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瓏陪著張女乃女乃來到老太太院子，老太太難得起身站在門口迎接。
張女乃女乃笑呵呵的打招呼︰「哎呀，嫂子，好久不見了，最近還好嗎？」。
老太太難得的面帶微笑︰「挺好，弟妹怎的有空了？」
「哎呦，嫂子，我難得來看你一趟，還沒進門兒，您就要哄我走啊？」
老太太嗔她一眼︰「你這張嘴啊，都一把年紀了，還油嘴滑舌。」
「老小老小，越老越小，咱們老了才沒的顧忌，說話才順溜兒不是？」
看二人姐妹好的手挽手往里走，靈瓏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張女乃女乃跟老太太關系這麼好嗎？之前听她說起老太太可不是這麼回事兒啊！
待大家都入座了，老太太和張女乃女乃扯了不少閑話，多少都是憶及往事的，靈瓏一句也听不懂，他們提到的人名兒也一個沒听過。
不過她听出一道弦外之音，老太太口口聲聲說自家當年如何如何，表面恭維族長處事公道，暗地卻有所抱怨，又提及嫡出分支一說。
仔細听，原來自家爺爺這一支不是嫡出的，原本是哪個姨娘庶出的一支，只是族長嫡出那支漸漸沒落得不像樣，而自家這支一代比一代好，才形成如今這樣的反差。
另外有一點，蘇家的族長永遠只能有嫡出一支擔任，庶出分支永遠只能做長老，永遠受族長管制，老太太對此似乎頗為不滿。
兩個老太太表面和和氣氣笑眯眯的拉家常，暗地卻是互相暗暗扁踩，誰也不服誰了！
如此閑扯了小半個時辰，張女乃女乃道︰「嫂子啊，方大妹子在哪兒了？」
「弟妹說哪一個？」
「哎呀，嫂子，你可別跟我打哈哈，方姨娘都一把年紀了，還有幾年好活？你真想關她一輩子到死為止啊？」
老太太眼皮跳了跳，垂眉拿起茶杯慢慢撥弄，聲音幽幽道︰「弟妹，炳昌今年又落榜了吧？」
張女乃女乃臉上的笑意一下子就僵住了，靈瓏想起張女乃女乃院里有個三十來歲穿儒衫的中年人，難道那就是老太太說的蘇炳昌？這麼大年紀了還在念書嗎？
對面朱氏見之暗暗抿嘴偷笑，張女乃女乃本是來幫忙的，被老太太這樣洗刷，靈瓏很想幫忙，但想起之前張女乃女乃的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她只得忍了。
「靈瓏丫頭。」
老太太突然點名叫了她，靈瓏頓了頓，看一眼張女乃女乃，站起來走到中間福福身︰「女乃女乃有何吩咐？」
「听說你昨晚把方婆子接到听風院去住了？」
靈瓏心里糾結，要按她本性就要挺起腰板兒大聲嚷嚷︰對呀，就是我接去的怎麼地吧？但那一套對這老妖婆行不通。
「回女乃女乃，我看那院子正在整修，里里外外亂得很，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方婆婆眼楮不好，天一黑就什麼都看不見了。那麼亂的院子要磕著踫著還得請大夫，多麻煩啊！左右听風院還有那麼多空房間，孫女就自作主張把她接了，還請女乃女乃莫要責怪。」
朱氏詫異的看靈瓏，咦，這丫頭什麼時候改性了？按理說她應該 里啪啦頂撞老太太一頓才是，當然那樣只有死路一條。
上方的葉老太太也有些意外，只是沒表現在臉上。
她抬抬眼皮掃一眼靈瓏︰「老身並非要責怪你，但那方婆子是犯了重罪關在院子里受罰的，你可知道？」
「是嗎？靈瓏從未听說過了，只以為她是一個人住那院子而已。」
張女乃女乃回過神來︰「不知者無罪，嫂子，靈瓏好歹也算你親孫女，這麼點兒小事不足為怪吧？
還有那方姨娘，犯再大的錯也關了十多年了，听說她現在老眼昏花一身是病，即便放出來也走不遠，嫂子你一向大度，何不干脆讓方姨娘搬去听風院住算了？」
老太太端著茶杯的手微微停頓，抬眼看著張女乃女乃似乎想說什麼，這次張女乃女乃搶了先︰「嫂子，你要做不了主的話，要不問問啟昌大哥？或者讓我家老爺子請他坐坐？
唉，雖然我們家炳昌不中用，考來考去年過三十了都還是個舉人，不過我家老爺子好歹還兼著這族長的差事，偶爾請啟昌坐坐不為過吧？」
老太太端茶杯的手晃了晃，盯著張女乃女乃沉默片刻，微微笑了︰「小事而已，他政務繁忙，得空了一定去拜訪族長他老人家。
對了，弟妹，族長他老人家身子還好吧？他年過八十太操勞不好，不要我讓啟程跟長老們提個建議，重新推舉一位吧？」
張女乃女乃笑眯了眼︰「好啊，我也覺得老爺子太過操勞了，反正嫡系就剩我們這一支，左右我家炳昌現在正無差事，讓他頂個族長的閑差多學些人情世故，還有老爺子一旁教，那是最好不過，免得以後臨陣磨槍，鬧出笑話來不是？」
這次輪到老太太臉色難看了，她最討厭的就是張女乃女乃以自己是蘇家嫡系自居，還時不時掛在嘴上。明明已經落魄到吃穿用度都需要這邊接濟的地步，還死活佔著那嫡系的名頭，把蘇家祠堂掌握在手里。
張女乃女乃對老太太的反應看得真切，卻依然笑眯眯道︰「既然嫂子提出來了，那就勞煩嫂子跟啟昌大哥說一聲，我再去各家長老處走一圈，如果大家沒有異議的話，那就下月十五辦個儀式如何？」
老太太臉色鐵青，竟被張女乃女乃噎得半天說不出話來。要知道她討厭張女乃女乃，最好的踩她的方式就是拿她那萬年考不中的蘇炳昌做筏子，如果真讓那萬年不中坐上蘇家族長的位置，誰還敢說他半句不是？
但話頭又是自己挑的，不應怎麼成？
後面張女乃女乃再說什麼老太太都沒心思理會了，只想快快打發她走，別在這兒礙她眼，順帶的把方姨娘的事情也應了她還沒察覺。
靈瓏聞言大喜，趕緊上前行禮道謝︰「多謝女乃女乃，靈瓏一定照顧好老姨娘，不讓她出門惹事。」
張女乃女乃也笑呵呵道︰「看吧，我就說嫂子大度，什麼事兒一提就應，果然如此，靈瓏丫頭，你以後可得好好孝順你女乃女乃。」
靈瓏乖巧的再次行禮︰「女乃女乃對靈瓏的好靈瓏會一直銘記，以後定會好好孝順女乃女乃。」
老太太有些茫然，她看向朱氏，朱氏明顯有些著急。
張女乃女乃就勢帶著靈瓏樂呵呵的走了。
他們一出門，朱氏就急道︰「母親，您怎能答應讓那丫頭照顧方婆子了？還答應把她放出來隨意活動？這……」
「什麼？我何時答應的？」
「就方才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