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來說舒夫人那邊,安嬤嬤跟著她回了屋後,心里忍不住揣測自家主子的心思,畢竟舒夫人以前的脾氣雖然也不是太好,但是至少在外面面前還是會給舒老爺面子的,這也是唯一讓她欣慰的一點了,不然的話,就她主子這脾氣,舒老爺只怕也受不了吧!
不過……最近也不知怎麼了,舒夫人的心情陰晴不定,定不定就會將火氣撒到下人身上,而且,對舒老爺更是冷眼以待,實在是安嬤嬤心驚膽戰。
「安嬤嬤,去門房那里看看,瑤華怎的還沒到。」舒夫人一進屋便坐在了自己的床榻上,這座院子是舒老爺特意讓人修的,就是為了讓舒夫人心情不好時有個去處,故此才特意修了這樣的一座養心院,供舒夫人游玩散心。
安嬤嬤諾諾的應了聲,看了一眼舒夫人,這才退下了。
舒夫人閉目坐了良久,听得耳邊有了動靜,知道有人進來了,這才睜開了眼,淡淡道,「你還來做什麼,該說的不是都說完了麼?」
進來的卻是林梅先前有過幾面之緣的韓兆管事,舒望瑾手下的一個掌櫃,雖不是舒家的家生子,但是能力出眾,很得舒望瑾的器重,只是最近不知道為什麼卻是頻出錯事,惹得舒望瑾厭棄,要不是舒舟等人求情,只怕韓兆早就被舒望瑾趕出了舒家。
韓兆搓了搓手,滿臉猥•瑣,嘿嘿笑了下。討好的看著舒夫人,滿嘴油腔滑調,「夫人。不知道小人先前提供的那些消息對您可有些用處?」
舒夫人面色冷淡,輕哼了一聲,眉眼間滿是森寒之氣,輕聲道,「你想要的在那邊,至于其他的,我不想再听。」
韓兆順著舒夫人的目光看去。只見著不知什麼時候在梳妝台上放了一個桃木的匣子,看起來普普通通毫無亮點,但是韓兆卻好似知道里面是什麼一樣。立馬就奔了過去,手忙腳亂的打開了那個匣子,只見里面碼的整整齊齊的十幾錠金子爍爍生輝,差點沒讓韓兆激動得快要暈了過去。
「你走吧。自去辭了管事的位置。以後,不要再來京城了。」舒夫人看了韓兆那個垂涎的丑陋模樣,微微蹙起了眉頭,這樣的小人,還是早送走為妙,免得禍害了她家望瑾以後的事業。
韓兆手里捧著金子,不管舒夫人說的是什麼都止不住的點頭,兩眼冒光。雙手緊緊的抱著手里的桃木匣子。
他本以為舒夫人這樣的性子,自明天高得很。就算知道了這件事也只會將自己責罰一頓然後趕出舒府,沒想到這離間計卻是這麼的好用,舒夫人竟然信了自己,與舒老爺生了嫌隙,出手還這麼闊綽,一給就是十幾錠金子!
「夫人……小的,馬上去管家那里辭工,以後,再也不會回京城了!」
韓兆因為上一次巧顏閣的事情被舒望瑾狠狠責罰了一頓,還將他的家人給送出了京城,實在是讓他心里難平得很。再加上後來舒望瑾愈來愈不重視他,甚至有意將他調離京城,更是讓韓兆心生怨恨,只是苦于一直沒有機會對舒家的人下手而已。
這次舒家本族那里也下了命令,讓他無論如何都要將這個消息散布到舒夫人耳中,他本來以為以舒夫人的脾氣,應該不會相信他才對,沒想到竟然還給了自己賞銀……
舒夫人端坐在繡榻上,她本就不是一個愛笑的人,小時候經常仗著背後的幾大勢力口不擇言,不知刺傷了多少姑娘家幼小的心靈,脾氣刁鑽古怪又異常任性,但是太後和皇上卻獨獨只對她一個人親厚,任她求允,最後還答應了讓她嫁給一介商戶,震驚了朝野上下,無人不扼腕嘆息。
沉默良久,舒夫人還是按耐不住,見韓兆抱著金子欲走,啞聲喊道,「那你可知……他倆當初為何會分開?」
韓兆頓了頓,轉過了身,給舒夫人一個僵硬尷尬的笑容,咧著嘴道,「夫人……這個,小人可就不知道了……不過,小人倒是听說,不僅僅是因為當初陛下幫清澕郡主指婚,而且……那個時候听說……听說姚長公主殿下是嫌棄舒老爺,出身賤商之家,不許清澕郡主嫁給舒老爺,怕拉低了郡主殿下的身份……」
舒夫人氣得兩手打起了顫,想將繡榻上所有的東西都拂到地上,但是因為許久沒有到這個養心院來歇息了,因此舒老爺便讓人將這座院子里面所有的被褥都清理了出去。
更何況,上次舒夫人和舒老爺吵架還是前幾年夏季的時候,因此現在這個養心院自然是沒有什麼被褥的了。
舒夫人自己也不知道在氣什麼,但是卻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在壓抑著一種情緒,可是那種情緒卻差點將她整個人都撕裂,若不是安國公府從小就教養過舒夫人,絕不能讓任何人看到自己的失態,只怕她現在早已忍耐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夫人?」韓兆見舒夫人不說話,心里還是有些膽怯,小聲地喚了一句。
「你走吧。」舒夫人這才應道,但是看也沒有看他一眼,只是望著自己面前的那扇檀香雙繡屏風出神,這座屏風是當年她的嫁妝,後來舒喻瑾出嫁,這件屏風本來是應該在單子上的,但是舒喻瑾卻是跪著求舒夫人留下這座屏風,只因為這座屏風陪了舒夫人整整三十年,所代表的意義根本就不是一般的家具所能比擬的。
韓兆見舒夫人放自己走,心里自然是開心的不得了,捂著懷里的金子忙不迭的走了。
待韓兆走後,舒夫人這才睜開了眼,不知何時起,她的眼楮里滿是紅色的血絲,鼻子微紅。顯然是傷心憤怒到了極點,這也就是為什麼剛才韓兆在的時候她為什麼一直沒有睜開眼楮的原因,只因為不想讓任何人看到自己的懦弱和無助。
沒過多久。舒夫人才緩過來,面色漸漸恢復如常,只是她眼楮里的那一抹說不出的光華卻消散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大片的烏雲。
「夫人,表小姐來了……」
這個時候,安瑤華終于到了。隨著安嬤嬤一步步踏入這個陌生的院落,見到了舒夫人之後忙欠身行禮,聲音清甜的道。「給姑姑請安……」
舒夫人勾著嘴角輕笑,眼里有了大片的氤氳,輕聲道,「請安?還是瑤華你會說話……」
安瑤華知道舒夫人這話並不是發怒的意思。便笑著自己起了身。走過去親密的挽著舒夫人的胳膊,微微撒嬌道,「姑姑身份可不是一般的女子可以打比的,不是‘請安’是什麼?」
舒夫人拍了拍安瑤華的腦袋,示意安嬤嬤先退下去,待她下去之後,這才轉頭看向安瑤華道,「你父親最近如何?」
安瑤華听了這話卻是一愣。微微蹙起了眉,有些不解舒夫人這話到底是何意。要是往常,只怕舒夫人連安國公府出來的少爺公子們都不會理,更不要說請她們進舒府了,這一切只因為舒夫人和安國公有嫌隙,舒夫人更是許多年都沒有回過娘家,惹得安國公被老國公和老太太怨念。
所以,安瑤華先前在夫家的時候听聞外面有舒家的人來請,還是狠狠驚訝了一把,懷疑是自己听錯了,直到她夫君說的確是舒家的小廝這才作罷;可是……舒夫人還是和安國公不和,但是今日這話的意思,到底……
「回姑姑的話,最近父親和娘身體安健,多謝姑姑關心。」安瑤華怕得罪舒夫人,因此回答得讓人挑不出一絲錯來,但是未免還是生疏了一些。
舒夫人神情未變,似乎根本不在意安瑤華到底回答的是什麼。
「瑤華,我叫你來,是讓你幫我做一件事。」舒夫人模了模自己手上晶瑩玉潤的翡翠鐲,聲音淡然。
「姑姑請說,瑤華若是做得到的,自當全力以赴。」安瑤華就算不答應也得答應,舒夫人這里她可是有不少的把柄落下呢,不要說什麼背著丈夫私會表哥了,雖然那次的確只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見面,但是要是被有心人知道的話,只怕她這個世子妃的身份也難保了。
更何況,還有上一次舒夫人幫安瓊華落選一事,若不是舒夫人帶著安瓊華去見了太後,不然的話只怕現在也要嫁給太子,日後和宮里千千萬萬的女子爭那一個人。
舒夫人模著手上的玉鐲,這還是舒老爺前些年在邊疆得到的,特意叫匠人雕磨之後送給了她,那個時候,舒夫人心里不知道多歡喜,但是現在卻只是睹物心傷罷了。
「把這封信交給你父親,千萬不要告訴了旁人,哪怕是你夫君。」
舒夫人從自己袖中掏出了一封紅泥封口的信箋,將它遞交給了安瑤華,口中道,「若是旁人問起來了,你便說我喊你來是為了瓊華落選被遣回家一事,讓你安慰安慰瓊華。」
只怕別人也想不到,這讓人垂涎的母儀天下的位置,卻是安瓊華棄之如敝屐的吧!
世人都以為,舒夫人當天帶安瓊華入宮去見太後,是為了鞏固安瓊華的地位,讓她到時候直上青雲,在宮中不受任何挫折便安穩的坐上太子妃之位,可是卻不知道這個讓他們所垂涎的位置,卻偏偏是某些人視如毒蠍的。
安瑤華面色不變,利索的將舒夫人遞出的那封信給收進了袖中,淡淡道,「瑤華知道。」
舒夫人點了點頭,看著安瑤華的目光里這才帶了一點慈祥之色,但是更多的還是哀傷。活了這麼多年,任性刁蠻了這麼多年,本以為自己嫁了個良人,哪知良人卻是猛虎毒蠍,為了舊人竟然能連結發妻子都要謀害!這……如何不讓她寒心?故此,才想要聯合安國公府的勢力,去除掉所有對自己和對望瑾的威脅!
「姑姑……」安瑤華不知道舒夫人在看什麼,望見她眸中對自己的慈愛之色。一時有些受寵若驚,剛要笑著回應,卻見到了阿虎夫人鬢邊的一縷白發。大驚失色的道,「姑姑!你……」
舒夫人微睥著安瑤華,不知道她是何意。
安瑤華卻一下子就餓撲了過來,滿臉忍耐,咬著牙哽咽著道,「姑姑,你的頭發……」
舒夫人往後看了一眼。又回過了頭來,知道了安瑤華在說些什麼,神色淡淡。根本就不在意,伸手撫了撫鬢邊的白發,抿著嘴道,「老了。頭發自然就白了……再過幾個月連外甥都要抱上了。你也有了自己的兒女,歲月催人老啊……」
「姑姑……怎的說這些喪氣的話。」安瑤華有些看不下去了,這和她記憶里意氣風發的安雲棠完全不一樣,滿是頹廢,哪還是傳說中的那個安家大小姐。
就連上一次,舒夫人的狀態都比現在好許多,雍容華貴好似神仙妃子,一點也看不出歲月的痕跡。可是現在。舒夫人臉色蠟黃,鬢邊斑白。簡直是比安國公夫人也就是她的母親還要顯老態,要知道……舒家富可敵國,舒夫人又天生愛美,最會養容保顏,哪有像現在這樣滄桑的時候。
「人老了,說的話自然是不中听了。」舒夫人扶了下鬢邊微亂的發釵,淡淡的看了一眼安瑤華,扯開話題道,「瓊華最近如何了?」
安瑤華知道舒夫人不想在她面前展露自己的脆弱,她們安家的女子,向來都是視尊嚴如生命,便轉移了話題道,「瓊華最近可好了,爹爹本就不想她入宮,現在這樣一來,正是如了瓊華的意,只是母親那邊……」
舒夫人也知道安國公夫人那里是個什麼情況,本就不是自己肚子里生出的女兒,又能喜歡到哪里去呢?
「你娘那邊,自有她的原因,你也不要太過怪罪于她。」舒夫人輕聲嘆了一口氣,當年她兄長安國公那件事的確是做的不太磊落,若是將那女子交由安國公夫人照顧,又哪會有後面這麼多的事情?哪個世家女子是不能容忍一個沒有半點身份地位的舞姬的,更何況這個舞姬還只是生了一名女兒……
安瑤華不知道舒夫人此話是何意,但是知道自己不該問下去,便收了口,溫順的應了句是,接著便幫舒夫人捶了捶肩膀和背部,輕笑著道,「姑姑,瑤華最近跟著宮里的那些老嬤嬤學了如何按摩的手藝,娘她可喜歡了,瑤華也幫您按按……」
舒夫人輕輕點了點頭,閉目不再言語。
安瑤華望著舒夫人鬢邊的那一縷白發,驀地有些心酸,當初的姑姑是那樣的風華絕代驚才絕艷,現在卻是如此的滄桑老態,還是當初本就不該生為女子?
心里苦悶良久,最後安瑤華輕輕嘆了一口氣,不去做想這些事情了。
而安遠侯府別院這邊,林梅不好意思去見劉雨霏,更不好意思說自己給她丈夫送過去了舊情人,便想請人將王惠鴛送到蕭子桓身邊,現在王惠鴛居無定所,身邊又沒有一個親人,也只有蕭子桓這個前夫可以寄托了。
林梅雖然不喜歡王惠鴛,但是也不想看著她流落街頭,出于無奈之下才會想將她送到蕭子桓身邊,畢竟王惠鴛之所以變成這樣完全都是蕭子桓一個人的「功勞」,若不是他,現在的王惠鴛只怕還會那個刁蠻任性的員外家大小姐,天天去找林梅的麻煩,但是至少活得開心,活得肆意。
林梅想好之後,便準備去王惠鴛住的客房里找她,順便和她說說以後她的去處問題,可哪想一進門就看到了王惠鴛踩著凳子,拿著一條白綾往屋梁上打死結的情景,瞬時嚇得她魂飛魄散。
「你……你要做什麼!」林梅眼見著王惠鴛打好了死結,就要將頭伸了進去,忙跑過去死死拽住她的衣裳,一臉的驚惶,「你可千萬別想不開!好不容易才從人販子手里逃了出來,你要是現在就自盡了,那可真的是傻子……」
而且……最重要的是,不要死在這里讓她看到啊!不然她會有很大的心理陰影的!這才是重點好嗎!
王惠鴛見著是林梅,這下子也是更加緊張了,掙扎了幾下。見林梅還不放開自己,便想直接將頭套進去,哪料林梅在下面死死地扯住她。根本不給她這個機會。
「你放開我!林梅,我是自己懸梁自盡的,別人根本就不會查到你頭上,你不用這麼怕……」
王惠鴛見林梅不放開自己,兩只小腿抖了抖,想將林梅的手踹開,但是無奈林梅卻是越抓越近。便只得放下了手里的白綾,蹙著眉一臉哀怨的看著林梅,埋怨道。「我想死你都不讓我死!果真是不想看到我好過麼!」
林梅嘴角微微抽搐,心里月復誹道,你想死也死遠點啊,就死在這里她心里壓力得多大!
但是雖然心里是這麼想的。但當時林梅可不敢就這樣說出來。不然的話指不定王惠鴛被她這麼一激就真的上吊了可怎麼辦!那她下半輩子都不得安生了!
「我說你好端端的怎麼就想不開了呢?啊?你也給我說說唄,我又哪里惹你不高興的地方我改還不行嗎?你動不動的就要上吊自殺,我很驚恐好嗎!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樣在自己面前沒了,我以後每天晚上都會做噩夢的!」林梅嘴里說著話,眼楮也直直盯著王惠鴛,生怕就在她說話的這當口王惠鴛就上吊了,那她可就要哭死了!
「這事和我你沒關系!林梅,你放開我!」王惠鴛說著便劇烈掙扎了起來。想踹開林梅的手。
林梅見王惠鴛這麼暴躁,突然恍然大悟了。望著她喊道,「我知道了!你又恢復原先的那個性子了!」難怪……一大清早的便要尋死覓活,原來是恢復以前那個任性小姐的性子了,大概是想起這些天的事情覺得自己受不了,太丟人現眼了,故此才會想不開要上吊的!
王惠鴛一愣,本來還不懂林梅說的是什麼,後來懂了之後立馬就凶起了一張臉,咬著牙道,「知道的話那還不快放開我!以前你不是最討厭我的麼?!」
林梅糾結的咋了砸嘴巴,最後癟著嘴巴道,「你以為我很喜歡你呀,知道自己討人厭就好……」
听了林梅這火上澆油的話,王惠鴛更是氣得不得了,抬腳就要去踹林梅,也顧不得平日里要保持的風度了,臉色大變,聲音里也帶了絲委屈,「我又沒要你們喜歡我!那你還管我去死做什麼!橫豎沒連累到你,讓我死你又不會死,管這麼多做什麼!」
林梅咋了眨眼楮,真的就放開了自己的手,雙手環胸慢慢的退到了門邊,百無聊奈的道,「好,大小姐,你想體驗體驗上吊的滋味,我就不攔你了……」
「林梅!」王惠鴛還沒上吊自殺,听了林梅這些話都快要被她氣瘋了,紅著眼眶就這樣跳了下來,追著林梅打。
林梅怎麼可能就這樣傻傻的站著認她打,怕外面的下人看熱鬧,便直接將門一關,用栓子拴上,跑到了屋子的另一邊,口里還說著讓王惠鴛氣得不得了的話。
到最後,王惠鴛本就又氣又難過,一下子就沒了力氣,只能看著林梅站在自己面前一長開外處頓住不動,就這樣雙手環胸懶懶的看著自己,真是越看下去越覺得林梅這張臉讓人生厭,不僅性格惡劣,就連這張臉也是讓她厭惡得不得了。
林梅則懶散的看著王惠鴛坐在地上喘粗氣,見她實在沒了力氣這才敢走上去,遞了一塊手帕道,「擦擦你臉上的汗吧,還好你現在看不到自己的樣子,不然和瘋婆子有什麼區別?」
王惠鴛听了這話抬手欲要去打林梅,但是實在沒了力氣,便只能干瞪著他,也不伸手去接她手里的帕子。
林梅翻了個白眼,直接就將手帕扔王惠鴛臉上了,毫不在乎的道,「我可告訴你呀,這是我家,外面的下人都听我的話,要是你真想死,現在我就叫他們過來,上吊多無趣對吧,而且听說呀,這上吊死的人舌頭伸的老長,七竅流血臉色青紫……你見過沒?听說就是比那惡鬼還要恐怖……」
這話當然只是為了嚇唬王惠鴛而已,她這麼愛美的人,要是知道了上吊自盡之後的人都長啥樣的話,肯定就不敢去上吊了。
果不其然,王惠鴛听了這話之後果然瑟縮了一下,往後退了退。眼楮里滿是驚恐,還有些慶幸,顯然林梅的這番話是對她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王惠鴛。你要是真的想死的話,我現在就要我家下人幫你拿鶴頂紅啊砒霜啊鴆酒之類的毒藥來,死得沒有痛苦,而且死後的尸體也非常美……就拿鶴頂紅作比較吧,听說服了它之後死的人,雙唇鮮艷似血,不知道看起來多美了!」
林梅繃著一張臉滿是正經的說道。完全就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意思。
王惠鴛听了這些毒藥卻是抖得更厲害了,顫著嘴唇道,「你不要唬我了……我才不信你說的話!現在哪有什麼砒霜鶴頂紅。藥房里都不會賣得!」
看來王惠鴛還算是有點常識……
林梅模了模自己的頭發,心里算了下自己有多少天沒洗了,是該洗頭發了。
「這就是你無知了吧!有錢什麼藥買不到啊,就連那些帝王啊什麼的都有很多被人毒害的。你要是有錢。藥房的人怎麼說都會賣給你的,只是可能……藥量沒那麼足,藥效沒那麼好。說好的一柱香死可能會讓你疼上兩柱香的時間再死之類的……」林梅故作正經的點了點頭,努力繃著笑。
王惠鴛的身子越來越抖了,她忍不住在地上縮成了一團,顫顫的說道,「我不要喝毒藥……不要……」
林梅眼楮里浮現出了一絲笑意,但是很快的就沉了下去。她咳了幾聲,見王惠鴛望著自己。這才冷著聲音道,「你先前為何又要上吊自盡!逗我玩呢是吧?!」
王惠鴛搖了搖頭,不知道什麼時候起臉上已經滿是淚痕了,這可嚇壞了林梅,她可從未看到王惠鴛哭過,就連林梅讓王惠鴛在眾多長輩面前出丑王惠鴛都沒有哭過,雖然事後更加狠毒的加倍讓林梅還了回來,但是也從未看哭過,所以她現在一哭,立馬就驚得林梅手忙腳亂,都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才好。
「你……你哭什麼呀,大不了……但不了我不說你了,這樣好了吧?哎,你別哭了,這麼大人了丟不丟人啊……」林梅撿起了地上那塊王惠鴛不要的手帕,拍了拍又吹了吹,這才遞給了王惠鴛。
「我們倆扯平好不好?以前你誣陷我的時候我也沒哭啊,那個時候村子里的人都以為錢是我偷的,可是我都沒有哭,你現在活得好好的,又沒人無賴你冤枉你,你哭個啥……」
林梅深深地嘆了口氣,也在王惠鴛的前面蹲了下來,拍了拍她的肩膀,心平氣和的道,「我們兩個也都老大不小了,明年我要嫁人了,至于你,已經嫁過人了,雖然現在是下堂婦,脾氣也不好,長得也算一般,但是你會畫畫會寫詩,又有一副好女紅,也不怕到時候嫁不出去吧?」
「誰跟你說嫁人了!這輩子我都不要再嫁人!誰要是敢娶我,我就打斷他的狗腿!」
王惠鴛將手里的帕子掐得死緊,說話的時候一副惡狠狠的凶態,看來是蕭子桓讓她受盡了流言蜚語哭干了眼淚,不然的話現在也不會這麼厭惡嫁人的事了。
「那你為什麼要上吊……」林梅癟著嘴小聲道,顯然也是很不明白。
王惠鴛眼楮里有了一絲愧疚,掐著手里的帕子,輕聲道,「昨天晚上我想了很多事情,這麼多年來我任性妄為,最後也自食了苦果,這一切都是我應該承受的,但是……我害了那麼多人,讓她們深陷水深火熱之中,還有我爹和娘,十幾年的寵愛,一朝煙消雲散,我……實在是……」
林梅了然的點了點,頭欣慰的道,「沒想到你這麼快就有了這麼深層的覺悟,實在是讓我大感欣慰啊……啊!」
她這話還沒說完,王惠鴛就死勁狠狠的掐了林梅的胳膊一把。
「你欣慰……關你什麼事!」王惠鴛咬著牙道,一副我現在很不爽你不要來惹我的樣子。
「下手這麼重,記得下個丈夫找個皮實肉厚一點的,像蕭子桓那種的小白臉,經看不經用,文文弱弱的,哪受得了你這樣粗暴的行為。」林梅自動略過了蕭子桓會武功一事,反正在她眼里蕭子桓全身上下簡直沒一個優點,最大的罪就是勾搭劉雨霏還想要娶她!
王惠鴛臉上的表情一僵,又要伸手過來掐林梅,見她躲開了,磨了磨牙說道,「我與他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不要再提他的名字,否則修怪我翻臉!」
林梅默默的望著王惠鴛現在的樣子,還說不翻臉,現在臉都青了!
「既然你想通了,那就不要上吊了吧,不然嚇到了些人可多不好,多吧?」林梅笑眯眯的說道,自動忽略了王惠鴛那要殺人一樣的目光,「我還等著你明年來喝我的喜酒呢,順便幫我添妝,心意到了就行了,我也不要太多。」
王惠鴛本來面色還有些不太好看,她才剛被人休了沒多久,林梅就在這里夸夸其談她要嫁人的事情,但是听到了後面添妝的事情,面色不由得緩和了下來。
「那你可要收斂收斂自己的性子了,免得剛嫁過去就惹得夫家人嫌棄!」
林梅知道王惠鴛向來刀子口豆腐心,便笑著點了點頭,捂著嘴道,「那你放心吧,只是到時候你幫我添了妝,也該想想自己以後的事情了,你現在還只十五歲,正是芳華大好的年紀,就這樣一輩子也很辛苦,而且……」
而且……王家的人已經離開了,卻沒有去尼姑庵接王惠鴛,這就代表,他們已經完全拋棄了這個敗壞自家名聲的不孝女。
王惠鴛自然知道林梅沒有說完的後半句話是什麼,一時也有些感傷,無言的垂下了頭,實在不知為何家人會這麼狠心,在瘟疫當前,竟然拋棄了她,就連遷走都沒有告訴過她……(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