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婆子一听是張高明家的菜地,癟嘴道︰「不用想了,我跟那潑婦吵過架,那惡心坯子是不會同意換地的。」
玉蘭不想拆舊房,對換地還是抱有一絲希望,道︰「明天讓夫君去找張高明談談唄!咱家拿一塊向陽的菜地跟他換,他若同意換最好不過,若是不同意或是讓咱拿錢買,我寧願拆舊房也不買他那快蔭蔽的菜地。」
陸婆子橫她一眼,「那樣的無賴人早沒臉沒皮了,還找他商量干啥?」
「娘,成與不成咱總得試試唄。」
陸婆子語氣不爽︰「試也是白試,索性拆舊房省事,你也別愁沒地方住,當初大房一家回來是怎麼擠下的?我現在就給你安排好,西屋把頭那間放籃籃筐筐的屋子收拾出來讓你和忠兒住,小乙小丁跟蘇姑娘住一屋,小庚小瑞跟我住一起,你一家子不就住下了嗎?這麼容易的事,還在那思來.+du.想去,平時看著挺聰明,這會兒咋糊涂成這樣!」
花大嫂見陸家婆媳又嗆起來,趕緊岔開話題問陸婆子︰「陸二嬸,話趕話說到這里,我正想找你打听個事呢,張家那個無賴這陣兒咋不上門找楊家老大要藥錢了?前陣兒不是鬧的挺凶的嗎?」。
陸婆子是個很容易被話題拐帶的人,一听花大嫂向她打探消息,頓時來了精神,激動道︰「哎喲,你可算問對人了,當時我就在場看熱鬧呢,那張家兩口子真是沒皮沒臉喲。男的坐地上裝傷殘,女的坐地上哭嚎,為了幾個銀錢他兩人真是夠拼的!」
「最後賠銀錢了沒?」
陸婆子道︰「楊家老大下手有分寸,打沒打殘他心里清楚,肯定不會賠銀錢。」
花大嫂嗤道︰「那就是賴上了。」
陸婆子點頭,「陳四家的小寡婦改嫁給楊家老大後,兩人一直住在陳家院子,張家兩口子接二連三上門鬧騰,把楊老大鬧騰煩了,當場扔出一堆刀具來。」
見花大嫂玉蘭等人都嚇得驚呼。陸婆子愈發得意。撿起一根木棍兒當利刃,指著莫須有的張高明,學楊家老大的動作,學楊家老大狠聲戾氣的口吻。罵道︰「看在都是同村鄉鄰的份上。老子對你已經手下留情了。你他媽的給臉不要臉,三番五次上門鬧事,陳四家的以前跟你怎樣我不管。如今她已經改嫁給我,就是我的人了,你他媽的還想來找事,不就是想要我陪幾個銀子嗎?行,我今天陪你十兩,不過拿錢之前,先把你兩個蛋蛋留下……」
陸婆子說得激動,完全忘了自家孫女在場,也忘了老姑娘蘇青也在場,玉蘭臉色都變了,趕緊打斷道︰「娘,我好像听見小瑞在哭鬧,你趕緊去看看。」
陸婆子跳將起來,一邊往前院跑一邊嚷嚷︰「哎喲,我的乖孫孫這麼快就醒了,該抽尿了!」
陸婆子一走,玉蘭苦笑著跟花大嫂交換眼色,花大嫂立即笑道︰「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這樣的人遲早有報應,咱以後少跟他家打交道,換菜地的事你也別去找他商量了,省的跟無賴痞子糾纏。」
玉蘭接話︰「花大嫂說的是。」
陸小乙剛才听陸婆子說了勁爆內容,一直在裝不懂,這會兒氣定神閑的搭腔道︰「娘,那樣沒臉沒皮的人家,今天或許同意換地,等咱家把院子建起來他說不定又反悔了,三天兩頭上門來鬧,非要咱把菜地還給他,到時候咋辦?總不能拆新房吧!」
玉蘭氣道︰「我新修的房子,他敢來拆一塊磚試試?」
蘇青很少說話,這時也出言勸慰︰「玉蘭姐你別生氣,這只是小乙說的一種可能,並不是真正要發生的,而且兩家人更換菜地又不是一句話的事,總會找里正和村里一些德高之人來做個證明再簽個契什麼的吧,他就是想反悔也得掂量掂量。」
玉蘭被蘇青一點撥,恍然道︰「對啊,我咋沒想到這些,還是你想的周到。」
蘇青淡笑,「圈在院里的人哪有站在院外的人看得清楚,玉蘭姐不過是建房之心急迫,暫時被院牆擋住了視線。」
陸小乙看了蘇青一眼,目光夾雜著敬佩之情,蘇青捕捉到她的目光,淡淡的回之一笑,便不再言語了。
陸婆子遲遲沒來後院,想必是小瑞真醒了,還有小鳳也要她照看,一時半會不會過來了。
玉蘭跟花大嫂和王冬梅又聊著一些輕快的話題,只要陸婆子不在場,便不用擔心她咋咋呼呼來一句嚇人的,她們三人也不用繃著神經隨時做好圓場的準備。
陸忠還在猶豫拆舊房或是換菜地,周老先生道︰「這是大事急不得急不得,你且慢慢商量,我等明年六月六再來,到時看好地基方位一並幫你把下基石的日子定好!」
陸忠自是感激,恭敬的把周老先生送回家,返回時已是黃昏時分,晚上跟玉蘭商量一番,最後決定拆舊房,至于張家那樣的無賴人家還是少去招惹。
還有大半年的籌備期,玉蘭負責烤餅這攤事,建房的前期籌備事宜全由陸忠一人張羅,買多少磚瓦木石,請哪些工匠勞力,他都要找陸壽增商量,等到一切籌備妥當,已是第二年五月中旬。
五月驕陽正盛,綠樹上夏蟬嘶鳴,陸小乙躺在炕上如霜打的茄子蔫兮兮的,因為初潮來襲身子不舒服,玉蘭笑眯眯的熬了紅糖姜水讓她喝下,又在她腰月復上蓋一張薄被保暖。
小丁進來陪她說話,手里也不空閑,翻出繡一個鞋面繡著,隔一會兒己蘿也來了,還是那張愛笑的隻果臉,身量卻高了許多,進門就蹦跳到炕跟前,「堂姐你病了麼?」
陸小乙一本正經道︰「嗯,得了一種懶病,只能躺炕上休息。」
己蘿也一本正經的說︰「有病就得趕緊治,吃藥了嗎?」。
「你有治懶病的藥麼?」
己蘿想了想,「棍棒能治懶病!」
陸小乙嘴角抽搐,拱手投降,佩服道︰「神醫!」
己蘿嘻嘻笑,然後告訴小乙小丁一個好消息,甲薇定親了,婚期就定在臘月里。
小丁道︰「春雲表姐也是臘月里成親呢,跟甲薇堂姐趕一起了。」
陸小乙關心的是陸老太給甲薇找了什麼樣的人家,問己蘿道︰「定的誰家?」
己蘿道︰「算起來也是咱家親戚了,那家婦人把曾祖母叫姨祖母,听說她祖母和曾祖母是表姐妹。」
好復雜的呢,己蘿說的費勁,陸小乙听得也吃力,隔了四代的表姐妹,這關系就扯遠了,陸小乙好奇道︰「這麼遠的親戚,早淡了吧,曾祖母咋扯上的?」
己蘿聳聳肩,「媒婆扯的唄,一番攀扯打听下來竟是淡了來往的遠親,曾祖母就多了份心思,托人打探一番便定下這家了。」
小丁問︰「這家遠房親戚離咱們村子遠麼?」
「遠,不過離城里近,走上五里地就到城門口了。」己蘿道。
陸小乙知道甲薇一心想嫁進城里,如今陸老太給她找一戶城郊的人家,也不知是何用意,便問己蘿︰「小己,把堂姐嫁到城郊曾祖母沒說啥?」
己蘿撓撓頭,眯眼回憶一番,「說了,曾祖母說她只能送到這兒了,還說城郊好,一步之遙更能催人奮進。」
一步之遙,就好像驢前面掛個胡蘿卜,既是一種責罰又是一種鞭策。
陸小乙若有所思的點頭,又問︰「那家是什麼情況?」
己蘿道︰「曾祖母說這家跟咱家門當戶對,家境還算殷實,家中三個兒子,老大老二已成親,跟大姐定親的是小兒子。曾祖母還說了,這家婦人和兩個兒媳都是能干人,大姐不需要太能干,讓我大姐不要爭不要搶踏踏實實跟在婆母和妯娌身後就行。」
陸小乙懂了陸老太的意思,不得不說陸老太對甲薇也算費了心了,這門親看著一般,實則是最適合甲薇的。城郊的農戶比偏遠鄉村的農戶更有優勢,平日里找零活、賣菜蛋、做小買賣都方便快捷,攢錢也容易些,只要甲薇肯努力,嫁人前沒有實現的夢想,嫁人後說不定就實現了呢!
而且,陸老太給她挑這家也挺好,若是把她嫁到兒子少的人家,家務活全壓在她一個人肩上,就甲薇這樣只有一年多急訓的人肯定吃不消。所以陸老太給她挑了兒子多的人家,上有能干的婆母,身邊有兩個能干的嫂子,甲薇這樣一個不是很能干的人放在中間,就跟合力抬石頭一樣,一人出小力,其余人出大力,只要石頭抬起來了,多數人不會去較真誰出力多誰出力少的。
當然,時間久了婆母和妯娌沒意見是不可能的。陸老太已經為她爭取了時間,往後就看甲薇的表現了。
都說皇帝愛長子,百姓愛ど兒,陸小乙想到甲薇嫁的是那婦人的小兒子,問己蘿︰「小己,那家婦人是不是偏愛小兒子?」
己蘿點頭,「曾祖母說了,從她談話和表情就能看出她偏愛小兒子,加上跟咱家這層親戚關系,大姐嫁過去不會吃太多苦的,而且他家小兒子還讀過幾年書,跟大姐能說到一起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