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薇再次睜眼的時候,自己在醫院的病房里,特有的消毒水味道,讓她的神經瞬間緊繃起來。
猛然坐起,身上散架一般的疼痛,木訥的腦子慢慢開始工作起來,她回憶起到底發生了什麼,她怎麼會來這里。
「醒了?餓了吧?我叫李濤把吃的端進來!」身邊一個溫柔的聲音傳來,叫魏薇有些怔楞,好久,她才反應,是歐陽智燻。
多久了?自從媽媽離開了她之後,多久沒有人問過她‘餓了嗎’‘冷不冷’這樣的關心話語,久遠的她都已經忘記這種被人關心的溫暖感覺。
歐陽智燻指揮李濤放下清粥,看著呆愣的魏薇,伸手在她眼前晃了兩下,擔心道「想什麼呢?呆呼呼的,不會是腦子打壞了吧?不行,你去做個CT保險點!」
魏薇回了神,輕輕拍掉了歐陽智燻的手,掙扎著起身︰「這是什麼時候了?我得!」
「你已經睡了兩天兩夜了!」
「什麼?兩天!?」魏薇一听明顯焦急起來,「不行,我得趕快,我爸還一個人在家呢!」
李濤笑著盛了碗粥,安慰道︰「魏小姐,您放心,歐陽小姐已經吩咐我去接了您的父親來醫院,他剛剛做完透析治療,睡著了,倒是你,先吃點東西吧!」
魏薇又愣住了,茫然極了,這是在做夢嗎?她下意識朝著自己大腿狠狠砸了一下,包扎著紗布的拳頭一陣鑽心疼痛,差點叫她跳了起來。她這才相信,剛才自己听到的都是真的。
「喂,你真有病啊!?李濤,快去叫醫生,魏薇好像腦子不太正常啊!」歐陽智燻也急了,這不醒來把她急的夠嗆,怎麼醒來了更嚇人啊?
李濤點頭趕緊就要按鈴,就听到魏薇喊道︰「不用了!我沒事!」
「沒事?沒事你自1殘啊?」歐陽智燻表示懷疑。
「我……我以為我在做夢!」魏薇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歐陽智燻和李濤對視一眼,自然知道魏薇這麼說的原因,干脆調侃道︰「做夢?你做夢一身傷?你做夢還跑醫院?看來我要好好拯救下你了,你連做的夢都這麼不美好!」
「我……」
魏薇被歐陽智燻說的不好意思,可是,她想告訴歐陽智燻,自從母親去世,她真的沒有做過好夢,夢里不是她被打死在擂台上,就是看到父親離開她的場景,要麼就是重復夢見母親在世時候的回憶,不管什麼夢,她都會哭著醒來,每次醒來,除了淚水,就是傷痛和絕望……
到了後來,她為了生活開始打黑拳,每天拖著疲憊凌晨才回家躺到床上,一躺下就能睡著,也就很少做夢了,她真的不喜歡做夢,也害怕做夢!
「傻瓜,你真是個傻瓜!」歐陽智燻看到魏薇又難過起來,干脆撐著從病床上起來,坐到了魏薇身邊,小聲說道︰「你這個傻瓜啊,記得答應我的事情,以後要听我的!」
魏薇被歐陽智燻一本正經說話的語氣,逗得笑了出來︰「你不是要當我徒弟嗎?怎麼變成我听你的了?」
「切,反正在我沒有確認你智商恢復之前,你必須听我的!」歐陽智燻發揮了她千金小姐的霸道,拿起桌上的清粥,命令道︰「現在請傻瓜師傅立刻喝了這碗粥!」
……
魏薇每一次來醫院都是沉重的心情,可是這一次,她住了一個星期的醫院,竟然無比的快樂和輕松,每天在歐陽智燻嘰嘰喳喳下度過,一個星期竟然快的讓她有些不舍。
等到出院那日,魏薇竟第一次有些自私的想,要是永遠可以住院就好了,那麼她就不用被現實的殘酷打敗,出了院,她又要回到那破舊的出租屋,又要扛起父親高額的醫藥費……
「智燻,這一次謝謝你,等回了學校,咱們再見!」魏薇站在醫院大門,有些不舍的說道。
歐陽智燻一臉奇怪的看著魏薇,不解問道︰「你現在要去哪?有事?」
「我……我去接父親,回頭再見!」魏薇一溜煙跑了,她害怕看到歐陽智燻誠摯的臉,更怕再說下去,自己無法拒絕歐陽智燻的挽留。
一口氣跑到了三樓,魏薇走向父親住的病房,推門進去,卻里面竟然空無一人。
「護士,麻煩問下,這里叫魏海的病人呢?」魏薇急著抓住一個護士問道。
小護士看了眼床位,說道︰「出院了啊,早晨就出院了!」
出院!?什麼情況?難道父親為了不拖累她,選擇自己出院了嗎?魏薇急了,她知道父親活的比她更加痛苦!好幾次,要不是她的及時,也許父親早就離她而去……
急匆匆下了樓,歐陽智燻依舊站在樓下大門口,一看到魏薇,立刻攔著︰「我說,你干嘛呢?我給……」
「智燻,我知道你的好意,我父親不見了,我現在要趕緊找到他!要不然我怕會出事!」魏薇說完,不等歐陽智燻再說,急著跑出了醫院大門。
李濤下了車看著跑出去的魏薇,不解問道︰「小姐,這是怎麼了?魏薇小姐不打算去看她父親嗎?」。
「我就說她傻了,她還不承認!」歐陽智燻無語至極,她早早就接了魏海,找了一處安靜的住所安頓下來,可是魏薇竟然兩次都不讓她說完話。
「那現在怎麼辦?」李濤完全不明白兩個小女孩之間的事情。
「走,開車跟著她,看她逞強到什麼時候!」歐陽智燻也來了脾氣,這個魏薇還是改不掉逞強的毛病!
魏薇回了出租屋,房間內淡淡的灰塵昭示了這房間有一段時間沒有人居住了,問了房東,自己父親根本沒有回來過。
她又去了火葬場安放母親骨灰的龕位,也沒有任何父親來過的跡象。
曾經她們一家三口最喜歡的餐廳,公園,她們居住過的街道……魏薇精疲力盡的找尋了每一個她記憶中父親可能去的地方,可是哪里都沒有!
爸!你到底在哪!?魏薇心里發痛,淚水決堤,失魂落魄的走在巴彥市的街道上,茫然無助……
「轟隆隆!」
天空一道閃電而過,瓢潑大雨緊隨而至,魏薇根本不避,讓雨水打在自己臉上,身上,讓她的心越來越。所以說,這一個禮拜的快樂,真的只是一場夢吧?為什麼,為什麼快樂在她身邊總是停留的那麼短暫?魏薇終于忍不住放聲嘶喊「啊!啊啊啊!」
淋著淋著,哭著哭著,喊著喊著,突然砸在身上的大雨沒了?魏薇愣住,看了看旁邊,雨還在下啊,這是……
「瘋夠了沒?」歐陽智燻,看著被大雨澆透,哭傻的魏薇,真是又心疼,又是氣的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