我也不會有其它想法,誰想她聰明反被聰明誤,先讓伯母來咱家露了底,又在祖母跟前交了心。」
一會兒露了底一會兒交了心。陸忠听的一頭霧水,對的彎彎腸子搞不懂,疑惑道︰「什麼底兒呀心的,哪有你說的那麼邪乎!」
玉蘭見陸忠撓頭一副被攪暈了的模樣,解釋道︰「你剛不是說了嗎?堂嫂早上跟祖母交了心,她想把甲薇嫁到城里去,你想想啊,且不說城里的普通人家,稍微有點產業的人家,她這邊嫁妝能少嗎?」。
陸忠道︰「祖母說了。只有找門戶相當的人家她才給甲薇出嫁妝。」
玉蘭嗤道︰「堂嫂心高。你看她養女兒跟咱就不一樣,整日關在屋里看書繡花,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這哪里是農家女子呀。這是大戶人家的小姐。你說。她把女兒養成小姐樣,是嫁到尋常人家去得嗎?」。
陸忠咂模一番,「你說的也在理。可大戶人家能看中咱們這些鄉村農戶嗎?」。陸忠想到一種可能,趕忙搖頭道︰「不可能,這不可能,祖母今天說了,陸家女子不能為妾!」
「這事真不好說!」玉蘭卻持懷疑態度。
陸忠不想談論這個,「好了好了,這是人家的事咱少參言吧,只是這事與她來烤餅有什麼關系?」
「方子討要不來,就換個方式來咱家學唄!」玉蘭道,「學會了自己另起爐灶,放她娘家雜貨鋪賣去!如今村里不是都傳咱家一天賺十兩銀子嗎?她也想賺錢給她女兒籌備嫁妝,嫁到城里大戶人家去唄!」
原來堂嫂打得是這個主意,陸忠還以為啥大事呢,笑道︰「她要學就來學唄,能學會算她能耐!你也別瞎想了,興許人家就沒這麼多心思,不過單純想賺點工錢而已!」
陸忠對烤餅方子一貫信心滿滿,他堅信自己玉蘭小乙和余糧不說,外人是不會想到的,不然他家烤餅上市至今也不會穩穩做到獨一份,這不是沒人模仿,而是根本模仿不了。
玉蘭道︰「我當然也有信心,我只是在生堂嫂的氣,你說咱家一點生意被親人一環套一環的算計,我能高興的起來嗎?堂哥也真是,天天關在書房里,一心只讀聖賢書兩耳不聞窗外事,堂嫂都這樣了他也不管不顧!」
「好了好了莫氣了。」陸忠勸道︰「對了,話趕話說到堂哥,我還有些話要跟你提前交個底兒,伯父和堂哥不是明年要參考嗎?我尋思著給他們資助點銀錢,大房如今日子不好過,那點家底也不經用。」
玉蘭冷聲道︰「咱家是你當家作主,你想資助就資助唄,反正咱家的銀錢都是大風刮來的,也不用費勁,每天只需站在院里等大風把銀子刮來就行!」
陸忠如何听不出玉蘭話里的意思,臉頰一紅,慚愧道︰「算了算了,不提這事了,讓他們吃吃苦再說吧!來得太容易不是好事!」
玉蘭臉色稍微緩和,溫言細語道︰「夫君這話說的在理,我也是這意思,俗話說︰好鋼要用刃上。大房的日子還沒到最窘迫的時候,咱上桿子貼上去資助銀子,人家非但不記咱的好還會說咱諂媚依附,咱不能花銀子買不到好吧!與其這樣,還不如等到他們困難時再施援手,夫君還沒看出來嗎?大房多數人還在做夢呢,啥時候他們從夢里醒來,咱啥時候再搭手幫忙吧!」
陸忠覺得玉蘭說的有道理,愈發對先前的話感到羞愧,「剛才我說話欠考慮,沒有想周全。咱家也是剛做生意,需要用錢的地方還多,院子要新建,小庚要讀書,我還想著托祁哥幫忙在城里尋個好的跌打大夫,幫咱小乙再瞧瞧腿。」
玉蘭奇道︰「你不提我還真忘了這事,你有沒有注意到小乙的腿,我咋她的腿好了呢,莫不是我看習慣了?」
陸忠平時也沒注意,回憶一番也疑惑道︰「咱平時看習慣了,她腿正常起來咱真沒發覺!你這麼一說,我也她在家里進進出出沒問題呀?」
玉蘭驚喜道︰「夫君,你說小乙的腿是不是長好了?」
陸忠模著下巴思索道︰「應該是,興許小乙跟咱一樣,習慣成自然沒有發覺吧!」
玉蘭喜後又憂,「當初申家賠了十兩銀給小乙,如今小乙腿好了,咱是不是該把銀子還,十兩銀子在下溪村抵一份聘禮了,我擔心當初因申強和小乙的事,被人傳成事端。」
陸忠如今賺錢了,十兩銀對他不是負擔,贊成玉蘭的說法,「還是你想的周到,我早該想到這個問題,當初咱家收申家十兩銀也是想給小乙多份保障,如今咱家賺錢了,也不缺那十兩銀子,不管小乙腿好與不好,咱都應該把銀子還。」
玉蘭和陸忠一合計,覺得此事宜早不宜遲,玉蘭趕緊取出十兩銀子,打算往申家去。這時,院外傳來花大嫂和王冬梅說話的聲音,這是到點來烤餅的。
玉蘭心里有事根本坐不住,讓冬梅和花大嫂先行去後院揉面,她辦點事就來。
陸小乙見她娘交代幾句後便急沖沖出了院子,想跟去,卻被玉蘭趕回來,小乙心中起疑,等玉蘭走遠又鬼鬼祟祟的跟上。
一路跟到申家院子,見玉蘭敲門片刻,申婆子開門把玉蘭迎進去。
陸小乙喃喃道︰「我娘急沖沖來申家干啥?」
百思不得其解,陸小乙溜到申家院外榆樹下的稻草垛子旁,一邊思索一邊等玉蘭出來。誰想申強這個神經病少年就躲在草垛子里,怪叫著跳出來,真把小乙嚇得魂不附體。
「哈哈!這次嚇得比前幾次都慘吧!瞧你身子都在哆嗦!」申強得意的笑。
因走神之故,陸小乙這次真是被嚇住了,比申強第一次躲草垛里嚇她還慘,見神經病少年還在狂笑,有心嚇唬他,裝著失魂落魄的模樣,傻呆呆的看著申強,不眨眼也不說話,就看這神經病少年怎麼辦!
申強笑夠了,才陸小乙一直木呆呆看著他,心里納悶,依照小乙的脾氣,此時應該追上來打他,或者撿石頭砸他才對呀!怎麼成這樣了?
「喂喂!咋了?」申強伸手在小乙眼前晃啊晃。
陸小乙依舊木呆呆看著他,心里卻為自己的演技點贊。
申強來回晃了十來下,心里害怕起來,「喂,說話呀,這是咋了?」
剛好有個婆子扛著鋤頭下地干活,路過此處見小乙這副模樣,好心問一句,申強指著身後的草垛道︰「我剛藏里面,原本是想嚇劉寶的,誰想小乙來了,我便跳出來嚇了她好大一跳,結果就成這樣了。」
那婆子支著鋤頭仔細觀察陸小乙一番,除了伸手在小乙眼前晃,還翻了翻小乙的眼皮,推了推小乙的肩,得出的結論是,「你小子闖禍了,她這是被你嚇掉魂了,得招魂,不然活不過七天。」
申強嚇傻了,沒想到問題這麼嚴重,想起去年他失手把小乙推下深溝,直愣愣躺在溝底的模樣,再看眼前小乙失去魂,木呆呆看著他的模樣,申強哇的哭開了,心中有股從未有過的疼痛,讓他哭得肝腸欲斷。
那婆子催促,「哭什麼哭,還不趕緊叫你娘去,請個大神招魂才是最要緊的!」
陸小乙見申強哭得傷心,覺得該適可而止了,再听這婆子說要請大神招魂,更加不敢演下去。于是,輕輕**一聲,再緩緩抬手揉揉臉頰,好似魂魄歸位的樣子,眼光頓時澄明起來,盯著哭泣的申強道︰「你哭什麼呢?」
那婆子拍腿驚呼道︰「哎喲喲,真是邪了門了,嚇掉的魂自動歸位了,完啦完啦,可別把我拖累進去,今天不能下地了我得趕緊回家去!」婆子扛著鋤頭往家跑。
申強臉上的眼楮已經沖出了淚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楮,剛還說小乙失了魂,這會兒又歸了位,他顫微微的抓住小乙的手,「小乙?是小乙不?」
小乙拍掉申強的爪子,吼道︰「申胖子,敢拉我的手,找死啊你!」
申強立即笑起來,「呵呵,是小乙。」(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