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時候,楚向晚終于清醒了。她從睡夢中醒轉,看見皇甫敬文側著身子躺在她的身邊,她突然緊張地撫上自己的肚子,還好,孩子還在,她松了一口氣。肚子還有些隱隱地疼,她坐起身來,誰知一個頭暈不穩,她的身子就不受控制地倒在了皇甫敬文的身上。皇甫敬文立刻睜開了眼楮,看見楚向晚歪著身子壓在他身上,他立刻把她扶了起來,讓楚向晚倚在自己的懷里。
「來人,把藥算上來。」倩兒端著藥進來了。
皇甫敬文從倩兒手上接過藥,親自喂楚向晚喝。
「這藥?」楚向晚覺得味道有些不對,似乎有股血腥味。
「哦,是太醫新開的方子,你剛剛有些見紅,必須要喝這個才好。」皇甫敬文狀若無事地說道。
楚向晚一听到「見紅」兩個字就緊張了起來,她沒有再問,憋著氣喝完了藥。
「皇上,孩子現在如何?」楚向晚要確定孩子無恙才安心。
「沒事,有驚無險,只不過,向晚,你怎麼這麼不小心,那麼冷的天掉進湖里?」
「臣妾是自己跳進湖里的,皇上當時沒見到元兒嗎?不知怎的,這孩子掉進湖里了,臣妾心急,去找奴才來救怕是來不及了,因此臣妾只能自己跳下去救他。」
「朝霞宮的奴才真是該死,皇子都不好好看著。」皇甫敬文很生氣,轉而又有些疑惑,「可是元兒落水又是怎麼一回事?朕要查查這件事。」
「皇上,可去看過元兒了,那孩子也受了不小的驚嚇。」楚向晚也覺得事有蹊蹺,不過她現在擔心的是元兒怎麼樣了。
「無妨,朝霞宮有慧妃照顧元兒,不會有事的。你還是先顧著自己吧,總是擔心別人,你懷著身孕,就是天大的事情也不該以身犯險。向晚,」皇甫敬文直視著楚向晚的眼楮,鄭重地說道,「你記住,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及你在朕心中重要。」
「皇上•——」楚向晚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听到這話她不知該高興還是該難過,高興的是這個男人的深情她一覽無余,難過的是這樣的深情也許會傷了所有人,包括他自己。
「好了,你的身體最重要,你躺下歇著吧。」皇甫敬文扶著楚向晚躺下,又為她掖好被角,無意中露出手上那一截白紗布。
「皇上,你的手怎麼了?什麼時候受的傷?」楚向晚起身問道。
「無事,不小心被碗的碎片劃傷了,太醫院小題大做,給朕包了這麼厚的紗布。」
「皇上——」楚向晚不是傻瓜,碗的碎片如何會到了皇甫敬文的手里,這謊話真是漏洞百出,可是皇甫敬文沒讓她再問,再次為她掖好了被角。
待皇甫敬文走後,楚向晚望著倩兒問道︰「皇上的手是怎麼回事?」
「小姐,您累了,還是歇歇吧。」
「你說完我再休息。」楚向晚追問著。
「是——是太醫說要用皇上的血做藥引,所以,皇上他就——放了好些血。」
「什麼?」楚向晚覺得有一股血腥氣從胃里泛上來,趴在床邊直欲作嘔。
「小姐,你沒事吧。」倩兒著急了,又想叫太醫。
「沒事,我只是一時有些難受,我躺著睡一覺就好。」
倩兒離開了內殿,楚向晚躺在床上靜靜地想,是否自己對皇甫敬文太過無情,畢竟她早就該是皇甫敬文的人,皇甫敬文對她的好從未有變過,太後面前也是皇甫敬文屢次相救,她的心亂了,她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一直這樣對皇甫敬文的關心不理不睬。
皇甫敬文離開了關雎宮,就直接去了朝霞宮。朝霞宮里現在也是亂作一團,慧妃擔心元兒被嚇出什麼毛病,又生氣奴才們沒有看好小皇子,更生氣出了事皇上理也不理就抱著楚向晚走了,她讓貼身丫環留琴帶人好好地懲罰這些奴才,個個挨了大板子,在殿前的長凳上被打得鬼哭狼嚎。皇甫敬文進了朝霞宮,才讓人住手。他吩咐馬琿把這些奴才帶下去仔細查問,看看今日之事是否和這些人有關。
進了寢宮,慧妃還在哄著元兒,元兒一直哭鬧不止,似乎是真的被嚇著了。
「皇上駕到。」
「皇上,」慧妃看見皇妃敬文終于來了,眼淚就止不住地往下掉,「您快看看元兒,他一直哭呢。」
「元兒,來,到父皇懷里來。」皇甫敬文接過元兒,抱在懷里哄著,轉頭問太醫︰「怎麼小皇子一直哭?」
「回皇上,小皇子落水受了驚嚇,待微臣熬一劑安神湯給小皇子喝下,再睡一覺就好。」
「好,你快去熬藥吧。」
「元兒乖,有父皇陪著你,不要怕。」皇甫敬文撫著元兒的頭輕聲說道。
「恩。」元兒在皇甫敬文的安撫下漸漸止住了哭聲。
「父皇有話要問元兒,元兒記得什麼就說什麼,知道嗎?」。皇甫敬文耐心地說道。
元兒點點頭。
「你怎麼不在屋子里好好睡覺,偷偷跑出來?」
「兒臣睡不著,就想出來玩,奴才跟著兒臣,兒臣玩得不痛快。」元兒低頭小聲說著。
「皇上,都怪這些死奴才沒看好元兒。」方曉舟怕皇甫敬文怪罪元兒調皮,立刻出聲。
「慧妃,朕還有話要說,你不要插嘴。」皇甫敬文現在沒時間听方曉舟廢話。
「是。」方曉舟閉上了嘴,不敢再多言。
「元兒再告訴父皇,如何會掉進水里的?」
「兒臣和貴妃母妃玩捉迷藏,兒臣藏好讓貴妃母妃來找,可是兒臣躲••••••身後推••••••兒臣不會水••••••」
雖然元兒說的斷斷續續,可是,皇甫敬文還是听懂了,應該是有人趁著這段時間把孩子推進了湖里,逼得楚向晚跳下湖去救元兒。好個一石二鳥的毒計,竟然想把皇甫敬文的皇嗣和最心愛的一起解決掉,一瞬間,皇甫敬文的臉寒若冰霜。可是這個人是誰呢?是這宮里的宮女太監,還是今日來赴宴的某個妃嬪?人人都有可能,這件事要查還要下一番功夫。
「皇上,藥煎好了,該給小皇子喝藥了。」太醫端了藥進來,好不容易,方曉舟哄了元兒把藥喝完,藥力上來,元兒沉沉地睡著了。
方曉舟跟著皇甫敬文來到正殿,皇甫敬文問馬琿︰「審的怎麼樣了?」
「回皇上,這些人都說什麼也不知道。」
「好,把他們先看管起來,近日哪里也不許去。」
「是。」
「太後駕到。」太後听到今日發生的事,也趕到了朝霞宮。
「兒臣(臣妾)參見太後。」
「都起來吧。元兒怎麼樣了?」太後急著知道元兒的情況。
「太後,您可來了,您要為我們娘倆做主啊,有人要害您的皇孫那!」方曉舟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得叫人頭疼,太後也直皺眉頭。
「哀家知道,你也不要哭哭啼啼的,哀家和皇上會為你主持公道的。」
「母後放心,元兒沒什麼大礙。」皇甫敬文回道。
「皇上,今日之事,是否有人故意為之?」太後浸yin深宮多年,知道今日之事不會是意外。
「兒臣確實這樣認為。」
「哀家听說,當時只有皇貴妃和元兒在湖邊,這件事情是否和她——」太後後面沒說出口的話意思是楚向晚推元兒下水。
「絕不可能,向晚自己也落水見紅,若不是獲救及時就要一尸兩命了。」皇甫敬文沒想到母後此時還不放過楚向晚。
「皇上,這難說,現在這宮里只有皇貴妃懷孕了,只要除了元兒這個皇長子,以後不就是她和她孩子的天下了嗎?」。方曉舟實在糊涂,竟然說出這種話。
「慧妃,朕念在你擔心孩子的份上胡言亂語不與你計較,太後不在現場不知道皇貴妃的情況有多危急,難道你也不知?再說了,為了殺害皇長子竟要陪上自己和孩子的性命,豈不愚蠢?或者朕說,是慧妃你主導的這一切,實際是要殺害皇貴妃和她肚子里的皇嗣,畢竟,元兒什麼事也沒有發生。」皇甫敬文反將了方曉舟一軍。
「皇上——」方曉舟沒想到皇甫敬文會這樣說,她又轉向太後哭著說,「太後,臣妾再惡毒,也不會拿元兒的性命開玩笑,他是臣妾的心頭肉啊!」方曉舟向來是沒什麼主意的,現在只能看著太後,希望有人做主。
「哀家知道,此事與你無關。皇上,既如此,那就繼續查,今日出入朝霞宮的人都要查,一定要查出個水落石出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