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一點不擔心嗎,為定國侯的事,長輩沒少跟皇後鬧矛盾。」只怕今日進宮,又要被皇後斥責了。
碧溪搖搖頭,定國侯那樣的人,是不能招惹的,她只接觸一次就知道要敬而遠之。
「這個不要臉皮的老東西,佔著侯位不說,還總給大家添麻煩。」說話的是六叔父的女兒。
「雖然不應該非議長輩,但是皇後怎麼就確定定國侯是祖父的長子呢?」碧溪對于此事也有些疑惑,按理說突然冒出來一個人,自稱是豪門世家的長子繼承人,是誰都會不服吧,可是皇後怎麼就相信了?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俱是搖頭不知,她們還未出嫁,如今的年紀不過十幾歲,定國侯承襲爵位時,她們還小,不知其中原委也是正常的。
就像她突然跑出來要認獨孤跋做父親,獨孤跋雖然賞識她,但也沒給她什麼權利,反而想讓她調香為府里節約開支。獨孤跋是精明的生意人,難道皇後不如獨孤跋精明?她能得到天下人的敬重,智慧肯定不輸于獨孤跋。
「說那些陳年往事有什麼意思,還是說說京城發生的趣事吧。」碧溪很快轉移話題,眾女也跟著談起其它事情來。
「倒是有一件事是關于郡主您的,听說外面有人散播關于您的謠言,說您身世可疑,不過這京城里還沒人能在獨孤家的眼皮底下翻出浪花,謠言剛傳出。就被壓制住了,不過沒抓到幕後黑手,不知道是誰想整我們獨孤家。」三叔父家的女兒說道。
碧溪彎起嘴角笑笑,知道她身世的,除了獨孤跋和尹氏,便只有諾瀾和獨孤嵐,喜歡與她做對的,只有諾瀾。幕後黑手不是沒抓到,而是知道了也無法下手抓她。
「想整垮獨孤家的人可不少,祖蔭庇護不了我們多久。」碧溪將話說的沉重。眾人也沒了繼續聊八卦的心思。
「家族興盛我們女兒家又幫不上什麼忙。那些兄弟每日玩樂,指望他們撐起家族是不行的。」
「所以我們姐妹更要團結,今日用壞掉的玉簪騙姐妹的事情,我希望以後不要再發生。」碧溪看向六伯父家的女兒。她滿臉漲紅欲開口辯解。見碧溪面色不善。只好低頭閉嘴。
有與她相好的姐妹,見她陷入困境,便岔開話題說道︰「郡馬和兄弟們今兒去哪里狩獵。听說南山已經不讓狩獵了。」
眾人說說笑笑談起往日狩獵的情形,雖然獨孤家的子弟沒什麼大本事,但是尋樂子大多是好手,京中多了哪個新的玩樂場所,樂坊、戲院里有哪些才子才女,他們一清二楚。
皇後宮里,皇後正坐在鎏金雙鳳椅上,冷冷的盯著跪在地上的兄長。
「我的旨意是沒人听了是不是,長兄為父,你們這樣冒犯他,難道不應該去賠罪嗎?」。一早定國侯便跑來哭訴,惹的她心煩,郡主回門本來是好事,可是一場家宴都能演變成內斗,簡直氣的她頭昏。
「娘娘恕罪,臣等听他辱罵長輩才出手的,他不孝,讓我們如何尊重他?」
皇後見他們竟然還在辯解,氣的將手邊的茶盞扔向兄長,怒斥道︰「他如何辱罵長輩了?我不了解你們嗎,他就是說說以往受的苦,你們享了福,難道不能听他訴訴苦嗎,還當著晚輩的面做出這等事情,你們當真厲害!」
還有人想辯解,獨孤跋扯了扯那人衣袖,示意他不要再惹怒皇後。
「正月拜年的時候,你們就沒給定國侯拜年,晚輩們也都有樣學樣沒去給長輩拜年,父親昔日是如何教導我們的?你們不相互幫襯,反而還打了起來,傳出去豈不是讓天下人恥笑?」
皇後好一通訓斥,殿中跪著的人都沉默著不反駁。這時內監走進來,輕聲稟報,說是太子妃來給皇後請安,正在殿外候著。
滿面冰霜的臉瞬間回暖,皇後笑道︰「快請安兒去暖閣歇著,她身子不好,你親自去伺候。」,內監听命退下,皇後看向幾位兄長,淡淡的說道︰「輪流著去看望定國侯,直到他傷好。」
獨孤跋等人回道︰「謹遵娘娘吩咐。」,皇後這才滿意的揮揮手,讓他們退下。
一路無言走出皇宮,出了皇宮本應該遵照皇後旨意去給定國侯賠禮道歉,可是幾人像是不約而同的忘記了此事,出了皇宮便各自散去,竟無一人提起看望定國侯的事情。
獨孤跋倒是沒忘記,只是不想去讓定國侯折辱,便讓下人給碧溪帶話,讓她領著妹妹們去看望定國侯,就昨晚的事情給定國侯賠禮道歉。
東暖閣內,太子妃元憶安端坐在圓凳上,桌上花瓶里插著幾支綠梅,是罕見的品種,也只有宮中御花園才能栽培出來。內監伺候在旁,怕她覺得無聊,輕聲的跟她說著話。
「太子妃博聞,奴才只听說陳國女子善歌舞,原來真正善歌舞的是波斯人。」內監垂首彎腰的與她說話,元憶安點點頭,她如今身子疲軟的很,不知是不是躺久了的緣故,原本她也不打算進宮,不年不節的,進宮做什麼呢,若是說錯話,少不得還要挨頓訓。可是不知怎麼的,娘家的人送信過來,讓她盡量多進宮陪皇後說話解悶,她能有今日的地位,全靠娘家扶持,對于娘家送來的消息,她一向很重視,所以她也沒問緣由,便進宮來了。
「陳國女子?總管大人說的是陳國的幾位公主?」元憶安知道攻打陳國時,擄來了不少公主和後妃,听聞她們個個長的美貌非常,只是她從來沒見過,皇上也沒給太子賜下一兩個公主。
「宮里的那位陳國公主,年紀輕輕的已經將歌舞坊打理的很好,听聞瑞王府里的那位陳國公主,也是擅于歌舞的。」
正說著話,皇後已經到來,元妃正要磕頭請安,卻被皇後一把扶住。
「母後,兒臣許久沒來給母後請安,請母後責罰——」元妃垂下眼瞼,屈著身子不肯站起。
「安兒,本宮知道你身子不好,怎麼會責罰你,只要你好好的養身子,來不來請安都不打緊。」皇後最喜歡的便是大兒媳,出身名門,從小學習詩書,是京中出了名的才女,本來想著有這樣一個心性好的女子輔佐太子,太子定能成為一代明君,可是太子卻只寵著妾室,不親近太子妃,還在妾室面前讓太子妃沒臉,把好好一個人兒給氣病了。
「母後不責罰兒臣,是母後寬厚仁慈,兒臣心里愧疚,母後喜歡妙法蓮花經,兒臣躬身佛前,手抄了一本,不能時刻伴母後身旁是不孝,不敢奢望佛祖饒恕,只希望母後念誦佛經能舒坦些。」
元妃取出一本經書,上好的紙張用棉線訂在一起,里面是清秀工整的字跡,元妃的字一向是出了名的好看,有了她抄寫的這本經書,再想想其它經書上的字跡,便覺得有些慘不忍睹。
「甚好,你最了解我的心思。」皇後讓內監收好經書,拉著元妃一同坐下。倆人關系親厚,不似婆媳,反倒像是母女,皇後見她頭上簪戴碧玉,絲毫不露俗氣,愛憐的拉過她的手,她手指上戴著翠玉扳指,扳指上刻著‘佛’字。
「你這丫頭,素來心地善良,太子府一直被你打理的很好。」皇後是信佛的,自然也喜歡同樣信佛的元妃,只可惜元妃身子不大好,不能常進宮陪她談經論道。
元妃抿嘴微笑,如果皇後真的覺得她將太子府打理的很好,怎麼會冊封倆位良娣?且都有良好的家世背景,她這個太子妃還沒生育皇孫,其中一位良娣卻已經生育了皇孫。
「母後教導我要修心,兒臣時刻謹記。」縱然太子府里姬妾眾多,她也只能縱容,不敢嫉妒,只能稱病不外出,她的日子過的實在窩囊。
「那就好,太子是國之儲君,擔負的責任較重,廣納姬妾有時候也是為了籠絡朝廷官員,太子還不懂得玩弄權術,這是好事,也是壞事,有時候你也要擔待著點。」,不懂得玩弄權術的皇子,歷來少有,自古皇室子嗣為了奪嫡爭儲付出多少鮮血,而太子依然懷有仁義之心,身居高位,卻不貪念權勢,這是極難得的。
「兒臣明白,太子身居廟堂,兒臣不敢拿這些小事煩擾太子。」,她明白,後宅就是後宅,她不可能一人獨霸寵愛,太子寵愛她人也罷了,但是寵愛別人卻唯獨不踫她,這讓人怎麼看待她?她提過要領養姬妾的孩子養在膝下,太子一口回絕,這讓她如何不痛心?
「佛法高深,最近可有參透什麼?」皇後淡淡的提問,佛法在道法之上,兼容儒家思想,不精通儒家思想、道家思想,是無法參透佛法的,這也是許多人不喜歡佛法的緣故,因為光學佛法是不成的,沒有高深的文化內涵,學佛法也只能看懂皮毛。
「兒臣愚鈍。」如果她夠聰明,如果她有那樣的處事智慧,又怎麼會斗不過府里的那些姬妾?(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