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五歲的時候,老太君身子越來越差了,梁宸景就被父親帶到外院由梁教養,跟大哥一起念書學武。
即便如此,他還是每日都來後院看望老太君,只是不能在內院歇宿而已。
他之所以喜歡練武,就因為老太君時常嘆息自己早年嫁入梁府後就極少出門,連京城都沒再出過,也不知這天下還有多少稀奇的景致稀奇的事兒?
梁宸景聞言就跟老太君說︰女乃女乃放心,孫兒一定好好練武,把身體練得棒棒的,以後替女乃女乃去看看那些稀奇的景致稀奇的事兒,然後回來講給女乃女乃听。
老太君每每听聞此言就笑得特別慈愛,有時甚至能笑出淚來,他至今也不明白為何老太君高興了還會流淚?
梁宸景抬頭望著臉色蒼白的老太君︰「女乃女乃,您身子又不好了嗎?」。
老太君慈愛的搖頭︰「沒有&}.{},女乃女乃很好,女乃女乃只要能見著景兒就很好。」
「那景兒一直陪著女乃女乃,再不出去了好不好?」
老太君還是微笑著搖頭︰「不行啊,景兒,你馬上要成親了,成親後就是男子漢了,男子漢志在四方,豈能天天縮在家里不務正業了?」
「好,女乃女乃讓景兒做什麼景兒就做什麼!」
看著是個英挺的大男人,卻還是個孩子,老太君心里又酸又軟,眼角又沁出淚來。梁宸景不知從何處拿出塊手帕給老太君擦拭︰「女乃女乃別哭,景兒心疼!」
老太君又笑又流淚。旁邊的若蘭姑姑輕聲勸道︰「老太君啊,您瞧二少爺多乖巧,你怎地又流淚了呢?您不是讓二少爺難過嗎?」。
老太君吸吸鼻子擦擦眼角︰「唉。人啊,歲數大了就容易傷感了!看著我的景兒眨眼就長成個英武的大男人了,我心里高興啊!」
梁宸景心里也莫名酸酸的︰「女乃女乃,你高興還要流淚的話還不如不高興!」
若蘭姑姑笑了出來︰「老太君,你瞧,二少爺都不知所措了!哎,二。你這手絹兒倒是精巧啊!」
梁宸景手上一停,轉眼一看,這才發現自己拿的竟然是那臭丫頭的手絹兒。至于怎麼來的?上次幫她整理衣裳的時候從衣服里掉出來的,他本想放進衣服盒子一起還給她,放進去之前鬼使神差的揣進了袖子了,然後就一直帶在身上。
老太君把手帕拿仔細瞧了。見手絹兒右下角有兩個娟秀的小字︰「靈瓏?景兒。靈瓏是誰啊?」
「沒誰,女乃女乃,我昨日偶然撿到的,打算找機會還給人家,您給我吧!」
看他有些掩飾的味道,老太君笑眯了眼︰「我的景兒果然長大了,知道對姑娘動心了!」
梁宸景臉上微紅︰「女乃女乃,沒有。不是您想的那樣。」
「傻孩子,這男女之情天經地義。正常男人見了漂亮女人都會動心,沒什麼不好意思的!想當初你女乃女乃我初見你爺爺,只看一眼就把他放心里面了,現在還記得你爺爺當初的樣子了!」
梁宸景睜大了眼︰「真的?女乃女乃,爺爺長什麼樣子?」
老太君抬眼望著湖面,面色平靜中帶著幸福,渾濁的眼底似乎還有幾分嬌羞。梁宸景詫異的望著老太君,他從沒見過女乃女乃這個樣子。
若蘭姑姑對梁宸景眨眨眼,輕聲道︰「二少爺,外面風大,能否勞煩二少爺送老太君回去?」
「好!」梁宸景站起來,接了若蘭姑姑的差事,推著老太君緩緩往回走。
「景兒啊,听說你母親給你訂了個姑娘,那姑娘你喜歡嗎?」。
梁宸景頓了頓,著實不知該怎麼回答。
「景兒啊,你若已經有了心上人就告訴女乃女乃,不管是哪家的姑娘,即便是皇家公主,女乃女乃也一定幫你求來。」
若蘭姑姑看看梁宸景臉色,溫和的勸道︰「老太君,已經給二訂了親了,過不了多久您的孫就要進門了,現在還求什麼公主啊?」
「他母親給他訂的多半不是景兒喜歡的,景兒沒有心上人倒還罷了,可他若有心上人的話,我定不能生生看著我的景兒受苦。景兒,你告訴女乃女乃,女乃女乃幫你做主。」
「我……女乃女乃,我沒有心上人。」
「是嗎?那手絹兒又是誰的?」
「女乃女乃,您想岔了,這只是我撿來的,也不知到底是誰的。」
「真的嗎?景兒,婚姻大事是一輩子的事,若是娶個不喜歡的人進門,你後半生都不好過啊!比如你爹,當初他喜歡你娘,你爺爺卻非要她娶你娘的,結果……唉!」
梁宸景心中一驚,張嘴想問,若蘭姑姑趕緊道︰「哎呀,我的老祖宗哎,您可千萬別這麼說,國公爺跟夫妻二十年,他們一直相敬如賓,關系極好,哪有……哪有那些事兒啊?」
若蘭姑姑一邊說還一邊警惕的環顧四周,生怕被人听去了一般。
然後她小聲跟梁宸景道︰「二少爺,老太君年紀大了,有些事記不清楚,容易犯糊涂,她的話您听著就是,千萬別往心里去,啊!」
梁宸景狐疑的看她一眼,又見她低頭小聲在老太君耳邊嘀嘀咕咕的勸,老太君還听固執,半晌後輕嘆一聲︰「也罷,你說的也對,以後不提這事兒了!」
若蘭姑姑輕輕松口氣︰「對了,老太君,兒孫自有兒孫福,您別太操心了,管好自個兒身子最要緊。」
他們回到老太太院子,見梁身邊的白媽媽正等在院門口。
白媽媽上前福身︰「給老太君請安,給二少爺請安。」
老太君沒,若蘭姑姑笑眯眯道︰「白媽媽啊,難得見你來一趟,有事嗎?」。
「是啊,老太君,這是與蘇家初定的二少爺的大日子,差奴婢送過來給老太君過目,看老太君是否有意見?」
老太君不太高興道︰「定了都定了,還過什麼目?定在什麼日子?」
「就在冬月初十!」
「這麼急?馬上就十月了,一個月時間來得及準備嗎?」。
「說沒關系,左右前面剛辦了大少爺的親事,很多東西還能順帶著用,人力物力都備齊了,辦起來也方便。」
「婚姻大事,豈是方便就能成的?」
老太君突然生氣讓白媽媽手足無措,「這……這……」
「老太君,您跟白媽媽置什麼氣啊?左右白媽媽是來問您日子好不好的,不好還可以改了,來,您先看看他們的生辰八字吧!」
若蘭姑姑趕緊把帖子接過來送到老太君手上,老太君舉著帖子覷著眼離遠些看了半晌,最後還是遞給了若蘭姑姑︰「唉,人老了不中用了,眼楮也看不清了。若蘭,你給我仔細看看,八字合得好嗎?」。
「好!好得很!」若蘭姑姑看都沒看就那樣答了。
「你可別敷衍我啊,我景兒的大事馬虎不得。」
「是,老太君,奴婢仔細看看。」若蘭姑姑翻開帖子盯著上面一字一句看了。
「咦!」
「怎麼了?八字不合嗎?」。
「不是不是,老太君,您想多了!」若蘭姑姑看梁宸景一眼,蹲在老太君耳邊輕聲道︰「老太君,您瞧,二少爺的新娘子叫靈瓏了!」
「靈瓏?」
「對啊,姓蘇命靈瓏,老太君,您還記得方才二少爺的手絹兒嗎?」。
老太君怔了一下,繼而回頭招手︰「景兒,過來!」
梁宸景蹲在老太君面前︰「女乃女乃,怎麼了?」
老太君笑呵呵道︰「你這孩子,難怪方才問你不,這個靈瓏就是你心上人對不對?干嘛不告訴女乃女乃了?害女乃女乃為你擔心,還錯怪了你母親!」
梁宸景也愣了一下,他瞟一眼那帖子,看到上面蘇靈瓏三個字,心里一絲異樣滑過,原本想否定的話到了嘴邊卻沒說出來。
若蘭姑姑笑呵呵道︰「老太君,看我說中了吧,一直是為二少爺著想來著,二少爺不喜歡的怎可能強來?」
老太君也高興了︰「對對,淑琴這事兒辦得對!」
老太君把帖子還給白媽媽,笑盈盈道︰「這些日子淑琴辛苦了,讓她緊著點兒,別累著了,景兒的日子她定下就是了,不用來問我。」
老太君時喜時怒讓白媽媽有些模不著頭腦,她最怕來老太君這兒稟事兒,但每次又不得不來,好在這次老太君沒給自己出難題,她趕緊應下後匆匆離開。
白媽媽走後,老太君把梁宸景招到面前︰「景兒,快跟女乃女乃說說,那靈瓏姑娘到底是個什麼樣兒的人?」
「她……她不是好人,脾氣很壞,嘴很厲害。」
「嘴巴厲害好,沒人敢欺負,女乃女乃告訴你啊,這女人厲害不厲害不能看她說什麼,要看她做什麼,還有啊,許多女人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說著不喜歡,心里卻喜歡得緊了,那靈瓏丫頭是不是時常這樣?」
梁宸景想了想,還真是,那臭丫頭從沒給過自己好臉色,可怎麼想她也不像喜歡自己的樣子啊!
「老太君,外面風大,咱們進屋去,讓二少爺仔細跟您說說那位未來少女乃女乃如何?」
「好啊好啊,景兒,來,跟女乃女乃進來。」(未完待續……)
PS︰雙十一血拼幾天,都懶怠得不想碼字了,有票票自然要加更,感謝「牧炭兒」童鞋的月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