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不知道府里的規矩,碧溪卻是知道的,府里的米分為三種,主子們吃貢米,管事和姨娘吃精米,丫鬟家丁吃一般的米,有時候還會吃隔夜的剩飯。
「一般都會多出兩碗飯,怎麼就沒飯了?」碧溪問道。雖說米飯是按人頭煮的,但是一般都會多煮一碗米,這樣會多出兩碗飯,以防某位主子胃口大開多吃兩碗。不過雖然有這樣的規矩,但是這里的人都是一人只吃一碗飯,有的甚至連一碗飯也吃不完,所以那剩下的兩碗飯,多是膳房的人自己享用了,這一次碧溪依然認為膳房的人沒等主子用完膳,就將米飯給吃完了。
「听說是蕭妃的哥哥來府里做客,將那兩碗米飯都盛給他了。」丫鬟們哆嗦著回話。碧溪輕嘆一聲,讓她們叫醒吳嬸,自己該干嘛干嘛去。
年輕的小丫鬟不經事,總是怕這怕那,碧溪沒對她們做什麼,她們就怕成這個樣子。
「我用了你的飯,你不會生氣吧?」雖說按禮他們不該同席用膳,但是歐陽向來不是個守禮的,碧溪也覺得無所謂,用膳不過一刻鐘時間,用完了倆人可以繼續討論關于香料的見解,不必費事的東跑西逛的奔走。
碧溪忍著笑看了一眼歐陽,說道︰「虧你吃的下,難道你不好奇蕭妃的哥哥為何突然造訪國舅府嗎?」。,蕭家偏居嶺南,與京城的幾大家族往來無多,為何今日跑來國舅府。只怕不是探病這麼簡單。
若不是來探病,那還能為什麼呢,獨孤跋與蕭家並無生意上的往來,府里也沒蕭家的親戚,蕭妃的哥哥若是想走親戚,完全可以去揚州找晉王他們,為何跑來國舅府呢?
歐陽笑道︰「怕什麼,國舅已經答應了我倆的婚事。」,他不是沒想過這個可能,但是他已經先人一步博得了國舅的認可。蕭家人還能讓獨孤跋改口不成?再者。他已經和碧溪在一起了,就算國舅要反口,碧溪也不會同意的。
見歐陽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碧溪氣的不再說話。吳嬸在外面叩門。嘴里說道︰「老奴該死。老奴該死。竟然稀里糊涂的睡著了,老奴真是該死。」,碧溪看了一眼歐陽。見他神色正常,開口說道︰「去老爺院里探听一下消息,看看蕭家有何目的。」,吳嬸應聲離開了,歐陽嘴角噙笑,心里想道︰他的傻丫頭長大了,懂得先發制人。可是他又有些懷念那個傻乎乎、十分依賴他的傻丫頭。
出了這樣的岔子,碧溪再沒胃口用膳,讓丫鬟去取點心,她皺眉想著蕭家的目的。歐陽見她發呆,踫了踫她的腿,碧溪面無表情的看向他,歐陽笑道︰「放心,我不會讓別人娶你的。」
碧溪踢了他一腳,解釋道︰「蕭家與晉王結親,你說,蕭家的示好,究竟是蕭家的意思還是晉王的意思?」
若是蕭家的意思,示好只能說明蕭家真心歸降大隋,想要融入大隋的政治圈,若是晉王的意思,那晉王的心思便值得揣摩了。
「不管晉王有沒有參與,明面上肯定是蕭家的意思,晉王不會傻到逼死自己。」,在上有皇帝,太子依然得寵的情況下,其他皇子不可能明著拉攏各方勢力,不然就是在告訴別人,自己想謀權篡位,而謀權篡位的下場就是死。
碧溪點點頭,見歐陽吃飯吃的挺開心,不由的問道︰「你家缺米糧嗎,這麼能吃。」,雖然主子的午膳有八個菜,但是每個菜分量都不多,也就是嘗嘗味道而已。歐陽竟然將米飯和八個菜都吃光了。
歐陽笑著飲茶,嘆道︰「終于博得美人歸,心情大好,所以胃口大開。」,之前總是擔心碧溪受傷害,被別人搶去,如今好了,終于得到了認可,付出的努力總算沒有白費。
用完午膳,面點師親自送點心,丫鬟將點心端進來後並未離去,碧溪問明緣由才知道,點心師還在等著她對點心提出改良建議。
「已經很好了。」碧溪隨口說著,丫鬟听了便轉身離去,想來是去跟點心師回話了。
歐陽將點心一個個的掰開,碧溪皺著眉頭,問他要干什麼。歐陽恨鐵不成鋼的看了她一眼道︰「只有你才會相信他在等什麼建議。」
碧溪愣了愣,臉色微變,上次她就覺得這點心師有古怪,難道他竟然有這等心思?
歐陽掰開花餅的時候,里面有張字條掉落,碧溪皺著眉頭將字條打開,只見上面寫道︰不見回復,是否無意?
原來他不是在等建議,而是在等回復。只是她第一次收到紙條,何來回復?難道說,上次送來的糕點里也有紙條?可是那糕點都送去了元府,若是字條被元府里的人,不知道又要產生怎樣的誤會。
「你怎麼知道?」碧溪自己都不知道點心師打的是這樣的主意,怎麼歐陽沒見過那個人,就知道他的心思?
「你對情事一向遲鈍,而我對情敵格外敏感。」歐陽淡淡的笑著。當初他僅憑碧溪和獨孤嵐交流的眼神就能斷定他們倆人有情,所以能夠在為獨孤嵐治病期間給獨孤嵐下藥,如果沒這份敏感,只怕現在還不能博得美人歸。
碧溪動了動嘴唇,最終沒說出話來。他的確很敏感,也很聰明,能從別人的只言片語中得知別人的想法,那麼他是不是也知道她的想法呢?
「一個點心師不會有這樣的膽量,敢勾引府里的小姐。」碧溪淡淡的說道。此事,只怕也沒那麼簡單。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獨孤跋的命剛撿回來,又連著生出這麼多事來,都是因為她即將被冊封為郡主,各方勢力都想拉攏。
歐陽點點頭,坐到她身邊拉起她的小手,笑著感嘆道︰「小姑娘長大了,知道揣摩人心了。」,想當初他送給她那麼多東西,她都不知道他的用心。
「再動手動腳,小心我揍你。」碧溪示意歐陽看看雞毛撢子,意思是如果他再踫她,就要像剛才那樣,用雞毛撢子打他的臀部。
「打是親,罵是愛,你親手打我,是我的榮幸。」話說的連歐陽自己也被惡心到了,心里想道︰看來這肉麻的情話不是人人都可以說的。
「你怎麼這麼惡心,這些話是誰教你的?」堂堂一個調香師,竟然說出這麼肉麻的話來,听的她直掉雞皮疙瘩。
「是你啊。你以前想打我,就會這樣說。」那時候她懷孕,身體不好,時常想揍人發泄,每次想打他的時候,就用甜言蜜語哄他,還會說一堆他不曾听過的歪理。
碧溪忍不住笑了起來,沒想到她以前還這麼膩歪,說話這麼肉麻。看著歐陽也不像是會說這種話的人,原來這些話都是跟她學的。
「我還會說什麼?」碧溪笑著問道。
歐陽想了想,答道︰「孩子踢你的時候你就會打我,說這是子債父還。」,只不過那時候碧溪都是舉著粉拳輕輕的捶他,比撓癢還輕,不像現在,竟然拿雞毛撢子抽他,可見她生完孩子後,脾氣見漲了。
子債父還——听起來還挺有道理的。
倆人下樓繼續聞香料,碧溪記憶力很好,香味只要細細的聞一遍,便能記住這種香味。倆人正在辨別香料氣味,尹氏身邊的婆子傳話,說是蕭家想見見碧溪。碧溪有些不耐煩,尹氏早上才答應歐陽的,怎麼又要她去見人。
「我陪你去吧。」歐陽挽起她的手,輕聲笑道。
碧溪皺眉,低聲說道︰「我擔心你會因此惹上麻煩。」,她現在出于風頭上,各方勢力都想拉攏,而拉攏的最佳方式就是聯姻,如果他們知道她跟歐陽在一起,只怕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會對歐陽痛下殺手。
「如果我退縮,那我有什麼資格娶你?」男人就該保護心愛的,而不是躲在的背後享受安逸,他的,他不保護難道還要交給別人保護?
碧溪戴上蘇幕,扶著丫鬟的胳膊往前走去,歐陽走在她身側,輕聲問道︰「你打算如何介紹我?」
碧溪掩唇笑了笑,然後一本正經的回道︰「你教習我調香,是不是該稱你一聲師父?」,歐陽看著春風中拂動的柳枝,彎起嘴角說道︰「我不喜歡這個輩分。」,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他可不想當碧溪的長輩,他只想當她的夫君,與她恩恩愛愛的過完下半輩子。
抿著嘴笑了笑,碧溪也看向遠處。她只是逗逗歐陽而已,怎麼可能真的喊他師父。
一路行走,很快來到大廳,大廳中央並列擺著兩張桌子,上面放著一副水墨畫,獨孤跋和蕭站在畫前品鑒,見到碧溪來了,尹氏笑著介紹道︰「這位是蕭品,這是歐陽,這是小女若兒。」
三人見禮,蕭品見碧溪與歐陽站在一起,心里有些不悅,心里想道︰還未出嫁就跟男子走的如此親近,果真是蠻夷人教導出來的女兒,如此不知禮數。
「本想著請小姐一起來品畫,沒想到連歐陽也請來了,難得難得。」他雖然不常來長安,可也听聞歐陽大師的盛名,長安有誰不知調香大師歐陽。
碧溪笑笑,蕭品的意思是,歐陽是多余的,他沒想請歐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