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夏,進來。」皇甫敬垚還是很擔心楚向晚的傷勢,寧彥辰前腳剛走,他後腳就把紅夏叫了進來。
「宮里怎麼樣?」
「回王爺,妍貴妃還沒有醒,但是已經無礙。」紅夏不敢隱瞞。
「恩,你下去吧。」皇甫敬垚知道楚向晚沒事了,心里的焦急也減輕了一些。
「王爺,您的傷勢如何了?」紅夏不放心。
「無妨,只要靜養幾日即可恢復功力。」
紅夏退了出去,皇甫敬垚陷入了沉思。楚向晚沖上前為他擋刀的情景還歷歷在目,說實話,不震動是假的。雖然他知道楚向晚心里有他,但是,他並不希望楚向晚犧牲自己的性命去救他。尤其是昨日,大庭廣眾之下,他們當時為了對方都顧不得了,這也許是本能,但是,恰是這種本能害了楚向晚。況且現在想想,皇甫敬文可能已經有了疑心,幸好寧彥辰昨日攔住了自己,如果他進宮了,那只會坐實他和楚向晚的不倫關系。
「晚兒,你快些醒吧,垚哥哥不能沒有你。」他喃喃自語。
皇甫敬文還在御書房,突然有太監來稟報,說妍貴妃醒了,他立刻去了寢殿。一進殿,見楚向晚臥在床上,面色慘白,仍是精神虛弱的樣子,他的心揪了起來。他快步走上前坐在床邊摟著楚向晚的肩說︰「向晚,你終于醒了。」說完又把楚向晚緊緊地抱進了自己的懷里,恨不得揉進自己的骨血。
「咳咳,皇上,你勒痛臣妾了,咳咳。」皇甫敬文抱得太緊,勒得楚向晚說不出話來。
「是朕太用力了。」皇甫敬文松開了楚向晚,又仔細望著她半天,深情的眼神讓楚向晚覺得是一種巨大的壓迫。
「皇上如何這樣望著臣妾?」楚向晚不自覺得低下了頭。
「你知道嗎,你已經睡了一日一夜了。朕已經說了,若是你再不醒,就誅了太醫的九族。現在看你醒了,朕心里的大石才能放下。」
「皇上不可,太醫想必已經盡力,若臣妾真醒不來,皇上也不該為了臣妾要人性命。若真是這樣,豈不是臣妾造的孽?」楚向晚沒想到一向溫和的皇甫敬文會變得這麼不可理喻。
「向晚,你就是這麼善良,」皇甫敬文又想到了方曉寒的話,他試探地說道︰「就如昨日被匈奴人偷襲,你雖為人質,但是看見皇甫敬垚為救你自傷自殘,你不忍心還為他擋刀受了重傷。」
楚向晚听到這想起剛才自己醒來時倩兒說的話︰「小姐,今日雲妃說了好些話,昨日的事皇上已起疑心。」果然,皇甫敬文話里有話,已經在試探她了。
心有一瞬間緊繃了起來,她咳嗽一聲作為掩飾︰「皇上,臣妾當時沒有想那麼多,只是覺得對大周來說,睿王比臣妾重要得多,臣妾一介妃嬪,幫不了皇上什麼,但是睿王不一樣,他的身上負有大周最重要的軍事機密,萬一在匈奴人折磨下和盤托出,豈不是置大周于危局?臣妾雖愚鈍,可是皇上時常耳濡目染,這點輕重臣妾還是懂的。」楚向晚一口氣說完,手心已經冒出了汗,不知道這番說辭是否能打消皇甫敬文的疑心。
听了楚向晚的解釋,皇甫敬文稍稍釋懷,他繼續追問道︰「對了,你受傷的時候和四弟說了什麼?」
「臣妾當時受了重傷,人已經不清醒,不記得了。」楚向晚沒想到皇甫敬文還記著當時的情景,她現在只能打馬虎眼了。
「只是四弟為了救你義無返顧,叫朕看了都大為感動。」
「臣妾也很感激睿王的救命之恩,不過這也正好說明了睿王的忠心,改日還請皇上為臣妾向睿王致謝。」楚向晚現在只能裝听不懂、不明白,她沒想到她和皇甫敬垚的關系這麼快就開始引起皇甫敬文的懷疑了,當然,這其中少不了方曉寒的推波助瀾,可是,楚向晚不明白,方曉寒為何如此恨她,遇襲的時候把她推出去,現在又在皇甫敬文的面前點破她和皇甫敬垚的不同尋常。
「好,朕知道了。既然你醒了,朕就去御書房批折子了。你暫且好好休息吧,這幾日還是住在敏訓殿,朕看你也方便。」皇甫敬文心里的疙瘩還沒有解開,楚向晚的回答雖然沒什麼漏洞,卻不叫他滿意。他想︰等卞回來就真相大白了。
楚向晚點點頭,又躺了下去,這一番應對讓她耗損了不少精力,此時她再也撐不住,還未等皇甫敬文離開,已經又睡著了。
樹欲靜而風不止,楚向晚沒想到一覺醒來,是更大的風波在等著她和皇甫敬垚。
今日早朝,有人站出來彈劾皇甫敬垚。璐修儀的兄長——虎賁將軍邵洲、芳婕妤的父親——戶部侍郎洛燕飛等人,一起彈劾了睿王皇甫敬垚。原因是皇甫敬垚保護不力,讓皇上和兩位娘娘受驚受傷,邵洲和洛燕飛請求皇上罷了睿王的兵權。皇甫敬文一開始還置之不理,說睿王一路盡心盡力,為了保護聖駕已經受了重傷還差點武功全廢,理應嘉獎不應苛責。
誰知道皇甫敬文回到御書房批折子的時候,有人上密折說皇甫敬垚實則勾結匈奴人,導演了這麼一場戲。折子里說,匈奴人長居邊關,如何熟悉京城的山林小路,必是有人通風報信,提前告訴了他們皇帝車駕經過的地點,而這個人,一定是睿王,因為此次皇上出宮祈福都是皇甫敬垚一手安排的行進路線。況且後來大軍重重包圍了匈奴的大王子赫連城,他又如何能輕易逃月兌,定是睿王提前告訴了他們逃生路線。甚至,這次皇上遇襲是也睿王主使的,匈奴人只是供睿王驅使而已。目的,只是撇清自己的嫌疑。皇甫敬文看到這份密折後大怒,當即命人去睿王府傳旨,說「皇甫敬垚膽大包天,膽敢密謀行刺皇帝,行大逆不道之事,即刻關押進天牢,等候審問」。
當御林軍沖進睿王府的時候,睿王很是平靜,吩咐紅夏等人無需反抗,自己就和御林軍去了天牢。其實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這就是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密折上的說辭也是荒唐至極,可是皇上卻信了,可見,皇上對皇甫敬垚的成見日深,已經按耐不住要對他動手了。但是皇上為何會突然發難,卻讓大臣們一頭霧水。
方曉寒在毓慶宮里听到皇甫敬垚被打入天牢的事,臉色變得很差,她沒想到太後會如此雷厲風行,讓人明里暗里設了重重陷阱打擊皇甫敬垚。朝堂上的彈劾、御書房內的密折,恐怕都是太後的杰出好戲,目的,就是要借皇上此次的怒火徹底扳倒皇甫敬垚。
臨近午時,楚向晚醒了。倩兒在旁邊服侍著,楚向晚坐起身問道︰「倩兒,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小姐,已近午時。我去給小姐端些清粥小菜,您自從受傷,就一直水米未進,喝了那麼些苦藥,胃一定是空落落的。」
然而,倩兒從小廚房端了吃食剛準備進寢殿,就听見殿外有個小太監對一個小宮女說悄悄話︰「你知道嗎?剛剛皇上命人帶著御林軍去了睿王府,說睿王勾結外族意圖行刺,已經把睿王打入大牢了。」
「怎麼可能呢?睿王是咱們大周第一英武的男子,位高權重的,怎麼會勾結外族意圖行刺呢?」小宮女不相信小太監的話。
「真的,我的在皇上跟前當差,這抓人的旨意可是新鮮熱乎的很那。」小太監言之鑿鑿,「你就等著听消息吧,皇上此次震怒,我看那,睿王的好日子要到頭兒了。」
倩兒听著兩個人的對話,臉色變得煞白,她不知道這小太監說的話是真是假,她想︰還是先按下不說,小姐重傷未愈,不能受刺激,等晚些時候確定這件事的真假再說不遲。
她悄悄地進了寢殿,把吃食放在楚向晚的床邊,端起碗要喂楚向晚。
「睿王怎麼樣了?」楚向晚抓著倩兒的手,張口就問了皇甫敬垚的情況。自她受傷,皇甫敬垚的消息就像斷了線的風箏,昨晚皇甫敬文的試探讓她現在很是懸心。
倩兒手一抖,差點兒把粥灑在楚向晚的錦被上。她掩飾著笑道︰「小姐先吃點東西再說吧。」
楚向晚沒有理會,仍是抓著倩兒的手問著︰「怎麼了?是不是他出了什麼事?」她直覺倩兒有什麼瞞著她。
「沒有沒有,小姐不要胡思亂想,我一直在這照顧小姐,並沒有時間出去打听睿王的消息。」
楚向晚懷疑地問道︰「真的?」
「真的,小姐難道連我的話也不相信了嗎?若是小姐實在不放心,等下我就出去打听睿王的消息。」倩兒安慰道,其實她的心里很緊張,只是現在一切要以小姐的身體為重。今日老爺下朝的時候她特意悄悄去了乾清門想給老爺報個平安,誰知老爺問起小姐如何會受傷,她也不敢多說什麼,只能支支吾吾地應付。老爺臨走時囑咐她一定要照顧好小姐,她不能讓小姐再出什麼差錯了。
楚向晚點點頭,說︰「你把東西放下,現在就去打听吧。不知道他安好,我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