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宸景閉著眼沒反應。
「你別以為裝睡不說話我就不知道,你武功高強,就算受傷在身,只要你不願意,能讓她咬到你?」
梁宸景依然不動,只是緊閉的眼珠子轉了轉。
蘇靈瓏一聲冷笑︰「當初口口聲聲說愛護我照顧我、一輩子對我好,原來都是假的,呵,你是不是見個女人都這樣說,當初的菊香是不是也這樣過?」
梁宸景緩緩睜眼,轉頭定定的望著她,那眼神似乎很陌生,似乎頭一次見到她一般。
蘇靈瓏被他這樣的眼神刺激到了,她突然站起來沖著梁宸景大吼︰
「這樣看我什麼意思?覺得我不該這樣說話?覺得我輕賤了你那情妹妹?好啊,你把她收房了,弄回院里來做妾啊,我不攔你,人就在那邊了,隨時都可以去。
不過梁宸景,我告訴你,你是我的,這輩子都是我的,我不允許任何女人跟我搶,以前有菊香,他想來分一杯羹,結果如何?哼,你敢把那小賤人弄過來,我就有本事讓她比菊香死得還難看。」
蘇靈瓏指著梁宸景的眉心咬牙切齒的發狠,因為憤怒整張臉都有些變形,這樣的蘇靈瓏,梁宸景也是第一次見,他又驚訝又意外,從來不知道她會如此歇斯底里,這還是我那個想要疼愛一輩子的靈瓏嗎?
「咳咳~~~」身後幾聲輕咳把蘇靈瓏驚醒,她听出來是梁夫人的聲音。她心里慌亂片刻,深吸一口氣,把指著梁宸景的手轉而撫模他嘴角。柔聲道︰
「夫君,你怎麼回事啊?堂堂一朝武狀元,竟然被個小丫頭咬一口,說不去豈不讓人笑話?真是的,以後可要小心些,啊!」
梁夫人淡淡的看著蘇靈瓏演戲,方才她歇斯底里的樣子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要不是親眼所見,她一定不會相信,現在她反而覺得這女人太能裝。太可怕,還有菊香的事果然是她故意所為,這女人的心夠狠啊!
唉,其他倒沒什麼。就是可憐了景兒。當初怎麼給他挑來這麼個媳婦,他要是不喜歡還好,找個由頭把她休了就是,可偏偏景兒又挺喜歡這個做作狠心的蘇靈瓏,這著實讓人犯難啊!
梁夫人暗暗嘆口氣,走到床邊看了看︰「景兒,你感覺如何了?傷口還好嗎?要不要請大夫看看?」
蘇靈瓏站起來,微笑著福福身︰「母親。您來了?」
梁夫人看都不看她一眼,只顧著關切的詢問梁宸景。反倒把蘇靈瓏擠到一旁。
蘇靈瓏暗暗撇撇嘴,默不作聲的退了出去,梁夫人掃那邊一眼,低聲道︰「景兒,你有傷在身,你媳婦總是吵鬧的話不便養傷,要不要我另外給你安排個清淨些的院子?」
梁宸景稍稍猶豫,還是微微搖頭︰「不用了,多謝母親,有靈瓏照顧,挺好的。」
梁夫人皺眉︰「真的好嗎?她方才……」
「沒事,母親,她只是在氣頭上而已。」
「唉,既然你自己不願意,那就算了吧,你好好休養,有事叫桂英桂蘭他們,知道嗎?要不我再挑兩個丫鬟送過來專門伺候你如何?」
梁宸景苦笑道︰「不用了,母親,靈瓏會不高興的。」
梁夫人怔了怔,想起菊香和梅香,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你好好歇著吧,我有空再來看你。」
梁夫人轉身要走,梁宸景卻突然叫住她,梁夫人回頭︰「怎麼了?」
梁宸景目光閃了閃,他本想問小夏如何了?他知道方才蘇靈瓏氣沖沖的跑出去找小夏麻煩了,別把小夏逼出事了,可話到嘴邊他又問不出來,畢竟……
剛剛發生了那樣尷尬的事情,暫且還是避避的好吧!
「沒事,多謝母親。」
梁夫人笑笑,點點頭,從房里出來,見蘇靈瓏坐在外間愣神,她淡淡道︰「景兒媳婦,你出來一下,我有話要說。」
梁夫人把蘇靈瓏帶到院門口,讓下人們退開兩丈,低聲道︰
「你不是要個說法嗎?我這就給你個說法。
小夏說了,她是喜歡過景兒,那是因為景兒救過她,對她有恩,不過她現在喜歡的是三皇子,我和老爺會安排,不久會把小夏送到三皇子身邊去。
所以,你大可以放心,沒人跟你搶夫君,不過……男人的心不是靠吵吵鬧鬧留得住的,你好自為之吧!」
梁夫人說完,便冷著臉離開了,蘇靈瓏一個人愣愣的在原地站了半晌。
等她反應過來,惱怒的捏緊拳頭,惡狠狠的瞪著梁夫人離開的方向︰好你個老婆子,竟然暗地貶損教訓我,哼,自己管不住夫君還好意思說別人,我咒你沒個好下場!
今日是梁府的好日子,梁宸景一舉奪下武狀元,被皇上欽點為一等侍衛,養好傷就可入宮供職。
因梁宸景受傷嚴重,就由梁國公代為進宮領賞,免不得還要接受朝中官員的恭喜道賀,如此一耽擱,他上午進的宮,回到梁府已是傍晚時分了。
即便如此,今天的他依然心情大好,自己大兒子是經商奇才,梁家家業富可敵國,如今次子也爭氣,一舉奪魁,這一文一武,我梁家算是到了鼎盛之期了吧,現在唯獨差後宮一樣,要是有個出色的女兒嫁入後宮,博得帝王寵愛,那梁府真的是到頂了。
梁國公一路都在樂呵呵的盤算,他一下車,管家就匆匆過來稟報︰「老爺,夫人讓您一回來就過去一趟,有要事相商。」
「要事?府里出事了?」
「這……也算不得什麼大事兒。」
「何事?」
管家低聲把蘇靈瓏大鬧小夏院子的事情道來,梁國公聞言大為驚訝︰「什麼?小夏跟景兒……這算什麼事兒?」
梁國公皺眉快步往里走。幾步過後又停下回頭囑咐管家︰「管好府中下人的嘴,若讓我知道誰把這事兒傳出去,有他好看!」
管家連連點頭︰「是是。夫人已經吩咐過了,老奴也早已傳話下去,應該沒人這樣不識相。」
「不是應該,一定不能有,景兒剛剛拿下武狀元,不能在這種事上栽跟頭,知道嗎?」。
「是是。老奴這就去安排。」
梁國公皺眉快步來到梁夫人院子,進門就問︰「景兒和小夏的事是真是假?」
梁夫人頓了頓,把周圍下人都遣出去。親手給梁國公奉上茶︰「老爺,您也知道了?」
「這麼大的事兒,難道還能瞞住?」
「老爺,您別急啊。我正要跟您商量了!」
「商量什麼?」
「就是小夏的事兒。今天我仔細問過小夏了,她說……她想跟著三皇子。」
梁國公頓了頓,轉眼思索片刻︰「這是她的意思?」
「是啊!」
梁國公站起來踱著步子走來走去,梁夫人的目光跟著他晃來晃去,好一陣過後,梁國公坐下,一擊掌道︰「好,這是好事!」
「當然是好事。只是咱們怎麼也得給小夏爭取個名分不是?就是不知這事兒好不好辦?」
梁國公想了想︰「三皇子尚未成親,這名分……哎。皇妃怕是很難。」
「這我知道,側妃能行嗎?」。
「這……小夏畢竟不是咱們親生,來府里時間也不長,何況還不會說話……」
「老爺,你不會想把小夏當成個無名無分的美人送去吧!她畢竟是咱們的義女啊!」
「我知道,你別急,讓我仔細想想。」
梁國公沉吟良久︰「今日在狩獵場的時候,我見三皇子對小夏頗為親昵照顧,看樣子三皇子對小夏應該是有意的,如今小夏自己又願意,那最好不過,只是這身份不好安排。
若按小夏自身的條件,能到三皇子身邊做個侍妾已經很不錯了,但你說的也對,小夏畢竟是我梁府的女兒,義女也是女兒……
這樣吧,我明天去找三皇子探探口風,看三皇子自己怎麼說,如果他對小夏當真有意的話,要個側妃的名頭應該不難。」
「真的嗎!那最好不過了,老爺,這事兒你要盡心啊!」
「那當然,三皇子一向受寵,皇上對他也抱有期望,如果以後三皇子……」梁國公看梁夫人一眼,梁夫人了然的點頭︰
「如此最好不過,那咱們小夏當真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若當真如此那是她的命,也是我梁家的福氣。」
梁夫人點頭,心下暗暗松口氣,三皇子好啊,嫁給三皇子做側妃也比嫁給史家大公子做正室好,對了,史家那邊的事兒得早些跟丹丹說說,讓她別提了,免得得罪人。
梁夫人正尋思了,听聞梁國公問︰「小夏跟景兒的事……不是真的吧?」
梁夫人回頭看一眼,為難道︰「這……唉,是小夏那丫頭一時糊涂,她已經認錯了,我也跟景兒媳婦說好了,老爺,以後就別提這事兒了!」
「如此最好,務必要管住下人的嘴,此事傳出去,對小夏和景兒都不好,知道嗎?」。
「這還用說,我會留意的,老爺放心。」
小夏這邊,自從出事以後,她幾乎成日的不出門,整天縮在院子里寫寫畫畫,畫出來的東西總是些奇怪的形狀,桂芳和桂香都看不懂,問她她也不說,多幾次她們便不問了,只是覺得這樣的小姐比以前沉悶了許多。
梁宸景這邊,因為上次蘇靈瓏的歇斯底里,二人幾乎不怎麼說話,雖然每天都是蘇靈瓏親手給梁宸景喂飯喂藥,幾乎衣不解帶的照顧,但梁宸景每每看到她就會想起小夏,那個眼神清明、味道清香的姑娘。
她在做什麼了?為何不來看自己了?是不是被靈瓏嚇到了?
如此過了半個月,府里突然熱鬧起來了,梁府門口停了一長串馬車,上面一個個全是大紅的木箱子,並印有皇室的標記。
等宣旨的太監進門,大家才明白,原來這是皇帝賜婚的聘禮,梁府義女于小夏賜婚嫁與三皇子為側妃。
消息一出,梁府上下歡天喜地,因為人人都有賞。
當桂芳興沖沖跑回來給小夏報喜時,她只是抿嘴笑了笑,便當什麼事都沒有似的,繼續低頭畫畫。
三皇子對我果然有印象,沒想到他會願意娶我這個啞女做側妃,看來我是高攀了呢,呵,小夏自嘲一笑。
而消息傳到蘇靈瓏院子時,她正給梁宸景喂藥,梁宸景聞言一口藥噴出來,弄得蘇靈瓏滿身都是。
蘇靈瓏又氣又惱,一邊擦拭一邊惱怒的大罵︰「你就那麼向著她嗎?還待這里干啥,干脆把她收房不就得了嗎?我死心塌地伺候你半個月,你就這樣對我,好你個梁宸景,你不待見我你自個兒照顧自個兒去。」
蘇靈瓏氣沖沖的出門,憤怒、嫉妒充斥胸間,不,這份嫉妒憤怒不只是今天才有,已經累積好多天了,在她意識到梁宸景竟然對那啞女動心之時,在梁宸景不再以溫柔縱容的眼神看自己之時。
為什麼?這都是為什麼?原本明明好好的,按著預料中那般,夫君順利拿下武狀元,封為本朝第一侍衛,入朝為官就是三品大員;等我再生下一男半女,把老太君那百萬兩銀子穩穩拿到手中,我們就分家,到時候還能從梁府分到些東西。
如此,即便梁宸景繼承不了爵位,只要他好好努力,以後比國公府本家風光並不是難事。
原本一切都如預料中進展,為何短短一個多月就完全不同了呢?為什麼?
蘇靈瓏踱著步子在院中走來走去,為什麼?她一遍一遍的問自己。
突然,旁邊不知誰提了一句,三皇子親自登門提親,順便探望小夏小姐的話,蘇靈瓏腦子頓時清明。
對了,一切都因那個低賤的啞女而起,一切都是因為她,沒有她,一切都好好的,她一來,一切都變了。
于小夏?哼,不要臉的臭女人,敢跟我作對,你好樣兒的,該死的賤人,你以為我會怕你麼?我是死過一回的人了,還怕你作甚,相反的,我要讓你也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兒。
原本焦躁的蘇靈瓏在院中靜立半晌,突然抿嘴笑了,那笑容詭異非常,看得人心里毛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