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呀,爹幫我去借。」文婉清點點頭,表示自己很認真。
文研明原本是逗女兒玩的,這會子看到小小的文婉清一臉正色的看著他,他便收起了難得帶笑的表情,仔細的琢磨起自己去岳丈家借書的可能性。
文婉清坐在文研明的懷里,居高臨下的看著依舊跪在地上不敢動彈的乳嬤嬤,大約是沒有料到自己會跪這麼久,也有可能是在大房里被嬌慣的以為自己是半個主子了,跪在地上的婦人身軀不由自主的微微顫抖了起來,文婉清微微側目,注意力放在了乳嬤嬤身旁的大小姐文麗清身上。
文麗清一直眼觀鼻鼻觀心的站在原地,像是特意讓四妹妹與自己的爹爹小聚一下,她不急不躁的站在原地,甚至在乳嬤嬤身軀有些搖搖欲墜的時候輕輕一動了一下腳尖,視線低垂在地上的乳嬤嬤立刻就領會到了文麗清的警告,咬著牙又穩住了身形。
「爹爹。」文婉清看到文麗清的頭稍稍動了動,知道她醞釀結束準備抬頭說點什麼,文婉清不會給她這樣的機會,每一次都是她們佔主動,文婉清不想再讓了。
「怎麼了?」文婉清一開口,聞言文研明收斂了心神專注的看著懷里的女兒,而文麗清的嘴唇稍稍蠕動了兩下,在意識到文婉清搶先開口之後,文麗清暫時的偃旗息鼓,將打算說出口的話稍稍向後推了推。
「我的房里是不是有好多好東西,所以弟弟們才會來找我玩?」文婉清的一雙水潤潤的大眼楮一閃一閃的,看上去可人又乖巧,文研明一個愣神沒反應文婉清話里的意思,等到他想明白了文婉清在問什麼,臉色立刻就沉了下來。
「你在胡說什麼?」
「四妹妹又在開玩笑了。」文麗清的聲音里有一絲急躁,幾乎是在文研明話音落地之時,她的聲音就響了起來,與此同時文麗清還上前了一步,伸出雙手想要將文婉清抱,「四妹妹到姐這兒來,二叔剛回來,還累著呢,四妹妹要懂事一點。」
文婉清看著遞到自己面前來的一雙手,像是在疑惑這雙手怎麼會出現在這里,隨後她轉過臉,看著文研明薄怒未消的臉,四目相對,文婉清問的很真摯︰「爹爹,您累嗎?」。
「爹不累,爹問你,剛才那話是誰說給你的听的?」文研明原本是生氣的,文麗清上來要抱走文婉清他根本就不打算放手,敢在自家小姐耳邊嚼舌根,不把人抓出來還怎麼當這個家,文研明是武人,骨子里算計不來人,最討厭的就是這種背地里使陰招的事兒。
「是堂弟昌盛啊,他說堂姐們跟他說,因為我房里的好玩意兒多,所以要去我房里坐坐。」文婉清擺出一副很努力回憶的表情,讓她的話听起來非常的有說服力,就在文研明還未發作之時,文婉清繼續說道,「當時在祖母的房里,很多人都听到了,祖母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生氣了,說是要給堂弟找一個教書先生,對了,還說要爹爹去幫堂弟看看,看看堂弟適不適合練武。」
文研明的眉頭緊緊的鎖了起來,他抱著文婉清,視線落到了距離他只有一步遠的文麗清身上,剛才他就覺得有些奇怪,自己的妻子自己知道,平日里是絕對不會計較這些小事的性子,剛才听到大房的乳嬤嬤說出那樣的話他就覺得有些奇怪,現在听女兒把這個緣由一說,他自然就理清了關系,所以他看向大佷女文麗清的目光里,帶著濃濃的審視。
「二叔,乳娘就是為了這件事情來向二嬸道歉的。」文麗清到底年長些,當她意識到文婉清的話有可能會讓她們陷入到一個窘迫的境地時,文麗清很快就在心里改變了打算。
「毛毛躁躁的,道歉就不必了,事情做不好,還是好好想想怎麼做事吧。」文研明是個武人,處理事情的方法也是簡單粗暴的,既然理虧的不是自己這房,他的態度自然就可以強硬一些,這個代表著大房前來道歉的嬤嬤,不但話說的詞不達意而且事兒做的也不漂亮,實在不需要他花時間多加理會。
文研明的話說完了,跪在地上的乳嬤嬤瞬間就軟到了半邊身子,剛才她跪在地上心里還在暗罵二房的人不地道,讓她跪了那麼久都沒有一點表示,但是現在她卻巴不得二房還是剛才的那個態度才好,可是此時此刻,即便是個旁觀的人也明白,這個乳嬤嬤回到房里絕對落不著什麼好,在外面丟了主子面子的人,一頓板子都算是輕的。
文研明看也沒看地上的乳嬤嬤,反倒是側頭看了看站在乳嬤嬤身旁的文麗清,在文研明的心里,這個大佷女還是好的,之前那些行為,更多的還是被下面的人糊弄了,所以他還是打算提點文麗清兩句的︰「麗清快要及笄了吧,及笄了以後就是大姑娘了,主意要自己拿,多問問爹娘的意思,下人的話少听一些。」
文麗清青澀的臉孔微微泛著白,她的身形微不可查的搖晃了一下,沒有錯過文婉清的眼,文婉清知道自己爹爹剛才的話對文麗清的殺傷力有多大,她小心的倚靠在文研明的懷中,就好像有些害怕現在的文研明。
文研明意識到了文婉清的情緒波動,便將後面打算再寬慰文麗清兩句的話語咽了,想到文婉清剛才問他的問題,文研明一顆武人的心也有了些許的顫抖,自家的女兒還這麼小就被人看輕了去,也許只是姐妹間的玩笑話,但對于小女孩來說,還是有些難以接受吧。
「婉清,來,跟爹爹進屋,爹爹給你帶了些小玩意兒回來。」文研明抱著文婉清踏進了二房的院門,原本站在門口的二房下人們也魚貫的走了進去,很快,空蕩蕩的石板路上,只剩下文麗清主僕,還有跪在地上恐懼的不敢動彈的乳嬤嬤。