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修婺見蕭子衿如此情緒失控的樣子,唇角不由勾起了一抹輕笑。
「太子,妾身不知你對妾身說這些話到底是何用意,也不想知道,湯家與張太醫也沒有什麼恩怨,不勞太子殿下費心!」蕭子衿直視著戚修婺冷冷道,眸子里滿是尖銳的情緒。
「的確與我無關,只是五弟妹難道就不覺得這未免也太不公平了一些麼?張太醫現在如此瀟灑,而湯家卻早已不復當初的榮華,直至現在,湯家更是無以為繼,難道五弟妹甘心麼?」戚修婺字字錐心句句刻骨,壓得蕭子衿喘不過氣來。
蕭子衿深深吐了幾口氣,強自鎮定下來,修剪整齊的指甲在深褐色的木桌上留下了一道道劃痕,可是她的眼眸依舊冷厲清醒。
「皇兄,妾身的確很不甘心,但是……這是妾身的私事,與皇兄實在無關!」
戚修婺還待說些什.+du.麼,這時蕭子衿的侍女荷衣便已推門進來了,一見到戚修婺此等架勢,不由驚了一下,緩緩俯身行禮。
「太子殿下……」
戚修婺見有外人在,也不好再說些什麼,微微擰了擰眉拂袖便走。
蕭子衿眸冷如冰,心里波濤洶涌,她本以為太子和戚修朝之間的感情很要好,可是現在看這情況,只怕也是以訛傳訛罷了,甚者,更有可能的是,戚修婺還等著將戚修朝倒打一耙!
「小姐?」荷衣有些憂心的砸走了過來,她生性清冷。自然不會主動去問蕭子衿發生了什麼事,可是看那個樣子,也像是戚修婺欲對蕭子衿不軌。
蕭子衿勉強收回了神。臉色有些慘白,淡淡道,「王爺呢?」
「王爺剛剛回府了,現在正在房里休息,小姐是要去見王爺麼?」荷衣也識趣的沒有問下去,只是回答了蕭子衿的問題。
蕭子衿輕應了一聲,將桌上的藥材收拾好之後便出了藥房直奔戚修朝休息的屋子而去。
蕭家別院這邊。劉雨霏起了個大早,梳洗完後便準備向蕭子桓辭行,她身上的瘟疫已經完全治好了。想必以後也不會再感染瘧疾,因此想回林山縣去和劉縣令道聲平安,順便也去找一下林梅。
還剛行至蕭子桓的門外,卻听得門外傳來一陣喧嘩。還有馬匹的醒鼻聲。也不知是何人駕車來了。
「該不會是……林梅吧?」劉雨霏自言自語,心里漸漸歡喜了起來,這也有兩三天沒見林梅了,也不知她這幾日是不是和林伯母還留在林山縣里面,要是不小心被傳染了瘟疫那可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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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雨霏見林詩也跟著自己出來了。輕輕一笑道,「你怎麼也出來了?」
林詩對著她傻傻一笑。還是不怎麼說話。
劉雨霏心里忍不住嘆息了一聲,牽起了林詩的手也向大門處走去。
二人才剛出了大門,就見一個神情凶狠的黑壯男子從馬車上一躍而下,喝退了圍在一旁的僕役,惡聲道,「你們家少爺呢?讓他出來見我!」
就在他說話的時候,馬車里面還隱隱約約傳來女子哭泣的聲音,似乎還不止一個女子。
劉雨霏心里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這人行事粗魯長相凶狠,也不知蕭子桓怎麼會結識這樣的人,而且馬車里面還有女子哭泣的聲音,若也是這男子原因的話,那這性格也太惡劣了些!
林詩也被這人凶狠的語氣嚇了一跳,連連往後退。
那些僕役里面有一個看起來模樣機靈的年輕小廝,打量了那黑臉男子幾眼,歡聲道,「這位爺,不知你是?」
那黑臉的漢子哼了一聲,冷冷道,「就和你家公子說外面有一個叫孫立的找他,讓他速度點出來見我!否則韞先生怪罪下來的話,他可擔當不起。」
那小廝聞言臉色卻是一變,似乎這韞先生的身份極為貴重。
韞先生……這又是何人?
劉雨霏疑惑的蹙起了眉,正準備繼續看下去卻見蕭子桓從里屋匆匆而來,頭上的發帶都是匆忙間系上去的,與他素來溫文爾雅的模樣極為不符。
蕭子桓一出來便見到了劉雨霏也站在外面,本來就不怎麼好看的臉色瞬間變得更白,一把就走了過去在劉雨霏身邊悄聲道,「你怎麼出來了?快帶著唐少夫人進去,這些事情,你還是不要沾染的好,否則到時候就難月兌身了……」
他以為劉雨霏是對自己的事情好奇,哪知劉雨霏之所以出來只不過是因為以為是林梅回來了,因此現在听得蕭子桓如此自以為是的話不由嗤笑了一聲,冷冷道,「蕭公子,我只是以為是林梅回來了而已,至于你所說的那些齷齪事,我實在沒有興趣!」
蕭子桓的臉色立馬就變得鐵青,可是外面等著的那黑臉漢子孫立卻是等不下去了,一見蕭子桓出來就急忙道,「蕭子桓,快幫我一把!」
「孫立?」蕭子桓只覺得今日遇到的這些事情,一件比一件糟心。
「沒錯,正是我!快幫我,後面那些官兵馬上就要追到這里來了!」孫立說著便要駕車往蕭家別院里沖,可是沒有蕭子桓的命令,那些下人自然是不會讓孫立就這樣闖進來,一個個都堵在孫立的馬車前,不準他進來。
蕭子桓正待和劉雨霏說些什麼解釋一下,卻見她牽著林詩的手頭也不回的走了,不由得吐了一口氣,身上的氣勢馬上就冷淡了起來。
「孫立,你怎麼會招惹上那些官兵?」蕭子桓的聲音里帶了些慍怒。實在是不想幫孫立收拾爛攤子。
「蕭子桓,你我同為在先生的手下做事,若是我被那些人抓了。只怕你也會受到牽連,就算你不被牽連,韞先生難道就會輕饒你嗎?」。孫立滿臉急切,他好不容易才想到蕭子桓在這里有一處別院,若是連蕭子桓都不幫他遮掩的話,只怕他的這條小命就真的難保了!
蕭子桓一听到「韞先生」這三個字整個人都忍不住顫栗了起來,抿著嘴許久未說話。最後終于開口道,「我若這樣貿然留下你的話,只怕最後還是會發現你的蹤跡。說不定還會連累到我。」
「你!」听了蕭子桓這話,孫立的神情越來越凶狠,盯著蕭子桓的目光差點沒將他給碎尸萬段。
「因此,你還是和馬車里的姑娘留在我院子里罷。這輛馬車我自會派小廝駕著它到另外的地方去。到時候再棄車回來,就算那些官兵順道追下去,見不是你,也不會追究他什麼,更不會想到我竟然收留了你。」蕭子桓眸光幾轉,一下子便想出了一個絕妙的主意,他自然也听到了馬車里有女子哭泣的聲音,只是他與孫立不熟。分管的事情也不相同,淡然也不好多問什麼。
孫立听了蕭子桓這話卻是立馬轉怒為喜。連聲應道,「蕭子桓,還是你聰明,難怪得韞先生那樣看重你……」
蕭子桓微微皺了皺眉,對孫立的這席話似乎是非常厭惡,但最後他還是忍耐住了,只是淡淡道,「那還不快下車?還有你馬車後面的女子,你自己帶過來的,便請你自己看好她們。」
孫立喜孜孜的應了,立馬就鑽到了馬車里面怒聲喝道,「還不出來,不然爺要你們好看!」
只見從那馬車里面立馬就出來了四個被捆綁了雙手神情驚惶一身邋遢的女子,顫顫巍巍的從馬車里面爬了下來,滿臉污痕,但是依稀還能看出她們本來的樣貌應該不差,也不知怎麼會被孫立如此對待,實在是太不懂得憐香惜玉了。
蕭家別院里的那些下人見此很是不忍,在旁邊竊竊私語的說起了閑話,可是孫立又怎麼會去管她們這些事情?將那些女子趕了下來之後便催著她們忙不迭的進了蕭家別院里面去。
蕭子桓似是看習慣了這種事,神情都不變一下,淡淡道,「小六,你去駕著這輛馬車往林山縣方向跑,越遠越好,到時候再棄車步行歸來。」
「是,公子。」那名為小六的年輕小廝正是先前那個阻攔孫立的機靈小廝,听了蕭子桓的吩咐之後,二話也不說的就上了馬車,從一旁拿起了韁繩,駕著馬飛快的往林山縣方向奔去。
蕭子桓目送著小六遠去,這才跟那些候在門口的蕭家下人們吩咐道,「今日這事,你們誰都沒有看見。」
「是,公子……」那些人倒也機靈,應了話之後便立馬回了別院里面,各司其職,當作剛才的事情根本沒有發生一般,倒也沒鬧出什麼糾紛來。
蕭子桓見人群都退開了,這才輕輕嘆了一口氣,慢慢踱步回了院子,接下來,可就有一場硬戰打了。
果然,蕭子桓還剛進屋沒過多久,便听得自家小廝傳話,說是晉州知府求見。
他那時正好將原先散亂的頭發給綰了起來,插上一根玉簪,身上一襲淺碧色的長衫,星目劍眉、唇紅齒白,當真是比起那些容顏美麗的女子還要俊俏些。
晉州知府早就等在了門外,一見到蕭子桓出了門來,當即笑著客氣道,「子桓世佷,不知這些年老師身體可好?」
蕭子桓也拱手回了一禮,淡笑著道,「知府大人客氣了,家里祖父這些年還好,身體愈漸硬朗,勞知府大人記掛了。」
晉州知府本來還打算來硬的,可是之後知道了這是蕭家的別院之後,態度立馬就軟和了下來,跟那些下人說要他們去通報他們家少爺,怎麼說都是蕭家教出來的學生,對著蕭家的人也不能太無禮了,否則那些諫官可不是吃素的,隨便一封奏折能讓他百口莫辯。
「子桓世佷無需多禮,不過,剛才的時候,子桓世佷可否見過一輛馬車從這里過去?駕車的是一名黑臉漢子……」晉州知府說到這里,臉上的笑容也慢慢收了起來,仔細觀察蕭子桓的神情變化。
他心里也有些懷疑那逃犯孫立是不是和蕭子桓有關系,畢竟蕭子桓身為一個庶子卻在短短幾年里就掌握了蕭家的大權,能力的確不容小覷,而且他年紀輕輕便已是貢士,明年便會得朝里的大臣舉薦成為狀元,這學識的確是世間少有,更何況還如此年輕。而且這孫立偏偏哪里也不去往這邊而來,若不是熟人,又怎麼會知道這後面還有一處別院呢?
蕭子桓自然不知道晉州知府早已懷疑上了自己,面部表情如常,只是有些疑惑的道,「馬車?知府大人你若說的是一個黑臉漢子架的馬車的話,晚輩倒的確看到過……」
「世佷見過?」晉州知府的語氣激烈了起來,看著蕭子桓的雙眼里滿是炙熱。
「當時那位壯漢想請我收留,說在里面借住一宿,只是晚輩見著那人似乎不像是好人,便拒絕了他的請求,後來,他便往林山縣的方向去了。」蕭子桓往林山縣那邊的官道上看了一眼,只見那條路上正印著兩道鮮明的車 轆痕跡,直指林山縣而去。
晉州知府心下微寬,蕭子桓的這席話應該是沒有唬他,便派人向林山縣那邊追過去了,自己和蕭子桓寒暄了幾句,也騎馬追了上去。
蕭子桓在門口站了許久,見晉州知府等人的身影都消失不見了,這才轉身回屋,蕭家別院的大門也緩緩關上了。
就在他們關上門沒多久,晉州知府卻又帶人從林山縣那邊繞了過來,也不往這邊靠近,就站在不遠的地方默默地注視著蕭家別院。
「大人,您這是?」跟著的隨從有些不解他的意思,明明孫立已經駕著馬車去了林山縣,可是為什麼他家大人還是一副不急不慢的樣子?莫不是根本就不怕孫立逃走?
晉州知府緊盯著蕭家別院的大門,沉聲道,「蕭子桓不過是在騙我們罷了……」
「蕭公子是在騙我們的?」隨從一臉的驚訝,似是不敢置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