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家門前的這一場鬧劇以小草答應而告終,人群散去之後,街角還站著兩位男子,前頭一個青衫磊落,面如冠玉,後頭一個年紀略大,神色沉穩,兩人從頭到尾看完了這場鬧劇。
「于叔,現在你相信我的話了吧?月小草送來寧家的消息不是假的。」
「少爺果然眼光如炬,老奴自愧不如,這位羅家少的確不凡,手段也不俗,據各處傳回的消息,如今月家已經停止了一切對羅青杰的資助,那老小子是急了,才會跑來月家求助。」
「于叔,以後叫月小姐。」
「啊?哦,是,少爺。」這沒頭沒腦的話讓中年人一怔,少爺變得好奇怪。
回到羅家,羅裕風連正房的門都沒進便趕著去替蓮心找大夫了,羅父有些尷尬地看著小草,卻見她一臉平靜地說道︰「月家商隊從西域帶回了一車美酒,我特意為公公您帶回了十壇,晚膳用最好不過,活血化瘀延年益壽。」
羅父松了口氣,立即投桃報李地表示今日就將蓮心帶到東院中,不讓她再與羅裕風粘在一處。月小草笑著謝過,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
「今晚羅老爺喝了不少酒,听說醉得不省人事呢。」
三日後,被小草派去打探消息的紅柳一回來就報告了最新消息,這已是三日來他第五次醉倒了,羅青杰生平除了美人就是美酒,只不過大業未成,他控制得好所以知道的人不多。小草知道他一旦沾了自己送上的西域美酒,肯定會貪杯,不由問道︰「可進了書房?有沒有找到什麼有用的信件文書?」
月父那邊搜集不到致命的證據,這就是小草回到羅家的目的,可今日瞧著自己的丫環神色不對,期期艾艾了許久才說道︰「小姐,要不你自己去瞧瞧,奴婢說不出口……」
月小草心中一動,隱隱有些預感,待她到了羅父的書房,不僅看到了大醉狂野的羅青杰,還看到了剛剛養好傷的蓮心,而房中那不堪地一幕,不禁讓她臉紅發燒,干什麼嘛,人家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好不好,讓人家看這個!
內心無比羞澀地吶喊,腳下卻是生了根般一步都不肯向外挪動,紅柳和綠枝心里緊張地砰砰直跳,既覺得小草眼楮都不眨地看著這樣的畫面不妥,又擔心被人瞧見了,無奈之下只得一邊一個拖著自己家的小姐出了書房,都累出了一身香汗。
本來只是想找點有用的證據,沒想到還有意外驚喜,小草滿心遺憾地退出門外後,吩咐綠枝找個羅家的小丫環去通知羅母,說羅父喝多了在書房無人照料,讓她快些來看看。
事後據綠枝這個偷听壁角的回報,羅母的吼聲幾乎半個羅府都听到了,蓮心連衣服都沒來得及穿一件就被拖到了院子里供人觀看,大半個羅府的下人都瞧見了她的身子,而後羅母又命人打了她三十大板,若不是羅裕風及時趕到,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月小草听到白蓮花死里逃生的結果,只是勾了勾嘴角,就這麼死了怎麼行,後頭還有好戲等著她呢。羅裕風果然已經中毒頗深,誓將腦殘進行到底,在蓮心的哭泣和柔情中竟然放過了她與羅父之事,只是嘗過蓮心滋味的羅父怎會輕易放棄女主這種自帶光環的生物,後來經過一番博弈,竟荒誕地變成了父子共享的局面。
眼看火候差不多了,小草將在羅家搜集到的證據和羅家父子的荒唐行徑都送到了寧府,自那次山中結盟之後,月小草已不是第一次給寧宸送消息了,她相信寧宸是知道如何善用這些來擊垮羅家的。
很快大街小巷便傳遍了羅家父子與蓮心的香艷故事,羅青杰的人品被大家所唾棄,而他收受賄賂,結黨營私,陷害忠良的證據也隨後遞上了皇上的御案,寧丞相作為羅家案件的主審官,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羅家父子很快被抓進了大牢。
羅母恨煞了蓮心,要不是這個女子勾引自己的和,羅家怎麼會被天下人恥笑,她劃花了蓮心的臉蛋,將她賣進了京城最下三濫的窯子,來往皆是販夫走卒,並不懂得憐香惜玉,可蓮心特殊的身體還是讓她成了最受歡迎的窯姐兒,每日里接客無數,苦不堪言,但因為所接客人都是窮人,即使每日躺著不起來也賺不到多少錢,剛剛夠吃飯而已,淒涼無比,幾次尋死都被救了回來,為了保住這樣一顆搖錢樹,**干脆給她灌了藥,整日里四肢無力只能躺著承受,連自殺的力氣都沒有。
而月家因為及時抽身,又提供了許多揭發羅家的證據而被寧丞相庇護,小草手中有羅裕風親手所書的休書,跟羅家再無關系,是以並未受到牽連,在寧宸的看護下,月家的生意如日中天,再無敵手。
在羅家父子問斬示眾的現場,京城的百姓圍得水泄不通,都來看高官被砍頭的熱鬧。最前面角落里站著一對男女,女的神色淡然,秀美從容,男的青衫磊落,長身玉立,小心地護著身側的女子,以防止她被人群撞到。
「你做到了,如今感覺如何?」男子問道。
「不過如此,」女子淡淡一笑,「只是總算有個交代。」
「跟誰交代?」男子敏銳地抓住關鍵字眼。
「跟月小草,」女子看到他探究的眼神,笑意加深說道︰「跟我自己。」
男子的神情有些疑惑,「月小姐,你似乎有很多秘密。」
月小草抬頭看向清澈明亮的天空,突然回頭狡黠笑道︰「窺探別人的秘密可不是君子所為,你說呢,寧?」
寧宸看著月小草綻放的笑容,燦爛灑月兌,就連驕陽都難以與之爭輝,不禁怔住了,身邊人群的驚呼將他驚醒了,劊子手的鬼頭刀狠狠地揮了下去,羅家父子的人頭滾落在地上,腔子里噴出的鮮血灑滿了高台。
寧宸下意識地遮住了月小草的眼楮,「別看,會做惡夢。」
月小草一愣,沒想到寧宸還是個暖男,若是放在現代,是個妥妥的暖心男閨蜜,她低頭一笑,順從而配合地閉起了眼楮。而寧宸手勢一頓,是剛剛反應自己在做什麼,白皙斯文的臉上浮現起一抹紅暈。
這一世月小草活到了四十歲,一直跟著月父學習經商處事之道,有了身為大晉首富的名師傾心教導,極高的起點和眼界,讓小草逐漸領悟了許多精髓,後來漸漸成為大晉商界赫赫有名的月家掌舵人。她沒有再嫁人,而是收養了三個孤兒,作為月家的繼承人,在月父過世的第二年,她為月家安排好一切,也無疾而終。臨終前,除了那三個孩子,還有寧宸也在她的榻邊。
那時的寧宸已入閣拜相,繼承了父親的官職,是大晉最年輕的丞相,可奇怪的是他竟然終身未娶,孑然一身,偶爾會請月小草品茶對弈,卻從不提及其他,兩人的友誼無關風月,行事光明磊落,成了大晉百姓津津樂道的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