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怎麼還不去休息?」寧彥辰站在楚向晚的身後,輕聲問道。
「屋子里待的有些悶,所以到這里來坐坐。」楚向晚沒有回頭,仍舊望著遠處搖晃的樹影。
寧彥辰嘆了一口氣,緩步走到她的身邊,自從楚向晚恢復記憶以來,就心事重重,其實哪里是屋子悶,明明是心上有千斤重壓,叫人喘不過氣來。已經三個月了,楚向晚幾乎****在這里坐到深夜才回房,寧彥辰總是默默地站在遠處望著,今晚,他卻實在忍不住了。
「向晚,有時候我在想,幫著你恢復記憶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楚向晚終于轉過了頭,她看著寧彥辰淡淡一笑︰「我確實因為恢復記憶而心有憂郁,但這並非是你的過錯,你也不要因此覺得有什麼歉疚。那些記憶一直在那里,若不是因為赫連城••••••我一早便已經想起來了,好][].[].[]的、壞的,都是我生命的一部分,都是我要承受的。」
「是,所以哪怕你心內痛苦擔憂,卻從來不告訴任何人,只是一個人默默承受。向晚,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藏在心里,那樣會壓垮你的。」寧彥辰不忍心楚向晚這樣自苦。
「彥辰,我從未想過,自己居然會和赫連城成為夫妻,如果不是失去孩子的痛苦還時時縈繞我的心頭,我現在回想起來都會覺得是一場夢。楷兒、我的父親,還有敬垚••••••這些年,我欠他們的太多太多了。失憶以前的、失憶以後的,現在想來,楚向晚實在不堪。」有兩行清淚從眼眶涌出,自恢復記憶,這是楚向晚第二次流淚。也許是長久的壓抑不得傾訴,也許是面對寧彥辰這個從始至終都對她和皇甫敬垚的故事清楚明了的朋友,她才能真正哭一場。
寧彥辰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他只是靜靜地站在楚向晚的身旁,讓她好好地發泄情緒,與其一直憋在心里,不如痛快哭一場。
過了許久,久到周圍的風停了,樹影都不再婆娑搖晃,楚向晚終于平復了情緒。她拭干眼角的淚水,對著寧彥辰苦澀一笑︰「抱歉,我失態了。」
寧彥辰幽幽回道︰「向晚,你不用和我說什麼‘抱歉’的話,你不是聖人,這些年的經歷如此辛苦,哪怕再堅強的人也會承受不住。我們是朋友,如果你想找人說說話或者只是這樣哭一場,我會一直在你左右。」
「謝謝。」楚向晚轉頭低聲說道。
「我希望這是我最後一次听到你對我說這樣的話。」
「好。」
寧彥辰對楚向晚的情是關懷和照顧,赫連城的卻是霸佔和欺瞞,這是他們二人的不同,所以,一個成為了楚向晚最信任之人,一個卻和楚向晚漸行漸遠、恩斷情絕。
大周皇宮內。
「你們自己看看,這三個多月,我們丟了多少地方。皇甫敬垚已經到了武城門口,若他再攻下武城,不日便可長驅直入京城。這些武將平日里耀武揚威,怎麼在皇甫敬垚面前毫無招架之力,朕養著這些人何用!」皇甫敬文已經氣極了,一下早朝,便把方亭樓他們叫到了御書房,他重重地拍著桌上那些堆積如山的戰報,沒有一本是說打了勝仗的。
「皇上,不是有赫連••••••」恪充媛的父親劉錫會剛說了個頭,就被皇甫敬文的眼神震懾住了,他閉了嘴巴,不敢再說。皇上和匈奴大汗合作的事情已經是滿朝皆知,只是沒人敢宣之于口,此時御書房里站著方亭樓這個右相,還有易前程、華宇和、邵洲這些兵部的人,他們都沒出聲,這個劉錫會只是戶部侍郎,卻胡亂開口,實在是不知死活。
這其實正是皇甫敬文大動肝火的另一個原因,赫連城帶著匈奴的大軍說是助大周一臂之力,怎麼到頭來他未損失一兵一卒,且皇甫敬垚的軍隊也並未因為他而遭受重創,反倒是兩方人馬都往京城直逼而來。這個赫連城到底打的是什麼算盤,每每都說是當地守將心有隔閡,不願意听他的建議才會招致慘敗,可是皇甫敬文明明已經發密旨給各地守將,讓他們配合赫連城行事,到頭來卻還是一敗涂地又是為何?可現在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眼下最先要解決的是皇甫敬垚。
「皇上,是否還有可用之人?」方亭樓終于說話了,自楚懷風辭官後,他成了右相,又有太後的庇護,他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此刻御書房他再不說話是不行了。
「朕前日已經召旻王進京,他自己的府兵再加上駙馬從江南帶來的四萬人馬,已經向著京城而來。」皇甫敬文手上還有京師的八萬人馬,江王已經被皇甫敬垚囚禁,沒了指望,所幸還有旻王帶著的五萬人,加起來他也有十三萬人的兵力。若是赫連城的匈奴大軍能和他前後夾擊皇甫敬垚,那最後一仗皇甫敬垚必敗。
方亭樓皺了皺眉,他疑惑著問道︰「皇上,旻王向來和皇甫敬垚親厚,他會否陣前倒戈?」
「國事面前,旻王不會分不清大義小情,況且這些年朕待他不薄,他必會站在朕這一邊。」世事難料,皇甫敬文現在卻只能往好的方面想。
「皇貴妃的事情卞查得怎麼樣了?」待所有人退出去以後,皇甫敬文疲憊地按著自己的太陽穴,對身旁的馬琿問道。
「卞統領還在外追查,據說已經有了眉目,再過些日子就能查到皇貴妃的所在。」
「你告訴他,朕再給他十日的時間,如果到時候還是沒有下落,讓他提頭來見。」皇甫敬文日漸焦躁的真正原因在這,楚向晚的下落才是他最關心的事情。近日他開始斷服五石散,身體很是不適,人也變得消瘦易怒。面對付青蕪,他幾乎快要爆發,若不是馬琿勸說要抓到唐河有了人證才能定付青蕪的罪,他一早就要將這個蛇蠍女人廢黜賜死了。
馬琿回了一句「是」,便離開了御書房。(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