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思蓮正要回答,柳煙兒暗地拉她一下,轉而問梁宸景︰「請問梁將軍,您為何要尋秋兒?她得罪梁將軍了嗎?」。
「不是,沒有,她與我……是舊識,」
柳煙兒抿嘴笑笑︰「真的只是舊識嗎?」。
梁宸景臉色變了變,其實他很想說那是自己的夫人,可之前自己那樣待她,也不知她能否原諒自己,能否再次接受自己,在她沒原諒自己之前,他不會強迫他。
看梁宸景復雜的表情,柳煙兒心里有了底,暗暗思忖︰難怪一直覺得那個秋兒丫頭與眾不同,只以為她出身不一般,沒想到竟跟梁國公府二公子有關系,那丫頭竟然從頭到尾未提半句,她還真會瞞,下次要遇見她一定要好好問問她。
「少夫人,還請告訴在下小夏現在何處?」
「小夏?不是秋兒嗎?」。
梁宸景頓了頓︰「她……原名小夏,獨自出來行走,興許為了方便另取了名字吧!」
莊思蓮听聞梁宸景語氣親昵,不禁也上了心︰「梁將軍,我沒記錯的話,听說您與貴夫人相當恩愛,這個秋兒雖然有些才華,梁將軍追到江州、貴夫人知道嗎?」。
梁宸景沉下臉來,語氣也跟著變得嚴肅︰「這是在下的私事。」
莊思蓮輕哼一聲︰「那抱歉,我也不便告訴你府中丫鬟的去處。」
梁宸景微微皺眉,身邊的空氣都跟著冷了幾分。莊思蓮莫名的打個寒顫,心里生出幾分怯意,但她天生的驕傲讓她不願意退步︰「怎麼。梁將軍,難道想硬逼不成?」
梁宸景冷臉瞪著她不說話,氣氛更加僵硬冷凝,柳煙兒往中間揮揮手帕︰「行了行了,二位都別較真兒了!梁將軍,不是我們不告訴您秋兒的去處,實在是我們也不知她的去處啊!」
「什麼意思?」
「這……不瞞您說。今兒一大早,秋兒就犯了事,被打發出府趕出城去。我們也不知她去了何處。」
「什麼?」
柳煙兒點頭︰「確實如此,秋兒進府時間本來就不長,又不會說話,難免會做錯事。今兒早上她就被打發出府。對了。听碧柔說,秋兒出府的時候正好也撞見將軍和老爺了,將軍為何沒認出她來?」
梁宸景一怔,今兒早上嗎?他跟侯爺李國順一起來後院的時候確實撞見過兩個被趕出府的丫頭,其中一個就是她嗎?
對,她離開時自己就有種異樣的感覺,總覺得有一道熟悉的目光偷瞧自己,肯定是她。她肯定認出我了,為何沒喚我?她還是不能原諒我嗎?
想到那個瘦瘦小小被婆子拖著離開的背影。梁宸景心里一陣發酸發痛,從小到大,他難得有這種感覺,除了女乃女乃生病和離世的時候,現在這種感覺卻這樣的強烈。
他縱身一躍跳上房頂,提氣縱躍快速往遠方掠去,他心里很難受,他也不知要去何處,只想听著風聲感受涼風撲面而來,似乎這樣才難讓那種傷心難過的感覺減輕一些。
柳煙兒望著那個快速離去的身影暗暗驚嘆︰此人功夫果然高強,十個我也不是他對手,不愧是先皇欽點的武狀元。
莊思蓮卻不滿的輕哼一聲︰「這人好不知禮,我侯府款待他一場,要走連聲謝都不說。」
柳煙兒看莊思蓮一眼,跟莊思蓮相處一段時間,她也算模清了她的脾性。這女人心狠嘴硬,表面看似大方,對什麼都不介意,其實最小氣的就是她,最見不得人家比她好,別看她現在一臉瞧不上梁宸景的模樣,心里怕是把秋兒嫉妒得要死。
柳煙兒輕笑一聲,莊思蓮冷臉斜眼看她︰「笑什麼?」
「沒什麼,二少女乃女乃,事情沒辦成,我打算回京復命了,你了?真打算在這兒當一輩子少女乃女乃?」
莊思蓮目光閃了閃︰「你管我,我愛怎樣怎樣!」
「那就勞煩二少女乃女乃跟二少爺知會一聲!」柳煙兒說完就要離開。
「等一下!」莊思蓮聲音有點兒大,大家都轉眼來看他們,田氏也看向這邊︰「兒媳,怎麼了?」
「母親,兒媳有事跟妹妹商量商量,能否離開一會兒?兒媳一會兒就回來。」
田氏也沒多想,點頭道︰「去吧,有事我會差人來喚你。」
莊思蓮和柳煙兒一起對田氏福福身,然後帶著碧柔碧婷離開。
定國侯府因為失竊一事鬧得人心惶惶,直到傍晚時分,侯府主子們才算稍稍靜心,李泰明被他父親揪著忙了一天,早就不耐煩了,等他父親一發話,他迫不及待的跑回院子去看柳煙兒,去發現柳煙兒院子空空如也,到莊思蓮院子找人,發現莊思蓮也不在。
李泰明也沒多想,以為他們結伴出去了,心里還在高興,自己這一妻一妾相處和睦,這是天大的好事啊,狐朋狗友們都說妻妾關系不好處理,這在自己這兒根本不算事兒,嘿嘿,下次出去把煙兒帶上,讓他們開開眼界,順便炫耀炫耀,讓他們羨慕得要死。
李泰明高高興興的打著小算盤,在莊思蓮院里一等就是兩個時辰,眼看已近深夜,還不見那二人回來,他心里奇怪,差下人出去尋找。
又是大半個時辰過去,時辰將近子時,尋找的下人一一回報,不曾見過他們,李泰明坐不住了,自個兒跑出去圍著侯府尋了一圈,果然不見人。
他急急慌慌跑去找他父親母親,二人聞言還以為他說笑,再仔細尋來果然不見人,那二人也不免開始著急,找了門房來問,听聞二人半下午時分輕裝簡從的出了府,什麼都沒說。什麼話都沒留,也不知去了何處?
侯府三位主子著急的堂上走來走去,突然。侯爺李國順腳下一停,回頭問田氏︰「夫人,那邊院子失竊是誰報的信兒?」
田氏想了想︰「好像是……兒媳婦院里的小丫鬟。」
李國順一砸拳︰「糟了,珠子多半是被那兩個賤人給偷去了!」
「什麼?怎麼可能!」田氏噌一下站起來。
李國順冷著臉︰「否則他們怎可能一出事就消失?」
「可……可兒媳婦還懷有我李家嫡長孫啊!」
「人都沒了還嫡長孫?那莊思蓮肯定有問題,柳煙兒也來歷不明。」
田氏怔怔的後退一步一**坐到椅子上,李泰明頗為著急︰「父親、母親,你們在說什麼呀?妍兒和蓮兒都不見了。咱們快派人出去找吧?」
「還找什麼?那兩個女人都不是好東西,來人,散出消息去。誰能抓住莊思蓮和柳煙兒,賞銀一萬兩。」
「父親,你在說什麼呀?他們是孩兒的妻妾啊!」
「糊涂,都這時候了還執迷不悟。」
「父親。我不明白!」
「那兩個女人從進府第一天就沒安好心。他們害死你大哥,你還在幫她們說話。」
「不可能,大哥兩年多前就沒了!」
「放肆!為父下午跟你說得清清楚楚。」
「我不信,我分明看見大哥下葬的,就算……就算那具黑 的干尸是大哥,大哥早就是死了,本就應該是那樣子,怎能怪到煙兒和蓮兒身上?」
定國侯李國順氣得踱著步子走來走去。指著李泰明大罵︰「不孝的東西!不孝的東西!」
李泰明卻梗著脖子道︰「我就是不信,我不信煙兒和蓮兒會為了那什麼珠子來騙我。就算你不信煙兒。蓮兒是京城莊家的小姐,難道這也是假的嗎?」。
李國順腳下一停,然後一拍腦袋︰「哎呀,糊涂啊糊涂!我怎麼沒想到這個,來人,快快備車,本侯爺要進京一趟。」
小夏和于香香一起坐著來福的馬車半上午時分離開江州,踏上前往昌州的官道。
原本以為會費盡周折才能拿到東西,沒想到緊急關頭瑜娘會幫自己,想起瑜娘和李泰安以為在一起的幸福模樣,小夏心中一陣羨慕,同時心里暗暗祝福他們,願他們永不分離。
另有一件讓她介懷的事就是沒想到梁宸景會來江州侯府,也不知他是來做什麼的?幸好自己及時離開,沒跟他正面遇上,否則還真不知該怎麼面對。
小夏心里有種感覺,如果梁宸景知道自己也去過侯府,一定會追上來找自己,所以她很著急,一路都在催促來福,讓她走快些,再快些!
她想早些到達昌州,請薛永安幫忙把自己送回京城。
他們緊趕慢趕馬不停蹄,總算在半夜子時之前趕到昌州城外十里處的小鎮住下,這昌州周圍到處是薛家的產業,要找個落腳之處並不困難。
來福安頓了小夏和于香香,當即就想辦法給薛永安送了信。
小夏二人洗漱一番,正準備上床睡覺,就听門外傳來薛永安的聲音︰「小夏小姐,香香小姐,休息了嗎?」。
于香香精神一震,咚咚咚跑去開門︰「薛公子,你來得好快啊!」
「也是湊巧,我下午有事來鎮上耽擱了,誤了進城時間,就在這鎮上住下了,你們怎樣?事情還順利嗎?」。
于香香嘟起嘴看看小夏︰「我們好不容易混進侯府,眼看都快把侯府模熟了,這丫頭不知發什麼瘋,突然就要離開,東西也不要了,真不知道她辛辛苦苦進府是為什麼?」
「哦?你們沒拿到東西就回來了?」
小夏低頭不說話,于香香卻嘰嘰咕咕抱怨個不停,薛永安看著小夏,見她如此表情,覺得她可能有話要說,但于香香在此著實不便,他便推說一句︰
「出來了也好,留在那里反倒危險,你們趕了一天的路,一定累極了,先休息吧,咱們明天慢慢說。」
薛永安要退出去,小夏一把拉住他袖子,薛永安看她一眼,「怎麼了,小夏姑娘。」
小夏回頭看看于香香,抬步走出門去,薛永安道︰「香香姑娘,要不你先睡吧,我跟小夏姑娘說幾句話,一會兒就把她送回來。」
「啊?現在?」
「沒事,來福也在外面。」
「深更半夜的不太好吧!」
小夏走出門去沒有進門的意思,薛永安道︰「無妨,香香姑娘先睡。」
薛永安帶著小夏離開,去到斜對面另一個房間,來福果然在里面,薛永安讓來福去門口守著,指著椅子讓小夏坐下︰「小夏姑娘,有事嗎?」。
小夏掏出紙筆︰「請薛公子幫忙送我回京城,不要讓香香知道。」
薛永安看她一眼︰「姑娘很著急嗎?」。
小夏點頭,薛永安想了想︰「姑娘只身一人著實不便,你與香香姑娘關系親厚,為何不讓她知道?」
小夏搖頭,寫道︰「香香找到了家人,我不能連累她,我希望盡快趕回京城,請薛公子務必幫忙,我會給薛公子付酬勞的。」
薛永安見之笑了︰「酬勞倒不用了……正好,下半年的貢品該送進京去了,新皇登基,有不少人想鑽空子,奪這皇商的名頭,我也得快些趕往京城去打點打點,不如我們一起走吧?」
小夏高興的點了頭,立刻問︰「什麼時候走?」
「這麼著急嗎?怎麼也得天亮了再走吧?」
小夏有些心慌,不知為何,她總覺得自己逗留久了梁宸景遲早會追上來,她現在還不想見他。
薛永安輕嘆一聲︰「罷了,如果姑娘著急的話,咱們現在就可以走,就怕姑娘勞累一天受不住。」
小夏立刻站起來轉一圈,表示自己很好,連夜趕路沒問題。
薛永安笑了︰「好吧,我們馬上就走,來福,去準備一下。」
一刻鐘後,兩匹快馬從小鎮一角噠噠噠走出去,上了官道後,啪一聲鞭子響,馬兒借著月光撒開蹄子往京城方向飛奔而去。
于香香見薛永安帶著小夏出了門,心里很生氣,這個臭丫頭,深更半夜的也不知道忌諱!她以為我是嫉妒她啊?我是為她好,她竟然不領情,硬要去,有什麼事情是我不能听的?討厭,我對他那樣好她竟然處處防著我!
于香香有些生氣,決定不等小夏了,自個兒月兌了衣服爬上床,心里胡思亂想一番,興許是白天顛簸得太累,她剛躺下沒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次日早上,屋里似乎有響動,于香香漸漸清醒過來,她一邊揉眼楮一邊打呵欠,嘀嘀咕咕道︰「小夏,你昨晚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不多睡會兒?」
「小夏在哪兒?」(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